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最后一个被“凌迟分尸”的受刑者

国华书院

文/刘秉荣

今天整天整理资料时，见到一张照片，照片是2010年10月间我陪同贺捷生到成都看望贺龙元帅亲外甥、9岁参加长征的老红军向轩时的合影，向轩又名向楚汉，他的母亲贺满姑是贺龙元帅的亲妹妹，贺龙元帅率红军在湘西战斗时，贺满姑被敌人抓住残酷的“凌迟分尸〞而死，贺满姑也因此成为中国最后一个被“凌迟分尸”的受刑者！1980年秋我就采访过向轩，也采访过他的哥哥向楚婴、向楚才，向轩于2023年2月10日去世。看到同向轩的合影，同他和他哥哥们多年的友情以及了解到他母亲贺满姑的悲壮之情都浮在脑海，遂记下了下边的文字。

在贺满姑牺牲后，年仅7岁的向轩就跟着大姨贺英，贺英牺牲后，贺龙把他带到部队，之后参加了长征，时年仅9岁。满姑比贺龙小两岁，比贺英小12岁，生于1898年。嫁给了本县的一个土家族农民向生辉。1927年，贺龙率领国民革命军第20军参加了南昌暴动，起义前，让贺英带家属和小孩们离开武汉返回湘西桑植，满姑也相随。贺英回到桑植后，靠贺龙给她的枪弹拉起了一支队伍，在鱼鳞寨建立了根据地。贺满姑也留在贺英身边。贺龙在南昌暴动失败后到了上海，又辗转到了湘西，重新拉队伍，不到一年，组建了中国工农红军第4军。1929年春，贺龙率红4军东下石门，桑植仅留下了一些地方工作人员和游击队坚持斗争，桑植的反动武装陈策勋、唐云青等地方团防、土豪劣绅、流氓地痞等又都活跃了，他们疯狂地追捕共产党员和红军家属。贺龙料到反动家伙们必有此举，在与贺英分手之际，就叮嘱她带游击队转移到鹤峰王家河，免遭不测。贺龙率红4军走后，贺英就把人马从鱼鳞寨撤出，转移到罗峪一带，这里山高林密，地势险要，且群众基础好，敌人轻易不敢来。贺英便率队在这一带住下，一面练兵，一面种田。时贺满姑亦随大姐一起行动。由于大山里消息闭塞，很难和外界取得联系，贺英就派了一些人化装到外边了解情况，这些人回来后带来的消息都让人流泪，说贺龙人马在石门受挫，被罗效之的团防打坍了，还有的说贺龙的脑壳被人砍下来，贺英的心整日提到嗓子眼儿——当时贺龙率领的红4军遭到了敌人的伏击，参谋长黄鳌、师长贺锦斋阵亡。长沙、常德各报都说贺龙断了两条膀臂，桑植的反动分子陈策勋闻此信即纠合了各种反动势力，向贺英的队伍猛扑。贺龙的一个远房兄弟贺廉元是红军军中的一名团长，其妻汤小妹，拖着一个8岁的孩子在家中过日子，被陈策勋追赶的母子二人一起跳了崖。还有不少革命家属被抓进了大牢。这些消息传到贺英及队员耳内后，大家都难过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一天，贺英与队员正吃饭，贺英姥姥家的四表弟王华正在哨位上，他听到崖壳地的芭谷叶“哗哗”响，知道有情况，马上鸣枪报警。贺英听到枪声，立即指挥着徐焕然、向连生、唐佑清、龚香莲、贺满姑、张月园等，一面抵抗敌人，一面掩护家属和孩子们撤走，待家属和孩子们撤走后，敌人已冲进了村子，龚香莲不幸中弹牺牲，贺满姑被打散，带一部分人冲了出去。贺英、徐焕然、唐志么、王华正等几个人跑到了一座山上，徐焕然的4岁儿子突围时没带出来，亦被敌人抓走。

当时，贺满姑已是5个孩子的母亲了。她在罗峪冲散后，在大山里转了好几天，始终没有找到贺英，她以为贺英转到了别处，便带着人回到了桑植外半县的家乡杨垭，打算在家乡一边活动，一边等贺英、贺龙回来。

满姑随贺英出外拖枪后，其5个孩子均由其夫向生辉看护。向生辉是个贫苦本分的勤劳的农民。满姑回到杨垭后，见反动势力猖獗，不敢在家中停留，就三天两头的换地方，多住在亲友家。她惦记着孩子，就把3个最小的接到身边，就是由于这3个孩子到了她身边，使敌人发现了她的踪迹。

一天，贺满姑转移到周家峪附近一个叫段家台的小村里住着，消息被桃子溪的团防头子张恒如侦知，张恒如即率兵将这小村子包围，把贺满姑及3个孩子都抓走了。

张恒如抓住贺满姑后，自以为立了大功，遂连夜将贺满姑及3个孩子押到桑植县城。这3个孩子中三儿子向楚才只5岁，四儿子向楚汉只3岁，五女儿生下仅8个月，还没起名，家里人都呼为“门丫头”。

贺满姑被张恒如星夜押到县城后，即交给了驻防县城的省军于团长。于团长听说抓了贺龙的胞妹大喜，当即电告省垣，谓其“捕获湘西工农革命军妇女总队长、匪首贺龙胞妹贺满姑。敌人连夜审问了贺满姑，问：“贺英现在哪里？”

贺满姑说：“她在哪里我怎么知道？”

敌人说：“你带我们去抓贺英，不然，你，还有你的3个孩子，都不能活。”

敌人自然得不到满意的回答，遂对其动用肉肉刑，用烙铁烫她的瘠梁，用猪鬃刺她的乳头。见贺满姑还不说，就当着她的面毒打她的孩子，贺满姑见敌人如此卑鄙，怒骂道：“你们不用狂，我英姐、龙哥一定会回来为我报仇的。”

满姑的堂屋嫂嫂叫陈桂姑，见满姑和孩子被抓，就到了城里，花钱托人将3个小孩子赎了出来。

贺英从侦察员口中得知满姑被敌人抓住，非常焦急，也派人到县城活动，托人保释，但敌人发话，决不放贺满姑。

时敌人对贺满姑不断地折磨，侮辱。贺满姑自己也不想再作生还的打算，便想服毒自尽。时桑植县内有个穷苦女人叫郑冬姑，是个常给牢里送饭的老婆子，这婆子与满姑早就相熟，她对满姑很同情。一天，这婆子又往牢里送饭时，满姑悄悄对她说：“郑嫂，我是活不出去了，你想法给我弄点鸦片烟进来吧。”

郑婆子立时明白了满姑之意。回去之后，即做了十几个汤圆，里面包了鸦片烟，又送回牢中。贺满姑并将汤圆都吞下。很快，毒性发作了。贺满姑满脸发青，满嘴吐沫。敌人原想在阴历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处死她，并以此炫耀他们的声威，如今见贺满姑服了毒，遂决定当即行刑处死，他们将满姑押往城北门校场坪。时贺满姑已奄奄一息了，刽子手们仍把她架到行刑地，脱去她的衣服，将她捆在木桩上，用刺刀将她一刀一刀凌迟致死。

贺满姑被害后，湖南湖南清乡督办署发了通令，称：

桑植，共匪逆贺龙于本年春间潜回桑植，密谋暴动，煽惑党羽二三千人，啸聚县属洛溶一带，陈渠珍派队由南岔、凉水口、洪家关、白果墟等处“进剿”该逆。7月1日，清乡指挥陈策勋督队由桑植硚市进击，激战两日，击毙伪团长李云青，夺获长短枪22支，贺逆及伪师长贺锦斋率残部遁内半县潜伏游乐、长瑞各乡，假农民自卫军名义号召党羽残匪，稍集复达千余人，集中樵子湾一带，陈指挥会合姜、余两团，跟踪追击，逆走芭茅溪，贺锦斋出凉水口，旋逆部贺民英来樵子湾勒款，长瑞乡团队刘子维竟率纵从匪，姜陈两部复分途“进剿”，桑防司令王师侧击部队亦至，匪始不支，8月20日由上游乐塘、唐家山窜入鄂属鹤峰之三河街，旋复回窜桑植，各部队在沧关峪等处予以“痛剿”，斩伪团长贺文炎及匪党六七名，……逆势穷蹙率残部300余人向石门县属磨罔隘急窜，复被李云杰、周朝武师迎头痛击，精锐尽丧，逆仅以身免窜入鄂境。10月13日至鹤峰走马坪，旋走来凤钢钱坝、茅坪、宫汪陵等处，鄂西防军43军遂击之，匪窜回桑植四门岩，逆胞妹贺满姑自称湘西农工妇女总队长与分队长，男匪王南廷率匪党200余由慈石交界绕道鄂西至桑境，经驻桑植余团督队“围剿”，毙匪数十名，夺枪30余支，捕贺满姑及王南廷斩之。

5年后，杀害贺满姑的桃子溪团防队长张恒如被红军抓住，贺龙派廖汉生、萧庆云、向轩将其押回军部。结果，这3个人在途中就把张恒如杀了。

1935年11月，向轩所在的红二、六军团也开始了长征。向轩被安排在通信班担任副班长，班里还有其他十几个“红小鬼”，向轩是最小的，最大的也不过14岁。1936年10月，长征结束，向轩留在延安学习文化课。4年后，14岁的向轩到了抗日一线，当了一名英勇的八路军战士，解放战争中他当了连长，这期间他经历了无数次战役，数次死里逃生。几十年后，向轩在一次采访中回忆起当年的战斗情形，他表示自己当时完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的。1960年，向轩被授予上校军衔。上世纪60年代，向轩被派往成都军区工作，担任了一个区的人民武装部副部长，他兢兢业业的工作精神获得了各方赞誉。1979年，向轩退休。

2023年2月10日，97岁的向轩与世长辞，他留给了世人无尽的思念！

刘秉荣，天津宝坻人，1965年入伍，同年12月入党。先后在某军炮团、军政治部、北京军区政治部宣传部、武警部队政治部宣传部任记者、编辑、主编、文艺创作室主任。总参《贺龙传》编写组成员，国家一级作家，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中国通俗文艺研究会副会长。享受政府特殊津贴。1966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中国工农红军全传》《八路军新四军全传》《红一方面军纪实》《红二方面军纪实》《红四方面军纪实》《贺龙全传》《彭德怀传奇》《朱声达将军传》《唐子安将军传》《红海忠魂》《魂飘重霄九》《西路军魂》《国民政府秘史》《北伐青史》《辛亥革命秘史》《天变》《杨三姐告状》《洪湖血浪》《刘家友传》《新编拍案惊奇》《菜刀记》《东方武警》《南疆擒魔》《英雄赞歌》《尘烟滚滚唱英雄》《共和之殇》《新军阀大战》《洪湖曲》《屹立》《善书》等70余部著作，在报刊发表作品数百篇，总字数5000余万。《贺龙元帅》获全军第五届图书奖，《贺龙全传》获全国长书金奖等奖。其中《中国工农红军全传》、《八路军新四军全传》、《贺龙传》等53部3878万字是红色经典著作，2023年8月经“上海大世界基尼斯总部”审核向其颁发了“个人创作出版红色经典主题著作字数之最（累计）——大世界吉尼斯之最”证书。

图文提供:刘秉荣

编 辑:李国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