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丁说 蛮好

三白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阿丁是这个城市广电一档著名节目的主持人。阿丁与荆歌熟。</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荆歌那天来,带了新近《小说月报》,上面有他的小说《情书》:“小镇面店下面的康康,看上了小镇药店的女营业员冰梅。冰梅长的不好看,但也瞧不上浑身散发着“厨房抹布味道”的康康。康康求他的朋友、小镇中学一心想做作家的老师忠敏,代他给冰梅写情书。老师不想写,但不知怎么,写着写着却收不住了。以至于他们不需要用信来交流,可以用身体来交流时。他还在写,似梦似醒写了一抽屉永远发不出去了的情书……”</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小说大概想说,生命活成怎样、往何处去,有时连自己是也不知道的。马尔克斯写《霍乱时期的爱情》:年轻的阿里萨一封情书写了七十页,并用了五十三年七个月零十一天,终于等到了费尔明娜的爱情。那天,已经没有能力做爱的他们,一起躺在一条没有其他乘客的大船上,任由船航行在一条一望无际河流上。</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那天来,荆歌的杂志里还夹着一张尺牍,底衬素色花纹,上面是他写给我的字:“写写画画”。字文气的很,不疾不徐。我想起董桥说张允和的字,笔笔稳贴,摇曳生姿。过一会他提醒:笺,是荣宝斋的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 荆歌文章好读,人也好玩。</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认识荆歌是阿丁介绍的。阿丁交游广大,特别是文化艺术界,过从甚密。那次去古镇黎里“荆歌会客厅”,阿丁邀我一起前往,并转来了他们群里荆歌的留言:“会客厅不大,却在中国文坛浪得虚名,许多达人大咖曾经光临,莫言贾平凹冯唐给题写了匾额,整面墙上,更是珍藏陈列着当今文坛几乎所有名家的签名本。那年开张,范小青、王尧、曹后灵等名流都大驾光临,小青姐姐还给会客厅的大床开了光……”那天,我混迹其中,一心想看看那张床,后来发现,还是床的主人与客人更好玩。</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5px;">阿丁一直是一群人中愿意张罗、照顾其它人的人。阿丁个子不高,细眼浓眉,头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着,鼻梁上一副钛质眼镜。很文气的样子。不经意的后现代的着装风格,稳重间有一份轻灵;常常微微上扬的眉毛与嘴角,是他人缘丰厚的写照。和大多数人一样,初识阿丁是在电台104.8调频《阿万茶楼》的节目里。阿,就是阿丁,万,是万鸣;“茶楼”里还有一位“阿庆嫂”冬燕,他们仨都自称老板、在电台里合伙开“茶馆”:一歇歇苏州话一歇歇普通话一歇歇苏州官话,南腔北调,像在茶馆里说“闲话”。(闲话,苏州方言,类似山东人所说的“拉呱”、东北人的“唠嗑”、广东人的“吹水”)闲说故事说古今说人情百态,有一句没一句。没有播音专业的播音腔,也没有几十年来官媒自以为是的导师腔。散淡、发谑又意味深长。</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5px;">他们的节目是要认真听的,他们的节目也可以不认真听的。认真听,是可以细细体会他们在传承起合中说话的意趣;可以不认真听,是他们“茶楼”经营理念的精髓,力主闲适:煮茶午休开车摘菜、上厕所,断断续续、都可以成篇。他们传播的“茶”,主要强调品、强调会意、强调安神。不试图按着脖子让你喝水,也不挠着痒痒强让你欢笑。</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15px;">多年来“茶楼”门庭若市、人头攒动。做这样的节目说说容易其实不易,做成节目这样的品质更不容易。特别考验主持人的个人阅历、修养、应变乃至价值观取向。</span></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节目组现在都是社会知名人士了。不知是节目成就了个人、还是个人成就了节目,荆歌称阿丁是“人民艺术家”。早年世界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冠以“人民”两字修饰行业从业人员的,除了是这一行的翘楚、能人外,更是值得社会大众爱戴、尊重的人。譬如人民教师某某、人民领袖某某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阿丁无疑是播音主持界的佼佼者。除去播音主持,其他时间他喜欢艺术,喜欢水墨、书法。说被播音主持耽误的艺术家,似有矫情,一直以来不太容易分清哪个是他的主业、哪个是副业却也是真的。我曾征求他最要好的“闺蜜”的意见,假如要写阿丁该写点什么?“闺蜜”想也没想说:“他办画展频率比专业画家还要快!”这当然有戏言的成分,但为增进书画学养,他四处访师,心摹手追潜心体会。为创造更多的交流机会,搭上了很多时间、精力,那也是真实的。一日夜深,看见“1048阿丁”也在微博。或许节目里话讲多了,微博上他一般简约的很。一句话,或一句话加一张图:“冬日里,有琥珀色的茶汤”一张阳光下的玻璃杯,透着晶亮;“雨夜声里秋涨池”一张水墨残荷,风雨摇曳;“唯恐夜深花睡去”一张满树梨花,似含似放。那天他发一张画:几笔折枝、数点嫣红。上题:“楷法写枝干,行草写花叶”十个字。那是江右名士蒋士铨给钱大昕画的“白莲”上写的句子,风雅而有见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5px;"> 阿丁是睿智的放松的。睿智难,放松更难。 阿丁于人于事于功名,有一种广大的亲切、安详与自然的态度。一次乡里友人相邀,高朋满座,席间,大家盛赞今日菜饭好,话音未落,阿丁申请:如有剩下,是否可以打包带回?众人争相举手,一时宾主尽欢。他的生活是热闹的,他有很多活动要参加有很多台要站有很多事要办有很多人要见。人多,事多;事多,是非多。但他会着意不被陷进去,他会给他人、自己都留下一点空白,以求得彼此都较为舒适的空间:“你来蛮好,你如不来也没事,我们会想念你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这或许与他后天的经历、修养相关。但我猜想,更多的可能是他流淌在天性里的东西,与生俱来。节目里、节目外阿丁用的最多的有一句口头禅是“蛮好”。“蛮好”是苏州方言,一般意义上是表达“很好”或“不错”的意思。‌‌如“人蛮好、儿子蛮好、天气蛮好”。视情形不同,有时也有委婉的转承功能;也有被动接受的意思;也可能是暗示保留意见或不想争辩。总体来说,“蛮好”在苏州方言中是一种温和谦让礼貌、尽显“空白”意象的表达方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我曾观察,宴席中,能从容夹起中间盘中最后一块食物的人,与第一个说“我要打包”的人,大多是见过一点市面、心里不生纠结的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还是那日去黎里,人民作家荆歌还嘱咐:“那里有一架钢琴,我再带上吉他,人民艺术家阿丁早就嚷嚷着要我带把吉他让他展现主持和水墨之外的才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那日,月明星稀、众人微醺而归。第二天早晨起来,看见阿丁凌晨在群里留下的文字:“一曲钢琴弹毕,叼着烟斗,荆歌起身给大家泡茶,冰岛生普,清澈而浓烈。他随手又从书架上挑了一把口琴:‘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阿丁忍不住,急切地环抱吉他,与范小青、黄海老师一起忘情地弹唱起来,会客厅顿时热闹和温暖了很多。此时,周矩敏老师停下手中的画笔,镜子里的许俭高举着相机,周文雍一声不响,看着阳光静静地照进屋里……”</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