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爱堂

寒武纪46

1958年秋，母亲调动工作，举家从重庆远郊的北碚区搬迁至重庆主城渝中区七星岗通远门内的领事巷，住进了仁爱堂，仁爱堂是当年由法国人修建的重庆第一所西医院。

图为渝中区 · 七星岗 · 通远门

通远门城墙，坚固异常。

通远门外的雕塑：正在攻城的古代将士。

剥落的拱门砖、石缝中顽强生长的小草，无不显示出历史的厚重、年代的久远。

城墙上有座楼搁——通远楼，飞檐翘角，古朴典雅。

通远门内有条金汤街，意喻通远门城防固若金城汤池矣！

到仁爱堂要经过重庆市妇幼保健院，图为重庆市妇幼保健院老院区。笔者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在此医院工作过三个月，曾纠错一起双胞胎误诊。

经过妇幼保健院进入领事巷。

领事巷由法国领事馆旧址得名。

领事巷墙壁上的领事巷赋。其云：巴渝古城，三度建都，唯抗战陪都闻名遐迩，……乃东方反法西斯同盟之中心尔！……

重庆市川剧院也在附近。

领事巷内，曲径通幽，巷道弯曲狭窄，两边黄桷树盘根错节、高大繁茂。

通过此检票口进入领事巷。领事巷内已建成重庆市第三步道，成为网红景点。

领事巷里小道。

巷道两边的墙壁上印有旧时重庆的照片，下图为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南纪门破旧的民居。

巷道墙壁上可看到反映旧时重庆山城吊脚楼的雕塑。

巷道边的小店及展出的工艺品。

下图为山城巷。

领事巷尾端与山城巷相连，这两条连在一起的巷道正被打造成一新景点。

文革结束后，重庆中医学校及附属门诊部曾一度搬迁至巷内，图为残留的门诊部石门。

沿小巷向下走去，来到曾经的住家——仁爱堂。笔者在这里度过了小学的最后一年。图为仁爱堂。

跨进仁爱堂大门，便可看到罗马式建筑，拱门内有扇高大的黑色木门。

跨过木门，走过大厅，就到家了。

大厅内可以看到高高耸立的六根罗马柱，现在厅里正在举办法国消防展。

消防展中展示的气势轩昂的法国消防队员。

展厅里还有法国士兵群象图，让人联想起不堪回首的中国近代史。

仁爱堂旧貌

已有120年历史的仁爱堂内的病房。过道宽敞明亮。

图为仁爱堂外坚固的侧墙。

我也从北碚朝阳小学转学到住家附近的金马寺小学。

我在朝阳小学从三年级读到五年级，整三年，小学班上的同学都忘了，唯有二个同学印象深刻。一男同学，叫张X理。（不便显示真名）。

我在学校担任少先队中队长，后又担任大队委，他接替我原来的中队长职务，并非这层关系记住了他，我们都是第九人民医院子弟，常一道上下学而走得近。他父亲是九院内科主任，学术权威，他家住的单门独户的别墅，木地板，有卫生间，当时有独立卫生间的房屋不多。

他母亲是全职太太，特欢迎我去他家一道做作业、一起玩。张有一哥哥张X平，西南师范学院附中学霸，不太搭理弟弟及我，有些高冷，可能年长多岁，兴趣不一致；也可能智商高的人，一般情商都有缺陷，或二者兼而有之。

另一个是女生，姓汪，班花。人长得漂亮，成绩也冒尖，年年都评为好学生。每次期末开班会，总看到她第一个上讲台领奖状。她曾与我同桌，一次我穿一件花格子衬衫上学，她及坐在后排的另一女生嘲笑我：“新娘子！穿花衣！”。我受不了侮辱，顺手就打了她一下，她哇一声哭了起耒。当时正在上课，被老师叫到教室后面罚站，还通知了母亲，自然受到班主任及母亲的严厉批评，后来母亲买了包染料，把衣服染成了黑色。

有次班上参加学校文艺演出。节目叫“剑舞”，伴舞音乐是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她帮我抄了歌词，她的字工整隽秀，在歌单背面特意留下自己的名字：汪X玲。当时人尚小，刚萌男女之念，隐隐能感到少女朦胧的青涩情感，她没有记仇。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受市卫生局之托到北碚的市第九人民医院检查介入设备的使用情况。故地重游，希望能碰上熟人。碰巧一小学同学在第九人民医院当电工，他陪我一起会见了班花。几十年过去了，但仍能看出当年的模样， 依旧清秀漂亮，西师毕业后她一直在中学教书。

再回来讲讲金马寺小学，它是由庙宇改建成的学校。进入校门，拾级而上，便是正殿，正殿已成了教师办公室，密密麻麻摆满了办公桌，每个办公桌上都堆放着厚厚的学生作业本。班主任姓程，女老师，年龄三十出头，她身边总能看到同班一个姓温的女生，怪不得班上发生的每一件事老师都一清二楚。

程老师从转学证明上知道，我在北碚区朝阳小学担任少先队大队委，她讲道：学校少先队大队部已在上学期期末改选了，你不能进大队部了，就留在班上当中队长吧。其实这个中队长就是班长，上课喊起立，体育课则整队集合。一次下课了，我与同学交换邮票，完全忘了整队之事，突然发现教室内空荡荡的，已没有了同学，这才想起是上体育课，急匆匆跑下楼，同学们早已列队静候我整队，体育老师黑着脸，一声不吭站在一边。有同学悄悄给我说，现在体育老师脾气改多了，以前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他会把球一脚给你踢过来。

图为小学教学楼，小学六年级就在二楼右侧的教室里度过。

体育课就在小坝子上。

从教室向下望去。

从二楼通过这个楼梯下到一楼。

学校有个小小图书馆，班主任程老师推荐我去当馆长。每天仅下午放学后开馆，我基本把馆内的图书看了个遍。这期间看了《鲁滨逊漂流记》、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小仲马的《茶花女》，及四大名著《西游记》、《水浒传》……，还有大量的俄罗斯书籍 。印象深的还有天津作家冯骥才的小说集，我感到不解的是有遍文章里面 ，人物名称为三格格、四格格。心想怎么起个这样的怪名字呵，直到清宫电视剧《还珠格格》热播后才明白什么是格格。

班上有个同学姓熊，年岁较大，个子也高出半头。一直坐教室后排，当时提倡勤工俭学，他提议用碳黑粉加上金刚腊，然后用汽油溶化后可做成皮鞋油卖钱，他点子多，好多主意我闻所未闻。一次他给我说：老罗，你今后在老师那里多帮我美言几句，不要让老师总觉得我很坏。他少了几分小学生的单纯，多了一点江湖习气，离开学校后再未与他见过面。

八十年代市里举办了一个打击经济领域犯罪的展览，无意间我竟看到他的照片。原来他及另二人揽得一工程，为一水上运输社建造铁壳船，试水那天，铁船开出不足百米，突然倾斜，翻入江中，三人获刑，当时的法律不建全，笼统给的罪名是破坏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罪。也不知此君后来怎样了。

小学毕业后，我参加了重庆三中的入学考试。一天晚饭后母亲带我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巷道向下走去。

到了南纪门，然后向上经过中兴路，穿过较场口，来到解放碑附近重庆最大的棉布商店—— 华华棉布商店，母亲给我扯了一床单人床单，母亲说你就要去读中学了，家里的床单都旧了，给你买一床新的吧。我惴惴不安：入学通知还没下来呢，万一没考上怎么办？况且扯床单用了家里那么多布票于心不安呵。母亲安慰我说即便没考上也可留在家里用呵。回家的路上母亲化一角一分钱给我买了一支蛋卷冰激凌，她自己舍不得要。冰激凌太好吃了，心想这世间谁发明了这样美味的食物呵。

图为小学毕业证书，毛笔字写得工整有力。

当年高低不平的石板路，改建得宽阔平整，向下走，能到下半城的南纪门。

修整过的巷道。

巷道外的悬崖下是重庆下半城的主干道——南区路。

沿途有栋名为“厚庐”的老房子，这栋三层小洋楼为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川军将领兰文斌府邸。

府邸内的会客厅。

窄窄的通向二楼的转角木梯，仿佛能听到兰氏及家眷上下楼梯咚咚的脚步声。

街边火锅店。

街边店铺里算盘、松果、葫豆、……散发着儿时的气息。

彩灯、连二石护栏。

路边老店。

“背包十年”咖啡厅。看着挺上档次的。

学龄前在广州度过、回重庆后在重庆三中（南开中学）住校六年、紧接着高中毕业后又下乡七年，和父母聚少离多，少有时间陪伴家人。现在想起来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呵。

仁爱堂——在这里小学毕业，在这里考入中学，在这里结束了自己无忧无虑的儿童时代。……

啊！七星岗、领事巷。

啊！仁爱堂……



附1：

笔者故地重游时留影。

附2：

沿小巷向下走，路边见到这幅街边的壁画，让人想起无忧的童年。

附3：

从巷道边向长江看去，这是解放前长江中心的珊瑚坝，能看到坝中飞机场跑道

现在看看长江南岸，高耸的楼群及江中珊瑚坝上隐隐可见的飞机跑道。图中横跨长江的是“石板坡长江大桥”。

就在石板坡长江大桥下游不远处，又在建造一座新大桥，苍海桑田，世间巨变呵！

附4：

沿小巷一直向下走，便是网红景点——重庆市第三步道入口。

附5：

这是笔者乘地铁时无意间看到的地铁车箱内的旅游宣传画，通远门是网红景点呢。

附6：

老照片中，旧时的通远门。

附7：

笔者于2022年元旦，即离开仁爱堂63年后，进入仁爱堂，在院内留影，身后二楼为原住家。

附8

节假日里的巷道

平日里，行人稀少，节假日则人头攒动，游人如织，这里是知名网红景点，全国各地游客纷纷到此打卡。

节假日路边的趣味漫画摊总能吸引小朋友的兴趣。

儿时的味道——熨斗糕。

排队购买熨斗糕的游人。

小朋友与铜人合影。

附9

重庆晚报对仁爱堂的报道

山城巷百年仁爱堂 曾是江岸上宫殿般地标建筑

　　近日，重庆市渝中区山城巷发布微更新线下启动，接下来设计师将对山城巷传统风貌区内10处建筑、景观以及空间进行改造，为百年老巷添砖加瓦。位于山城巷上段的百年仁爱堂也有新动向，记者了解到，仁爱堂钟楼附近的空地将打造成钟楼花园，钟楼也有望修缮。

　　这栋矗立于山城巷百余年的法国教堂曾是这一片最宏伟的建筑，残垣断壁间的钟楼仍难掩其辉煌的过往。日前，记者首次进入仁爱堂内部打探，为你探秘这座百年教堂。

　　老居民喜欢称为“育婴堂”

　　记者现场看到，虽历经百年，仁爱堂入口处的几根罗马柱依然精美。堂内，六根白色巨型柱体撑起的空间和两侧墙上对称分布的拱形门窗，还完整保留了教堂原来的样子。

　　渝中区文管所资料显示，仁爱堂建于1900年，整个建筑从高空俯瞰成“工”字排列，为仿罗马式砖木结构。据介绍，1902年竣工投入使用，里面还有教堂、医院、神父住房等。

　　64岁的周英碧从小就住在仁爱堂附近的小巷里，如今在山城巷过着种种花、卖点凉虾的退休生活。她说，从她记事起，仁爱堂就没有了神父和修女，房子虽很漂亮不过没什么人居住，因此显得很安静。

　　她告诉记者，听母亲讲，抗战时期，仁爱堂曾有很多裹着黑头巾的修女，当时附近的人如果捡到了弃婴，都会抱到仁爱堂门口，修女知道后就会打开大门将弃婴抱进堂内。所以，附近的老居民都喜欢称仁爱堂为育婴堂或慈善堂。

　　仁爱堂医院当时很有名

　　仁爱堂里面最著名的，还是仁爱堂医院。

　　据史料记载，医院初期仅设门诊部，由教区聘请特约医生应诊。1934年开设住院部。1945年，仁爱堂医院设立仁爱高级护士职业学校，学制三年，面向社会招生，先后办了7个班，毕业81人。1948年，在新建楼房、改善医疗设施的基础上，病床增至100张，门诊部设内科、外科、妇产科、小儿科、口腔科、五官科等，一应俱全。

　　比周英碧年长近10岁的曾伯禄曾是山城巷栈口店小卖部的老板，也是这儿土生土长的老居民，几年前搬离了山城巷。他告诉记者，以前山城巷繁华，

　　住了不少达官贵人。山城巷直通河边南纪门菜码头，整条巷子人来人往。最主要的是仁爱堂医院当时特别出名，看病的病人很多。曾伯禄还记得，当时医院的3楼每周末都要为医生举行舞会。

　　周英碧介绍，山城巷原来并不叫山城巷，它的下半段以前叫天灯巷，上半段叫仁爱堂，周英碧家的门牌号曾经就是仁爱堂12号。后来，仁爱堂和领事巷还一度被改名为反帝巷，1970年才得名山城巷。

　　在仁爱堂钟楼遗址侧边的一面老墙上，还依稀可见“四川省重庆中医学（校）门诊”几个红色字体，字迹覆盖下是“慈（善堂）”。据现场导览介绍，1951年，仁爱堂医院和西南卫生部工人医院合并，更名为西南卫生部新渝医院，成为重庆市首家中西医结合医院。

　　曾是江岸上的地标建筑

　　周英碧说，几十年前仁爱堂曾经历过一次大修。她记得，当时的仁爱堂外观全是拱形门窗，里面有很多两人才能合抱的实木立柱，通往领事巷方向还有朱红色的红色连廊。“那时看起来更雄伟壮观，加上周围的建筑很矮小，仁爱堂就是江岸上一个地标建筑，像宫殿一样。”

　　周英碧小时候经常和邻居小朋友去仁爱堂玩耍，一次她们进到仁爱堂钟楼，钟楼里没有其它东西，只有一个旋转楼梯可到地下。周英碧说，地下室空间宽敞，在靠近今天的山城栈道这一侧还有一个出口，不过现在找不到了。

　　记者看到，树荫之下的圆柱形钟楼就像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精致的菱形木格窗花和罗马柱显露着其过往的荣光。

　　山城巷传统风貌区相关负责人介绍，未来钟楼前这块空地将打造钟楼花园，还将对钟楼进行修缮。

2020年06月23日重庆晚报-上游新闻记者 何浩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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