小宋梨园

天涯明月

又是一年春满园，又是一季梨花香。泗县大庄镇曙光村小宋梨园里的梨树，经过春雨和暖阳，都早已按捺不住，满园的梨花竞相开放。

今年的小宋梨花节时间是3月28日至4月6日，城里人得了消息，便都往这里涌来。汽车排成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商贩们早早在路的两旁支起摊子，卖糖葫芦的、卖棉花糖的、卖气球的、卖特色小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与游人的说笑声搅作一团。

我亦慕名前往，随众而入，只见梨园里游人如织，摩肩接踵，人声鼎沸。老者拄杖，妇人携子，青年男女则手牵着手，皆向那梨花深处行去。

我们一行先到了小广场，只见几个身着戏服的男女，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唱的是什么曲子，无人关心；唱得好与不好，也无人计较。那些穿着戏服的人儿，在镜头前摆出各种姿势，脸上的脂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厚重。台下围满了人，却少有人听戏，大都举着手机在录像。演员们唱得很卖力，汗珠顺着脂粉往下淌。一曲终了，掌声稀落，倒是咔咔声响成一片。

离开表演处，我们沿着小径漫步。梨树下散落着游人丢弃的包装纸、塑料袋，偶尔还有几枚烟蒂。清洁工穿梭其间，默默捡拾，却怎么也赶不上丢弃的速度。

进得园来，但见满眼皆白。梨花攒聚枝头，远望如云似雪。近看时，花瓣薄如蝉翼，花蕊微黄，非常精致。偶有微风吹过，花瓣便纷纷飘落，游人便欢呼起来，纷纷举起手机，在花树下摆出各种姿势。美眉们穿着鲜艳的衣裳，在梨花前撒娇卖萌，不知是人衬花，还是花衬人了。

梨园的白是分层次的。近处的白是簇新的，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显出透明的质地；稍远处的白便朦胧了些，花枝交错间投下阳光；再往深处望去，那白就与雾气混作一处，辨不清是花是雾了。

小径两旁的梨树老枝横斜，黑褐色的枝干上突兀地爆出这许多白花，倒像是谁将冬日的雪强留在春日的枝头。风一动，那些“雪”便簌簌地落，有的打着旋儿飘进沟渠，有的轻盈地落在游人的肩头，更多的则是无声地没入泥土。

最妙的是阳光穿过花枝的刹那。千万朵梨花忽然都成了玲珑的灯盏，花蕊里蓄着的金光便流泻下来，在地上描摹出疏密有致的花影。偶有蜂子撞进这光晕里，翅膀也镀了金边，嗡嗡地从一个光斑飞向另一个光斑。

转过一道弯，忽见一株老梨树，花开得稀疏，枝干扭曲如龙，树干粗得需两人合抱，树皮皲裂如老人额上的皱纹，黑褐色的沟壑里爬满了岁月的风霜。树身歪斜着，倔强地撑开一蓬苍劲的枝桠，在天空里划出焦墨般的枯笔。整株树都淹没在浮动的香雪海里。风过时便扑簌簌地落，在树根处积了寸许，像给这老朽的躯体披了件素缟的衣裳。

时近晌午，游人们纷纷取出自带的食物，在梨树下野餐。笑声、谈话声、咀嚼声混在一起，好不热闹。花瓣飘落，有的落在食物上，人们便轻轻拂去，继续吃喝。梨花成了背景，成了陪衬，成了自拍的装饰物。

太阳偏西，气温渐渐升高，游人们纷纷散去。梨园安静下来，只剩下满树梨花在阳光下静静的开着。明日，又会有新的一批游人到来，说着同样的话，做着同样的事。而梨花，依然会这样开着，不因人的来去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