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琐记】 春 菜

心 畅

　　初春乍暖还寒，窗外春色已显：柳丝青青，花漾盈盈，满街香馨，家里也添了几分春意。

双休日女儿女婿和孙女回家，我老妻拿出个菜单：“今天不去饭店了，就在家里吃春宴吧”。

　　好创意！

于是全家人按照菜单分工，采买的采买、配菜的配菜，和谐又温馨！不到两小时，一桌春菜食料已备齐。现在买菜真心方便。

接着是全家人拥在厨房，看着我妻和女婿掌勺烧菜还嬉笑点评：腌笃鲜、油焖笋、酱爆螺狮、葱油蚕豆、香椿炒蛋、生煸草头、香干马兰头，很快成熟。

六菜一汤，都是不时不食的当令春菜。

葱油蚕豆。

女儿和孙女刚剥出的蚕豆，青皮绿肉，果肉肥硕；女婿在爆炒时加了葱油，色泽翠绿，溢出清香；

本地豆还未上市，福建豆长在山里，颗粒大也很鲜嫩：粉而糯，有嚼劲又不失细腻；自然的天甜被葱油熏陶，更添了清香。

上海人昵称蚕豆为“新蚕豆”。因为这蚕豆只在春节过后才上市，过了清明就老了；又传说蚕豆原名胡豆是从西域传来，得江南水土滋润才绿滋柔浓，李时珍曰“豆荚状如老蚕”，专属春天的新滋味。

酱爆螺狮。

我从菜场买来的青壳螺狮是商家剪好的。我妻先用清水把螺浸泡，淋几滴食油让其吐出泥沙。趁着螺蛳鲜活即入锅爆炒，螺蛳身体未及收缩已被烫熟，因此螺肉特别嫩鲜，食用时很容易被嘬出；出锅前再加镇江醋配上甜面酱，既杀菌消毒，更提升鲜香；

“清明螺、赛似鹅”，高蛋白低脂肪营养丰富；味醇耐嚼，咬春品春，嫩鲜可口；全家人边嗦螺边唠嗑，“螺蛳簌簌，蚕豆吃吃”还增加了团聚的喜庆仪式感。

平时饭桌上嬉笑不停的小孙女，在这时只顾着埋头吃了，时而用牙签挑、时而用嘴簌，自言自语“好吃、好吃”！

油焖春笋。

刚出土的春笋，取其最鲜嫩的笋中和尾尖，劈细后用重油重糖爆炒，待熟即起锅。果然鲜嫩翠香。

笋块裹着亮晶晶的酱汁，红亮诱人；脆爽而不老，酥嫩而不烂，甜咸中透出山野的清气。女儿女婿回忆起在海盐老家竹园里聆听雨后春笋出土时的岑岑声，刚出土就窜了有尺把高；记得当年幼小的孙女还指着这笋尖留影（下图2），转瞬间这孩子也长成了。

　　“七头一脑”.

我妻回忆起儿时在苏州春天吃“七头一脑”（指山野菜的嫩茎叶：枸杞头、马兰头、荠菜头、香椿头、苜蓿头、豌豆头、蕨菜头和菊花脑），今天选了其中三个头：

生煸草头。草头又名苜蓿头、金花菜。江南山地的野菜，根茎小菜叶大，几乎是所有苏菜肴必备之菜。碧绿油润，柔软鲜嫩，一炒就熟，清香爽口；

香干马兰头。马兰头根茎细小，极嫩易折。我从店家买来现成的，考究的是刀工，菜切得细，吃口嫩滑又清香，用嘴呡着不用嚼就能咽下，可谓爽口之极。

还有一个是香椿头。

香椿炒蛋。

菜市场买来的椿芽，根绿叶红，芽嫩滋润，犹如玛瑙一般（下图1）。女婿自告奋勇：“我来烧”！切碎的红椿三翻两炒居然泛青，小孙女在旁叫起来“玛瑙变成了翡翠”！再配上炒蛋，黄澄澄绿茵茵，“这是黄金嵌翡翠”（下图2），哈哈。

好处还在于这菜的吃口极鲜，满桌喷香。据说香椿又名椿巅，是香椿树的嫩叶尖，被称作"树上蔬菜"；刚发芽的香椿采摘几天后又会发芽，逢春新生，木和春合体为"椿"，因此民间说"常食椿巅，百病不沾，万寿无边"，好彩头！

　　 最后一大锅：腌笃鲜。

腌制的咸肉片，新鲜的猪肉片（或蹄髈、小排及鸡肉等），配上新鲜竹笋，放在一锅用文火焖笃。汤白汁浓，肉糯酥肥，笋脆香嫩。今天再加上腊肉、火腿、百叶结，更加咸鲜浓厚。

女儿连声说：“鲜、鲜”！

“鲜得眉毛要掉下来了”！

春菜清新，春味盈盈，春聚天伦，春意长青。

呷一口春菜，品一片春意，迎来又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