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火土粪》南繁纪实1978~1979(8)

胡茂文

<p class="ql-block">到了沙埋三队十几天,我们化杀队育种的水稻父本献党一号和母本IR24种子先后播种下去了,九江地区各县及各农场的田,也给抓阄分好了,我们瑞昌的阄是魏叔抓到的,他手气挺好的,抓到的是最东面的两块田,上水头好放水,旁边还有个排水的小沟,所以也好排水,只是离驻地稍远些,水渠的水是从崖城后面坝头的围堰流过来的,水渠就在我们的田边上,我们两块田,都是近两亩面积的田块,共计3.84亩。</p><p class="ql-block">海南黎族老乡,收割稻谷就割去谷穗,长长的稻草蔸,一大半还留在田里,他们养牛不像我们大陆人放牛,着急牛过冬时的草料,还有垫栏需要的稻草,海南一年四季天气都不寒冷,而且后面有大片的山岭,那里野竹茅草丛生,是很好养牛的天然场所,所以黎族老乡,他们根本就用不着稻草来做牛的饲料,于是把它们全都留在稻田中。</p> <p class="ql-block">这稻草蔸,一时也烂不了,曹主任看大家这段时间较为清闲,就布置各单位,在自己的田间拔禾蔸,烧火土粪,别小看这火土粪,它本身是含着磷钾肥营养成分较高的有机肥料,还可以改良土壤的结构,有利于调节水稻及其他农作物生长。</p><p class="ql-block">不要说拔禾蔸的事情简单,其实在烈日下做什么事情都吃力,这禾蔸拔起来也挺费劲,大家平时虽说干过农活,可是像这样连续的干这样的活儿,那双手就很快弄出水泡与老茧了,各单位的队员都是叫苦不迭,有人将意见反映到曹主任那里,于是曹主任让霍大田去与沙埋三队的刘队长商量,要求黎族老乡,提前帮我们用水牛将育种的稻田进行了翻耕,这样干犁田,我们弄禾蔸就省事多了,用锄头捣鼓一下犁卜,禾蔸便弄出来了,既省力,而且效率也提高了,让太阳干晒一下犁卜,还可以杀杀病菌。禾蔸晒干后是烧火土粪的好材料,当然还需要割来田埂四周的茅草蒿刺,和从坡地上铲来的草皮,都将它们晒干来备用。</p> <p class="ql-block">海南岛的初冬季节已进入到旱季,很少下雨了,天气较炎热,太阳从早上直晒到落山,在田间干活,没得遮挡,即使头上戴了草帽,还是感觉很热的,弄不了几下,便流了一身汗,这也算着力的生活,也挺辛苦,没法子,队里领导下了硬性指标,每人得在十五天里完成5个方的火土粪,多的有奖,少的罚款。</p><p class="ql-block">凡事都要动脑筋,蛮干不行,要有智慧。有谋略的人,有心计的人往往可以事半功倍,和我的搭档魏叔就是这样的人。</p><p class="ql-block">魏叔是湖北新洲人,人们说: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这活不假,湖北人最精明,精于攻心,很能算计,这是其他省的人不能及的。</p> <p class="ql-block">魏叔的哥哥是县里农业局副局长,前些年把他弄到了我们农科所,由于他一有哥哥的靠山,二来他自己也努力上进,加上他又是高中毕业生,有文化有思想,所以很快被分到了所里的试验队,主要协助农技干部搞科研,去年县里派人到海南岛来南繁,他就随县里的育种队,在靠近三亚的羊栏公社那边搞了半年三系育种。</p><p class="ql-block">今年,他老婆怀了孕,他还是向所里的领导请缨南下,原本是比我大三岁的宇和同我一起,在永修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化杀培训班,可当宇和准备与我们一起兴冲冲地准备转战海南南繁时,结果所里下了通知,临时易人,让宇和有些失望的返回家里去了。不知的人说老魏觉悟高,知道内幕的人就说老魏人精,他是朝着海南的补助而来的,试想在上世纪七十年末期,每月的工资才二十几块,而补助每天是八毛钱,一个月也是二十多块,一个人就相当于可以拿到双倍的工资,虽说别妻离子,可算经济账是很划算的事,当然领导也许不希望我和宇和两个新手,来担当这么重要的杂交水稻化学杀雄新任务,所以安排以老带新这样会更好些。</p> <p class="ql-block">老魏大名叫魏光霹,他家就住在我家隔壁,两家人平时相处的都挺好,他比我大十来岁,我叫习惯了魏叔,所以,在化杀队里也没有改口,他也叫我的乳名团圆。</p><p class="ql-block">他深知每个人五个方的指标,根本都是无法完成的,试想五立方光土也有几十担,除非动上歪脑筋,想点别的法子,来蒙骗检查验收人员的眼睛。</p><p class="ql-block">我们瑞昌就两人,他自然是我的头,他指挥我,先在田中间选一个两米宽五六米长的区域,作为烧土火粪的基脚,底下摆一些干犁卜,然后将旁边的犁卜清开,待将干稻草蔸和田埂上割的干茅草及铲好晒干的草皮,用竹筐挑过来后,便平铺在犁卜上面,底下既能通风透气,还能增加高度,人们常说:人要忠心,火要空心,这样火土粪容易烧得透,最后将一旁的干犁卜压在顶上,再铲些细土上面,便可以从四面点火了,这时太阳早已偏西了,离西面山头两丈来高,看我们点着的十几处火粪堆,升起的浓烟遮天蔽日,幸好是在那个年代,要在今天,准会有人投诉的,那可是污染环境呀,其实我们从小在农村长大,闻惯了炉灶的柴草烟熏味,总觉得这味道,有着一种浓浓的人间烟火味。</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早上,用锄头将昨晚已烧好的火土粪掏到外边,这样外边的禾蔸草皮又接触到氧气,便会更容易往中间烧了,等到下午,再将烧得差不多的火粪堆扒平,再次加上干茅草、干草皮,上面还盖上干犁卜和细土,让它慢慢烧,这样每天周而复始地进行着,像这样的热火粪堆,更好烧了,几天下来,火土粪堆越来越有型了,规模也渐渐壮大了。</p><p class="ql-block">魏叔做事情肯吃苦肯钻研,种庄稼干农活很在行,烧火粪也很有经验,人家的土火粪都烧得红颜色,或是老鼠窝,而我们烧出来的火土粪是黑色的,这种才是上乘的土火粪,肥效要比红色的强很多,许多县的队员都过来实地观摩学习取经,魏叔这时也会热情地为他们传授经验。</p> <p class="ql-block">到了十二三天后,火粪烧得快进人稍尾阶段,魏叔着手开始整理火粪堆,那也是学问,他先将火粪堆四面往下用铁锹切除五寸深,然后再用锄头挖出一个米把宽的斜坡,这些细土还可以铲到火粪上面去烧。</p><p class="ql-block">到了第十五天,他又将烧好的火粪向四边刨出来五六寸,掩盖住底下的玄机,这样一来也般人是很难发现的,无形中就这个小动作,便增加了近两个来方的火土粪,这就叫苦干加巧干。</p><p class="ql-block">到了第十六天,曹主任带着老霍李永泰余太本三人,拿着皮尺算盘笔记本,从下午一点半开始,整整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到各单位的田间,进行对火土粪进行实地的丈量验收,他们依次由西到东,丈量计算登记过来,我们在最东边,因此也就是轮到最后一个验收了,此时太阳离西面山头只有四五丈高了。</p><p class="ql-block">魏叔见他们几人已走进了我们的田里,忙笑容可掬地迎上前去,并恭维地说道:“欢迎几位领导大驾光临!”</p><p class="ql-block">“就你老魏的嘴巴子甜。”霍大田笑着回答道。</p><p class="ql-block">“真看不出来呀,老魏还是个种庄稼的行家,瞧这瑞昌的火土粪整的就像过艺术品。”李永泰望着我们的长方体的火土粪堆,不住地称赞。</p><p class="ql-block">“谁说我分配的任务过重,看来是他们那些单位的人偷懒,没端正思想态度,只会叫苦不迭,却不去想办法完成任务,我看瑞昌的老魏和小胡他俩就干得不错,这么大的火粪堆,准可以超额完成任务。”曹主任用赞许目光地看着我们。</p> <p class="ql-block">霍大田和余太本两人拿着皮尺,开始认真地拉起了长宽高,李永泰拿本子在一旁纪录着他们报出的数据,曹主任则拿起我们丢在旁边的锄头,抽几个点,挖开火土粪,检查中间的真实性和火土粪的质量,刚好这几个点都是带黑色的上乘火土粪,曹主任没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脸上透露出满意的笑容。</p><p class="ql-block">这时土方量出来了,经过李永泰用算盘计算了三遍,我们的火土粪总共是12.1方,这样就超出了2.1个方,全化杀队只有三个单位超过了任务,而我们瑞昌是超出任务最多的。</p><p class="ql-block">当晚,曹主任许诺的奖金就兑了现,魏叔吃过晚饭,就到了队部出纳员余太本那里,兴冲冲地领到了二十一元钱的奖金,回来后他分给了我十块五角,望着这些钱,我心里真的挺高兴的,也特别佩服魏叔的大智慧,和由此给我们带来的实惠。自己给自己田里积肥,还有奖金发,这真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p> <p class="ql-block">(未完待续)图片来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