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三月三

李君龙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清晨,先生买来一大把青悠悠的地米菜,洗净后将它折短再扎成两小把放进砂锅里,再放入清水,放进切好的生姜片、红枣,开火后煮开,待散发浓浓的地米菜清香后再将事先煮好、剥好的鸡蛋倒进砂锅,再加入枸杞,放少量食盐,再一同煮,直到入味。</p><p class="ql-block"> 说实在的,我小时侯根本不知地米菜还有个学名叫荠菜,更不知三月三这天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上巳节。</p><p class="ql-block"> 只记得从记事起,每年的三月三的这一天,我娘就会用地米菜煮鸡蛋,虽然没有今早我先生煮的内容那么丰富,但我们仍像盼望过节一样,早早地数着日子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生长在君山,从小看多了城里孩子看不到的各种野生植物的生长。地米菜就是其中一种。</p><p class="ql-block"> 春天,万复生长,地米菜也会和其他的野地绿植一样,不用播种,不用耕地,在春寒尚料峭时,它便醒了。起初,不过是土缝里钻出两片嫩芽,圆圆的,像婴儿的耳垂,青中透着一抹暗红,怯生生地摊开在冷风里;而后,叶片渐长,边缘生出细密的锯齿,排成莲座状,伏地而生,一副谦卑的模样。阳光一日暖过一日,它的心思便活络了。孩时的我们经常在放学后,喜欢带着小铲子、菜篮子结伴到户外去铲地米菜。</p><p class="ql-block"> 草长莺飞。不日,忽地发现地米菜抽出一茎,笔直向上,梢头攒出几粒米似的花苞,青白色,紧抿着,像是不肯轻易泄露心事。再过三两日,花便开了——极小,极素净,四瓣,排成十字,白得近乎透明。置身其中,淡淡的青香浸人心脾。</p><p class="ql-block"> 而如在,在我的视野里到处都是钢筋水泥堆砌的高楼大厦,地面也被厚厚的水泥封得严严实实,再也看不到这道风景了,找不到随处可见的地米菜,尝不到鲜嫩可口的地米菜味道了,尽管这样,每年的三月初三,先生就会去菜市场买把杆子上长满了青色三角荚的地米菜,哪怕是在深圳带孙的这几年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是呀,地米菜煮鸡蛋‌,不仅只我们一家一直传承着。据了解,它是民间春季普遍流行的一剂食疗方,它具有‌补充营养、增强体质,清热利湿、护眼明目‌等疗之效。听说是要采三月三这一天的地米菜做引效果才最佳。</p><p class="ql-block"> 永远记得,今天不仅是三月三吃地米菜煮鸡蛋的日子,不仅是历史传承下来的上巳节,今天更是父亲的祭日。上世纪1996年三月初三的那天夜里转点,父亲那颗操碎了心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还记得,那天夜里,娘一觉睡醒后端着一个装了鸡蛋与地菜汤的碗递到不醒人事的父亲身边:“李爹老子,你今天还冒恰三月三地菜子蛋的呀”。娘哪知,她煮的那碗地菜鸡蛋永远也等不到父亲来吃。</p><p class="ql-block"> 当端着先生递给我的这碗热气腾腾的地米菜煮鸡蛋时,一股清香流入心田,它竟与儿时娘亲为孩儿煮的地米菜鸡蛋相融相通。我捧着碗,轻啜一口,原来最暖的味道,从来都在烟火人间里流转——从母亲的手,到爱人的掌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