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祈福:愿远去的灵魂一切安好！

祥子

5年前，按照母亲生前的遗愿，我将父母的骨灰撒向了大海。 虽然完成了亲人的托付，但在我的心里，並未完全释怀。 每年的清明这一天，我都会悄然将五年前那些难忘的情景，在我脑海里重新过一遍，以此表达对双老的七分思念，三分惦记。 　　 2019年10月15日，那天是一个没有太阳天气陰沉的日子，按照事先有关部门的安排，我们中午十二多钟在上海吴淞口码头，登上了那艘《沪航17号》专用海葬船。 我曾专门写过一篇记叙文，记录了我所经历的那次海葬全过程。 五年多的日子过去了，我没忘记那一天的点点滴滴。而以下这一段经历，更是十分清晰地刻进了我的记忆里，刻骨铭心，永难忘怀。 我记得大约船行驶了二个小时左右，便到了长江入海口的指定海域。 广播里说，请大家作好准备，开始抛撒亲人骨灰的时刻到了。 大厅里响起了《大海啊，我的故乡》那首熟习的乐曲。 我和两个儿子，开始打开装满骨灰的袋子。 (骨灰盒在半个月前，交由海葬部门统一保管，上船前才将骨灰袋从骨灰盒里取出交我们)。 父母亲的骨灰盒，以前我曾分别捧起过，但从未打开过盖子，並不知道里面骨灰的真实样子。 那天，我有机会看清了，那盒子袋里面装过的实物。确切地说，里面没有灰，是满满的二袋白色碎骨头，3至4厘米大小的形状各异奇形怪状的碎骨头。 虽然我有些诧异，但我确信这就是我的双亲，是生我养我的，与我相依相伴，血肉相连的双亲，是曾经那两个鲜活的身体，现在就剩下这二堆碎骨头的他们。 我这一辈子，还真沒见过一大堆人体的骨头，这第一次见到的，竟然是自巳的父母！ 这是骨头吗？我突然感觉它不是。在我的眼里，它们分明就是变了另一种形态的父母亲。 那天面对遗骨，我心里一阵震撼！ 含着眼泪，我与二个孩子一起，摘下我们带来鲜花的花瓣，与这些碎骨相拌合。 孩子担心我被碎骨刺伤，递给我一双手套。我没有穿戴它，而是仍然光着双手，去轻轻伴合着他们。我在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机会，能去亲手撫摸双亲。 伴合的花瓣，寄托着我的相思，也寄托着我的祈福。我触摸遗骨的双手，似乎是在对父母亲表达一种惜别。 父母亲先后在上海去世后，我并未立即按照他们的遗愿去进行海葬。而是将他们的骨灰安放在离我们家很近的灵园，十五年来，只要有空我都可以带着家人随时去看望他们。 其实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从未走远。只是这次，却要离去，而且是永远！ 《大海啊，我的故乡》曲乐在大厅里迴旋。我也知道，那个时刻到了一一那个母亲的遗愿，被我推迟了十五年的时刻，就要到了。 ……。 这些5年前的场景，又一幕幕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这些年里，我始终有一个心结，积压在心中没有解开。 今天我重新将这段往事提起，是想了确一种心愿。 我一直以为骨灰就是一堆灰，其实不是。 我后来查资料才知道，亡者的尸体在焚烧过程中，大部份会灼烧汽化。由磷酸钙，碳酸钙和铁元素组成的骨头十分坚硬，在火化炉里最终只能焚烧成碎骨，而不能烧成灰。 我们常听说的把骨灰撒向大海，撒向江河。那都是经过人工处理将遗骨碾磨成灰，然后再进行抛撒的一种悼念行为，一种升华过的行为。 这种行为，在现实中是极少的。大多数的，是亲人们面对的一堆碎骨。 那天海葬，我们这一船三百多位亡者的亲属，手里捧着的都全是碎骨而不是灰。 我原以为海葬的海域，是一片碧兰的大海，其实也不是。 海葬船带我们来到的海葬地点，是长江的入海口。滚滾长江裹挟着泥沙和沿途各种排泄物，在这里与大海汇合。这里不知是海面还是江面？这里的水也不知是淡水还是海水？反正我们见到的是一汪混浊的水，黄浪翻滾的浪，不知心目中那碧兰的大海，究竟在何方？ 我原以为海葬会是一段仪式，是亡者的亲人将伴着花瓣的骨灰一把一把地洒向大海，慢慢与亲人依依惜别，其实更不是。 我们经历的，是按照船上工作人员的统一指挥，在大船底倉几个抛撒口前排着长队，然后依次将各自一袋袋的碎骨头，通过一个薄钢板做成的滑道抛向大海。这个抛撒一瞬间就结束了，好像只有结果没有过程。 这就是我所经历的真实。 这里如果是大海，那大海用它那博大而混浊的胸怀，接纳了人们逝去的亲人，也接纳了我的父母。 江海滔滔葬灵骨，天水相连寄哀思。生命从水中起源，最终又回到了水中。 我终于完成了母亲的遗愿。 但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是不能释怀。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母亲心目中的海葬？ 我也不知道，在这片水域里，她和父亲是否能得到安息？他们的灵魂，是否愿意在此安放？ 作为他们唯一的儿子，他们托付我要完成的遗嘱，我是否如他们所愿的完成了？这些我真的不知道。 海葬以后的这些日子里，我的内心一直没得安宁。 但我仍然要衷心感谢上海民政部门，是他们无偿给我们提供了这次海葬服务，了确了我们多年的心愿。 无论活着与死去，其实很多事情都不尽人意，当我们无力去改变它的时候，只能自已安慰自巳，只能接受那句话: 顺其自然，相遇而安。 每年清明节的这一天，我会默默地向双亲表达祈福，祈福他们在那里一切安好！ 祈福他们能接受海葬的结果，然后飘向大海的深处，去安静地享受不一样的生活。 谁说天堂只在天上，也许大海的深处也有天堂！ 也借此机会，祈福近年来我所熟识的那些不幸早逝的朋友，祝愿他们都能安心地去到那边，去享受没有疾病也没有烦脑的日子。 生命来来往往，来日並不方长。 希望从今以后，能把一切都放下。放下不能释怀的所有心结与彷徨。心若菩提，去欣然接受现实: 顺其自然，相遇而安！ 祥子 2025年於清明节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