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上的酸枣熟了（原创小说连载）[十一]

任永生

（图片原自网络）

（三十一）村委会会议室早早地已坐满了人，男女老少，主事的与不主事的都来了。人们谈论着今年苹果的收成，从大伙的言语中能看出都很满意。老贾呢，就更不用说了，十几亩地的果树，卖了几十万，可以说是最大的收入户。合作社的效果体现出了它特有的性质。大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今冬明春各自的管理计划，而今天聚集在这里，就是在等待村委宣布建设冷鲜库的方案和大伙投资股份的要求。鸿业、清明、大爷、镇上的包村干部及主要村委成员都一一到位。而在这中间，唯独来了大伙不待见的贾二娃。只见二娃红着脸同大伙点着头打着招呼，显得有些狼狈，大家都十分纳闷。鸿业站在主席台前，叫上了老贾也坐在主席台上，示意让二娃也坐上，贾二娃再三推辞，坐在了大伙中间。

“大家别吵吵了，今天大伙前来都知道咱们要干什么。也就是说建设冷库的筹备工作正式从今天会议结束后落实。我在这里简单地给大伙介绍下资金的筹备、股权的配额……”鸿业一一做了介绍。“今天呢，我还要郑重地告诉大家一件事，就是贾二娃同志自愿拿出一百万资金给村委，让大家建冷库用，利息三年以后再还，同村委签订合同。在这里我们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感谢！”大家参差不齐地拍着手欢迎。二娃此时显得有些拘谨，更加放不开。

“其余二百万，由清明、老贾出一百万，另一百万大家入股，每股五万元。这些由筹备组定，具体工作由老贾、大爷、清明你们负责，争取明年咱们果农有储存的地方，咱们当家做主。”鸿业眼神注视着二娃，接着说道：“今天在这里我要代表大家向贾二娃同志说声‘谢谢’！感谢你对我们工作的支持，今后我们应互相团结，带领大家共同走向富裕之路。贾二娃同志的石料厂合同愿同村委进一步完善。石料厂咱们村委予以协调，补充完善手续，过上一段就要生产，到时候厂内用人招工，大伙可找二娃。”二娃只是点着头，合着谢意的双手向大家打着招呼。

“鸿业书记，让二娃给大家说上几句。”大爷在提示着鸿业。“对对，二娃站起来给大伙说说自己的想法，过去的事情别记在心上，乡里乡亲的大伙都能理解。”二娃爸在后面站了起来，鼓动着。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弄得二娃红头涨脸。只见二娃擦了把头上的汗水，眨了眨眼，咳了声站了起来，大家拍手欢呼着。二娃说道：“乡亲们，以前我犯浑就不说了，这次多亏了咱们村委会出面担保，要不我可能现在就进了拘留所了。我愿意同村委修改以前的合同，抽出一部分分给村内，支持村委的工作。同时咱们马上就要重新生产开工，这里需要的工人很多，希望大家过几天听候村委的通知到厂内应聘，愿学开挖机、装载机的年轻人也可以去报名。我愿同大伙一道共走富裕之路，请大家相信我。我说完了。”二娃爸、老贾看着大家，心情十分舒畅。大伙在掌声中谈论着各自的想法，询问着老贾、清明、大爷他们股份加入的情况，只害怕把自己落下。

纯朴的百姓其实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农村的工作看你这个领头人怎么去引导，鸿业他们做到了。他们一班人真正把工作做到家了，既解决资金问题、平和地化解多年积冤矛盾，又解决了大伙急需完成的事情，可以说是顺其民意。这是当今农村社会中的共性问题，只要方法用得对，出于公心，对人民有益，老百姓是乐于接受、积极支持的。这才是真正的农村干部。

清明自结婚后一直都没闲着，风云在市内打理着他们的店面。度蜜月去旅行的计划一推再推，苹果季节过后正有几天清闲的时间，小两口打算到外面去转转，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南方再拜访些客户。风云把寄物的快递清单递给了员工，让他们把给客户送的北方的苹果等礼品一一让快递公司打包承运。不得不说清明在生意这方面已是老手，别人是忙于中秋、国庆等节日送礼，而他却是选择与大家不一样的时间，客户们自然会记在心上。而且咱们的苹果可以说是最佳成熟时期，口感也十分脆甜。舍与得的道理，清明小两口处理得十分到位。北方的苹果运到南方，可想而知这价格的乐观。难怪清明每年都要租赁别人的冷鲜库，存上个几十万斤，这样的事情大家都该懂了。客户与市场需要用诚信的思维、生意上的手段来长期维护，双方合作与共赢，这才是硬道理。

（三十二）村子东南方的蔬菜大棚区，村民们除了管理大棚内的西红柿外，这些天在地头人们议论的话题中心便是苹果专业合作社筹备盖冷鲜库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似的，语言的交谈中流露出了失落。因为村委这一段把工作中心放在了苹果专业合作社这边，对他们而言，好像村内把他们放弃了，包括积富、富祥等都这么认为。

大爷不愧是大爷，人老江湖。吃过早饭骑上三轮车来到了积富的大棚。“积富，在棚内吗？”大爷吆喝着。“在，大爷，我在这儿。”积富应了声。大爷弯下高大身躯推开大棚的边门走了进去。“西红柿长势还不错嘛，也结了不少果，看来今年丰收在望啊！”大爷欣喜地指着棚内长势旺盛的西红柿苗株。“哈哈，大爷，大家今年都不错，今冬日照充足，富祥同我们大伙到县农机局请了个技师常来指导，病害少了，自然就好了。只是看今年的行情了，但愿能卖个好价钱。我们这种大棚的爹不管娘不亲的，只有靠自己的运气了。”积富的话中带着怨言，大爷听着心里十分清楚。“你这娃，平时挺不错，怎么今天的语气有些让人怪不舒服。不说了，给富祥打电话让他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商量，快点。”大爷吩咐着他。

大棚外的休息室内，大爷坐在积富和富祥的中间，小饭桌上积富媳妇沏上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赵老四呢？”这大棚三人组还缺一人，大爷在问。“哦，我们联系。”富祥急忙拿上手机叫上了他。十分钟左右的功夫，赵老四来到了这里。

“今天我没事来大棚转转，长势都不错，你们三个人起到了表率。只是这西红柿个把月就要下来，你们在销售这块三个人商量了没，有想法吗？鸿业书记到外地参观学习去了，清明也出去旅游去了，别老指望人家出主意，你们这块也要拿个方案。积富，在这块清明也教了你不少东西，你要在销售上多考虑考虑。年前是咱们争取的主要时期，你们都知道。有啥你们说说，咱们议议，凡事要走在别人的前面，把握好机遇，让大家增产创收。”“我没啥想法，反正销售这些年都是一样的，让大家各自到市内菜市场批发，给人家这运输车出运费就可以了，这个大家都放心，也没怨言。再弄又落一屁股沟子臊，费力不讨好，搞合作推销，我不懂，也只有老四和积富他们俩了。反正咱们现在是姨姨不疼舅舅不爱的……”富祥倾诉的观点中带着牢骚抱怨。“你们俩想法呢？”大爷瞥一眼富祥，把目光投向了积富和老四。“积富，你把咱俩前些天的想法说说。”老四推了把积富。“那好，我们是这样想的……”积富把真实的想法及村委对他们的失落感一同说了出来。大爷在倾听着这三位各自的想法，寻思着工作着力落实的方向。今天只是试试他们内心的想法，至于如何搞好今冬明春的销售，让大家增加收入才是最终的目标。方向选对了对大家都有好处，都有积极性，只是办法上、工作上多想想而已，求同存异。“我今天也告诉你们真实的想法，今天我是受鸿业书记委托而来的，不是村委忘了你们，而是你们要有真想法，迈开更大的步子，打破以往被人家主宰的惯例，人家老贾他们能想到，你们难道就想不到吗？是村委冷落你们了吗？只是你们三个人不争气了，凭脑袋瓜的机灵，老四、积富、富祥你们顶不上老贾他们吗？只是人家早早地就有了想法，恰好贾二娃这样一折腾，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冷鲜库不就顺势而成了吗？”大爷指着他们三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老四农资产品做的越来越红火，积富有清明那样的好师傅帮你搞销售，富祥在大棚种植管理上有一套学问，你们三个人各有优势，连大伙的销售这么个事情都谋划不好，我感到非常的失望。”大爷看上去很生气。三个人低着头相互瞅着。“村委很相信你们有能力办好。凡事不能老依靠他们，你们做好了就是对村内工作的分担和支持，听懂了吗？”大爷用手一一指着他们接着说道：“限你们三个人一个星期内把这个事拟定方案拿出来，等鸿业回来咱们尽快落实到位，这是主要任务。有什么不同想法及时与大家沟通，你们可把大伙组织在一起讨论，争取广泛的群众意见……”

是啊，一个好的团队除了有把握时局、有远见和出于公心的领头羊外，工作的背后还要有积极向上的一帮人来参与，只有这样，事情才能更好地完成，才能不负于时代的荣光！

（三十三）石料厂周围挂满了彩旗，工地上的工人们整齐列队，按照分工排列起来，村民们也赶来围观。今天是个较为特殊的日子，村内群众有了自己的集体股份企业，这与村两委一班人、王局长、大爷等关心村民发展的人士分不开。贾二娃的违规，村委插入调停，合同的重新完善，经过多次的协商，在一级政府授权同意开采之下，贾二娃同意了村委的要求，让出股份的百分之四十九给村内所有，自己仍是独立法人，同村委一同经营，两全其美。鸿业自然清楚，大家也十分高兴。清楚的是减轻了这几年自己身上的负担，村两委一班人跟着自己干村内工作，不知付出了多少，安排他们参与企业，最起码有了部分的收入工资。村民们可以不外出就解决了部分人的工作，种地挣钱两不误。村委有了固定的收入，按照当今市场对石料的需求数量，效益该是相当可观。群众多年对此的纠结与不满从今就解开了。

在鞭炮的噼啪声中，破石机、装载机隆隆作响，石料厂又正式运营生产啦。二娃招呼着大爷，村委一班人走进了餐厅。今天是个喜庆之日，人们端起酒杯互相祝贺着，议论着，一片祥和的氛围。

王局长自清明结婚后就进京城，一直没回村。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虽东岭山庄住房暖和，也不如他北京前门的楼房暖和舒适。此时老头也在不时地关注着村内发生的事情，时常与大爷、鸿业、清明等保持着联系。这不今天又在同他们退休后的老同事们聚在一起介绍家乡的情况，总想着给村内办些事情，为家乡做些贡献。碰巧原先部下的儿子是个成功的企业家，而今公司也上了市，也属国内一知名企业，做农业这块在京城周边顺风顺水，对国家土地政策的了解，人家比起农村一线的干部就更加透彻了。大爷向人家说起了村内坡地开发的事情，人家十分感兴趣，只是看如何去落实。王局长抓住这个机遇，同鸿业、大爷通话说明情况，次日就同京城的企业公司一行人直奔家乡。

这次王局所带考察公司可以说有深厚的背景，不知不觉中打动了市里的有关部门。鸿业村委一班人，镇上书记、镇长等，都在村头的路口等待着。大约半响午，王局他们一行人开了几辆京A牌的车一一前来，鸿业开上车带上路直奔王局的东岭山庄。

鸿业同市、镇领导上前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并一一向大家做了介绍，王局这边陪同企业老总的秘书也分别做了介绍，而其中还有一男一女两个肤色不同的老外，他们是联合国亚洲负责粮食与农业组织的其中负责人，用相机在不时地拍着。旁边的翻译给他们介绍着。从这个来头就可以看出人家对这次考察工作的重视。但主要还是王局的宣传和其部下关系的密切。关系在这个社会可见其重要，有着难以揣测的学问。考虑客人一路开车劳顿，王局事先同鸿业通了气，让大伙吃饭稍作休息，再谈事情，鸿业都一一照常安排。

北方的冬日，黄土高原上汾河谷地，气温不算很低，太阳照在姑射山脊的半坡，远处西山的红叶依稀可见，梯田的地头柿子树上依旧挂满了鲜红软甜的柿子。鸿业安排着年少的后生摘了一篮子提了上来，客人们十分好奇，大家帮着扯下柿子外表的薄皮让大家品尝，这种场景只有在冬天有生长柿子树的地方可见到，在农村没人摘的东西到了城内就成了市民的抢手货。两个老外吃着这稀罕的东西，不由地伸出大拇指示意好到极致！休息间王局长的山庄成了人们闲谈的话题，几十眼窑洞冬暖夏凉，站在这西高东低的坡地高处向东俯视，汾河谷底尽显眼前，对面的太行山脉隐隐可见。这真是：

站在吕梁半山腰，

极目东望有太行，

表里河山尧都地，

汾河两岸五谷香。

人们在等待着时机，创造着时机来促进乡村繁荣的发展。

鸿业同镇领导把提前准备的土地开发的资料一一发给了各位，大家沿着这片山脊延脉的梯田路一边走着一边交流着。考察实地，取土壤样品，成了今天的主要任务。积富等几个年轻人扛着铁锹，铲着田头挡道的刺荆，引导着向前迈进。

今日天气格外好，虽是冬天，但没有一丝的寒意，让人感觉十分舒适，百草树木都在休眠，等待着来年的风调雨顺，花开之后的硕果，回馈与美好的自然界。人们何曾不是这样呢？但愿来年的乡村有更好更大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