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乙巳年春，晓行豫西，入山，天光大亮，行数里，见空旷之地，遂步行。</p><p class="ql-block"> 其间，一深潭横亘，潭水碧绿如玉珀，有游鱼，倏来忽往，聚散不定，影布石上。</p><p class="ql-block"> 潭中有巨石，若长鲸卧波，离岸间天生石桥。妻欣然以上，陶陶然，不胜欢娱。</p><p class="ql-block"> 过石，有水声入耳，循之而去，崖断而出，发轰鸣之音者，瀑也。</p><p class="ql-block"> 其匹练般空悬，势如奔马，飞花溅玉，遇风而散，遇水而没。</p><p class="ql-block"> 转过石瀑，有小径曲折以上，崖过，则豁然开朗，又为一天地矣！</p><p class="ql-block"> 攀蹑里许，又有一瀑泄于石上，下方水深成潭，潭前竟有石桌、石凳之属。吾大乐，拂去枯叶，悠悠然，面瀑而坐。</p><p class="ql-block"> 少顷，闻水中波动，自以为鱼，一旁妻疾呼：“蛇乎！”吾凝视，果见一蛇劈波而去，遂对妻曰：“不妨，无毒之物，权作鳝耳。”然，妻已惊魂。</p><p class="ql-block"> 再行，渐至双峰，左右各一。右峰为巨石，远观之，似一赤足，五指分明。其上有高台，登之，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惬意乎，忘情乎！</p><p class="ql-block"> 左峰有道观，观前道士有二，笑吟吟倚栏而立，或为揽客，或为观山。</p><p class="ql-block"> 一道士，见吾二人，曰：“此为真武道场，已香火千年，甚为灵验，客不祈福乎？”吾哑然而笑曰：“观此道场，不过几十载，谓之千年，甚过矣，为欺也。”</p><p class="ql-block"> 道人笑曰：“世人为欺者不寡矣，惟独吾乎！客不见峨冠博带者，君子几人，其不为欺乎？货殖者，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其不为欺乎？今客是之不察，而以察吾之言，失之偏颇矣。”</p><p class="ql-block"> 吾默然无以应，道士之言狡辩无异，却无从反驳，何也？遂弱弱问道士:“汝乃刘伯温弟子否？”其人赧然一笑，曰:“贫道俗家刘姓。”</p><p class="ql-block"> 吾释然，原来如此，此公所言，圣人尚不能辩，况吾一布衣乎！遂别去，与风为伴，暮而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