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得者”之路——缅怀我的顶头上司

白云居士

作者：白云居士美篇号：5700303照片：朋友自拍音乐：心愿 推窗见“月”说导师 他是我初进医院时的顶头上司，是个老革命，还是个老牌大学生。生得天庭饱满，面白无须，脸上总是掛着慈祥的笑容，让人可亲可敬；再加上近1米8的身高，80公斤的体重，给人十分沉稳可靠的感觉。男生女相，总让人想起“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的布袋和尚。 说起他的名字与家乡，就让人想起毛泽东先生写的《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那首七律里“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中的“剩勇”两字，恰与他的姓名谐音。他姓盛名勇，是苏北人。盛姓，在江苏一带赫赫有名，曾出过清末洋务派代表人物，被誉为“中国实业之父”“中国商父”“中国高等教育之父”的盛宣怀。500年前盛姓虽是一家，后来却被“阶级分化”，各奔西东了。盛勇家贫，只读过两年私塾。15岁参加了新四军，由于年纪小，在部队中担任卫生兵。苏北地区河汊密布水网纵横，为抢救伤员，他曾拼死游过七条河——是不是很勇敢啊？还有一次受上级指派，怀揣着一颗手榴弹去送信，其间要通过敌人封锁区，是不是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所以，他叫盛勇的确是人如其名的！ “红小鬼”的三级跳 他1932年生于江苏兴化，15岁参加新四军，次年入党，深得组织的信任与培养。由于年纪小，在新四军中担任卫生兵，又因为根红苗正，参加革命早，是党员，又是读过两年私塾的文化兵，很得领导信任，1954年组织上推荐他去考大学，被苏州医学院和上海第二医学院同时录取，他选择在苏州医学院就读。在学校时，他学习努力，做事勤奋，待人和蔼可亲，处处以身作则，深得同学拥戴和老师首肯，在学校当选为年级主席。这是他在学校时的照片。当时根红苗正，颇有点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气概。 1961年大学毕业后，先分到江苏省防疫站，继而又到江苏医院。三线建设伊始时，他与夫人钱德英大夫响应中央“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号召，从六朝古都的繁华之地来到了当时“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的穷乡僻壤，先是到六枝特区，后又转到盘县特区，到了盘江矿务局总医院，成了我科室的领导。我于1972年底从贵阳·省职业病院进修回来后就一直在他麾下工作，直到80年代末，相识相知20多年，可谓知根知底，情谊颇深。 他从15岁参加革命到60岁退休，经历了“红小鬼”→大学生→医生的三级跳，其间有很多故事值得追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在世俗人的眼中，放弃富贵，甘于贫苦，舍弃繁华，勇入荒山，是难能理解的。在1965年他与新婚妻子选择参加三线建设，前往贵州的偏远地区，这一选择在当时可能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做出的。 我曾经问过他，他的回答是：中央号召“好人好马上三线”，我是党员，符合条件，理所当然！哦，原来他始终不忘入党誓言，心中装着人民，装着北京——天安门！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三线建设对于国家工业布局的均衡发展和西部地区的经济腾飞有着重要意义。对于盛勇大夫个人来说，义不容辞地奔赴贵州参加三线建设，体现了对国家和党的忠诚，以及对人民的无私奉献精神。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这种选择也是非常符合时代精神和个人价值的体现。如今，我们回顾这段历史，难道不应当尊敬和铭记那些为国家和人民做出牺牲和贡献的老一辈建设者，学习他们的奉献精神吗？ 他的境界是“舍得” 舍得是一种心境，是一种智慧，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它让我们更加从容地面对生活中的得失。它有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舍得舍得，不舍不得，小舍小得，大舍大得。第二个层次：舍，就是得。养过蚕的人知道，蚕在蜕皮中完成了长大，最后吐丝成茧，破茧成蝶。人在反复磨砺中迈向了成熟。第三个层次：无所得。“舍得”者，实无所舍，亦无所得，无欲无念，是谓“舍得”。亲爱的读者朋友，你们会为盛大夫不追逐名利，不计较得失的精神所启迪，所感动吗？您认为他达到了哪一种境界呢？ 日常琐事见人品 全球有80亿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其身体与习惯都迥异于人，盛大夫也是这样。他总爱穿四个兜的列宁装，剪中山头，在家穿布鞋，出门是平头黑皮鞋，早餐是开水泡饭就咸菜，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不唱歌不跳舞，无任何特殊嗜好。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扫地擦桌子，然后泡一杯茶，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慢慢地看报纸读文件，等患者上门。我们科接待的患者是矿上的职业病人及医院的职工。大家对我这位领导的称呼多为“盛大夫”。他看病很仔细还认真，视触叩听依次循行。绝不会像某些专家主任五分钟看一个病人，甚至连处方都懒得开。他有一双肥厚多肉的手，给人扪诊时按下去暖暖的、软软的十分熨贴。被检查的人差不多都会发出“好舒服哦！”的赞叹。 他是泰山“石敢当” 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做成的人。我的这位上司就很特殊，很特别。他从小受党教育培养，懂得斗争，特别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但从不乱斗。在斗争中求团结，求同存异，共同筑梦中华。在大学时，他不歧视那些出身不好的同学。在反右中，上面佈置5%的抓右指标，他就是完不成，当上级问责时，他理直气壮的说，我没有看到那么多右派，若硬要抓，就抓我好了！在特殊年代，他顶住了各方面的压力，保护了许多人才，而其中不少人后来成了专家、学者，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贡献。在三线建设初期，由于派系斗争的影响，医院领导班子频繁更叠，每一届当权者都想拉他做大旗，包着自己去吓唬别人，但他像石林一样傲然挺立，不同流合污。后来上位的那个口蜜腹剑的“弯弯绕”嫌他碍事，想把他调到矿山分院去当院长，他不去。想打倒他吗？又无懈可击！他是响当当硬梆梆的雷打不动火烧不倒的“石敢当”。最后，只能把他架空，把他手下的人都调走，让他成为“光杆司令”。继而，在评高级职称及老干部应享受的各种待遇方面故意刁难，当面恭唯，背后使绊。即使这样，他仍旧安然若素，每天照常上班，从不迟到早退，更不会请假。 是他送我上讲台 郑板桥曾写道：“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盛大夫是一位谦谦君子，革命前辈，更是一位乐于提携后辈的好老师，在“传帮带”方面做出了典范。他不喜欢当前台明星，甘做幕后操盘手。是个见困难就上，见荣誉就让的人。外出学习，开会，进修等好事他都让年轻同志去，让我们去“经风雨见世面”，“家里的事有我呢！”1979年，为了加强工业卫生的基础工作，煤炭部决定在四川南桐矿务局举办西南三省及西藏自治区测尘员学习班，由六枝矿务局与盘江矿务局出师资。经上级研究，盘局的老师由我担任。得知这一消息，我感到十分意外，也很忐忑，这不是“赶着鸭子上架”嘛！跨省级的学习班，一百多人参加，学员来自三个省，大多是医技人员。学什么？教什么？教材教程都有自己定，可不是稀里马哈的事，搞不好就要捅漏子，出乱子的！就在此时，盛大夫挺身而出为我打气，他说道：不要担心，你的热情和专业知识一定能打动学员，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在他的鼓励下，我编写了教材和教案，在实验室做了实操予演，然后踏上了征程。那次学习班办得很成功，我得到了上级及兄弟局老师的好评及学员们的赞扬。以后得知，学员中不少人都做出了成绩，有的成了部门领导。因此，盛大夫在我心中的形像又升高了。他就像长江大桥一样峻拔，连接着过去未来，让我们踏着它跨向胜利的彼岸！ 好人必有好报 盛大夫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为党和人民辛勤耕耘了一辈子。种下善因，必得善果。他退休后回到了南京，如鱼回故渊，鸟归旧林，于86岁高龄寿终正寝。 他以前的学生及受他恩惠的同事后辈都成了杰出的医疗专家或医院领军人。大家都十分敬重他，若他家有事全鼎力相助。让他感受到爱的温暖！他的子女都成了有用之材。女儿是中学高级教师，女婿是江宁区中医院的副院长，继承了他的衣钵和遗志，共筑中华复兴梦！这是前年我去南京探视，与他遗孀钱大夫及子女们的合影。 在此，我想对那些和盛大夫一样善良的人说：善良的人啊！你的善行将如同阳光，温暖了他人，如春风化雨，滋润了人们心田，将开出幸福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