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我在农村的房子建好了,一个大大的院子,一排红色的屋顶赫然并且醒目的衬托在蓝色天空的下面,水泥本色墙面环绕在院子一周,留出两扇暗红色的大门。房子不算太高,窗户却大到难以想象,因为对于阳光的渴望算是我们这些所谓城市人奢求中排第一位的。<br> 而土地是第二位,所以院子里除了外围一圈用水泥硬化外,其余全部留出来准备耕种,泥土的气息是那么醉人,特别是雨后,湿润的空气当中夹杂着泥土的味道,那特殊的香味里充满了希望,是孕育生命的希望,也是丰收的希望,在遐想的季节里种下希望,在阳光即将过去的午后再收获,这是我渴望的,余生的渴望。<br> 房子里面如此简单,白色的墙面,灰色的地砖,每一个隔间都用尽了“简单”一词。家里的陈设是七拼八凑来的,北京家里的沙发,太原家里的床品,大同老家的桌椅,甚至还有一件三亚家里用过的藤制小桌,当然父母留下来的老物件最是破旧不堪,我小心地放置着,就像当年对待年迈的父母。这些宝贝都是我挖空心思,甚至绞尽脑汁搬回来的,不是舍不得买新的,而是这些旧的物件更能沉静我多年来漂泊的灵魂,一件件从远方聚集而来,带着我漂流的足迹,或热烈或凝重,或闪闪发光或惊涛骇浪。每一件都是我躺在摇椅上讲故事的资源。<br> 我爱这片土地和这个家,以及讲着乡音的邻居。<br> 小时候曾经在麦场上打麦子的邻里乡亲现在已安然躺在了远远的坡上,那些儿时的玩伴带着孙子穿行于我逮过知了的乡路上,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只能从他们的长相轮廓和走路姿态努力与我的伙伴们联系,然后准确无误的说出他们父母的名字,竟喜于他们因吃惊而瞪大的双眼。<br> 这座房子是父母的遗愿,是我的夙愿,也是姐妹们的精神寄托,每每早晨拉开窗帘,我是如此激动,日出前天边泛起的白光跟记忆重叠,小鸟的叫声也没有改变,院子里不多的杂草在风里摇曳,爬起来跑到门口巷子里,等着爷爷从瓜田里带回香瓜,等着小米粥的香味伴着妈妈:吃饭了!声音传出,我的泪顺着脸流出。<br> 我的房子,承载着我全部的记忆,曾经满怀青春梦想飞出去,如今漂泊到鬓角斑白又悄然回归。<br> “愿我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