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的部队,精神的家园。38军子弟公众号平台欢迎您!<br></br><h3> 这里,我们介绍的是,在扭转东北战局,在零下四十二度的冬季作战中,一个过得硬的连队的光辉事迹。 <h3>冷,要点起火来</h3></br><h3>一九四六年和一九四七年之交,北满遇上了几十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平地积雪一尺多深,松花江结起了坚厚的冰层。从西伯利亚飘过来的老北风,象地主老爷无情的鞭子,抽在人们脸上,穿透人们衣杉。下起“烟泡”雪来,真是天昏地暗,对面不见人,脚都站不隐。大地冻裂了,满身雪毛的肥猪冻得“喔儿、喔儿”叫。</h3></br><h3>在这狂风怒号的雪海冰原里,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人尸僵路边,骨暴荒野。</h3></br><h3>这时,东北民主联军一纵队一师二团二营五连,住在松花江北的苟家窝棚。战士们大半是刚从关里来的,还有不少来自靠近亚热带的南方,只见过水气蒸发,没见过天上落雪。到了这挨亚寒带边的地方,真好似从赤道一脚踏进北冰洋的冰窟里。尚且部队刚到东北,装备也很差,每人只发了一套更生布做的棉衣,连风都挡不住,更谈不上暖和了。</h3></br><h3>秀水河子战斗解放过来的战士卢影,是四季如春的云南人。在他家乡,三九天依然绿草如茵,百花斗艳。到这,可怎么受得了哇!把他解放时带来的毛衣、衬衣、破布烂棉花,全塞到棉衣里去,还是冻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白天老往火堆跟前凑,晚上睡觉还丢不下他那小烟袋,勤嘘上几口,暖暖喉管和肠胃。新参军的本地兵周里和,在旧社会当劳工到山里拉木头,冻掉两个脚趾,虽然他个头在全连拔尖,身板也壮实,但遇上这年的数九天,也耷拉了脑袋瓜儿,有空就往屋里拱。</h3></br><h3>这时,历史也进入了紧要关头。自从我军从四平撤退以后,敌人又一次撕毁停战协定,许多大城市都沦入敌手。就在这当儿,报纸上登出,杜聿明又耍了个大阴谋,集中了他的大量部队进犯临江,企图“南攻北守,先南后北,各个歼灭”我军。人们还传说:南满我军只有临江一带四个县,那个疙瘩地方,敌众我寡,兄弟部队在长白山里爬冰卧雪,打得很艰苦。而且那里人烟稀少,交通不便,支援困难,运送点东西得经过朝鲜地面,部队缺吃少穿。五连的干部战士天天翻看报纸,向上级机关来了解工作的干部打听情况,他们正以紧张关切的心情,注视着局势的发展。</h3></br><h3>突然一天,营部通信员送来通知:团里召开连以上干部会。大冬天,部队驻地很分散,开这么个会不易,说明一定有大事。连长李忠喜和指导员吴刚急忙赶到了团部驻地。</h3></br><h3>会是在小学课堂开的。屋里挺暖和,大劈柴拌子把炉盖都烧红了。从外面带进来的雪,没打扫尽的,一会儿就在衣服上化成水珠,变成蒸汽。会上副师长江拥辉略带笑容讲道:“有仗打啦,我们现在要‘下江南’,去打驻在松花江南岸的‘新一军’”。首长一讲,屋里马上人人交流着兴奋的目光,说明了人们内心的激动与喜悦。江副师长一贯是严肃的,特别注重军人姿态,他瞅了一眼外面的鹅毛大雪,郑重地说:“新一军是国民党军的主力,是蒋介石的嫡系,杜聿明的老部队,只要我们歼灭它一部分,戳痛了它,杜聿明就一定回兵北援,不然,他向蒋介石交不了账。”大家听到这,都笑了。江副师长喝了一口水接着讲:“这样可解临江之围;又能针锋相对,将计就计,来它个‘南北夹攻’,化被动为主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夺取战争主动权,扭转东北战局!”同志们都静静地听着,随着首长精辟的分析,李忠喜的心,已经奔腾起来,当手上的烟头,烧得手指头发痛的时候,他才神归本位。指导员却正在掂量着未来的战斗的重要意义,显得神态格外肃穆。</h3></br><h3>五连虽然历史不长,到东北后打得也很出色。秀水河子、金山堡、新站、拉法,仗仗都有名堂。头一段训练,在全师还介绍过经验。江副师长原来就是这个团的老团长,对五连很熟。会后,李忠喜和指导员吴刚站起来要走,江副师长走过来,问道:“你们这次准备的怎么样?”李忠喜粗黑的眉毛一下扬开了:“首长,给我们主攻任务吗?”指导员也马上跟上来:“交给我们,保证完成!”</h3></br><h3>江副师长笑了:“这次可不简单哪!”</h3></br><p data-pm-slice="0 0 []">李忠喜和指导员吴刚兴冲冲地回到连里,马上先干部后战士,先党内后党外,先老兵后新兵,向全连作了传达动员,反复地讲了任务与意义。“吃菜要吃白菜心,打仗要打新一军,吃饭要吃大米饭,打仗要打歼灭战!”这是这支部队广大指战员的豪言壮语,在五连谁都知道新一军是蒋介石战斗力最强的部队,五个美械军之冠,号称“天下第一军”,远征过缅甸。</h3></br><p data-pm-slice="0 0 []">同志们听说要打它,人人振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大敌当前,几天不打仗手都痒痒的,二排长陈德俊和四班长张绍桐,正在病着。听说打新一军,马上高兴得病也“好了”。老战士大老范,家乡就在附近不远,他请了假正准备去探望别了二十多年的家,听说要打仗,也不走了。但是,在部分人里也有另一些反映:周里和苦着个脸讲:“俺们祖祖辈辈,生在这里,从前清,到张作霖、‘大鼻子’到‘小鬼子’,没听说三九天在这里打过仗。“许多老乡也说:“这里是自古三九不用兵,用兵就要冻死人。”刚穿上军装的小战士陆长有不知从哪听说新一军是“猴兵”。也有的告诉他,新一军一个兵带一个猴,那猴比小鬼子的洋狗还厉害。到底新一军是猴,还是耍猴的,他也弄不清了。</h3></br><h3>这些反映都到了连里。一天,连里干部正在研究情况,卢影走到连长跟前,指着能掉进子弹头的“老汉阳造”郑重地说:“连长,要打新一军,咱们这个土家什可不行啊。”说完,他还挺不自然,紧张地干咳几声。卢影这人孤僻,开会好蹲旮旯,一袋跟一袋抽烟,从不暴露思想,有时顶多和他老乡李兆文嘀咕嘀咕。李兆文也是解放来的,讲义气,从不替他露底。</h3></br><h3>李连长是不大喜欢卢影的。听他讲着,粗黑的眉毛扬了几扬没吭声。这时正好“虎子”班长张绍桐在场,他最看不惯也不理解为穷人打天下还怕吃苦的人。他从小当矿工,耳朵叫把头打聋了,说话又愣里愣光的。他一听卢影讲的话,在旁边忍不住了,当头来了一句:“国民党枪好,可就是净当俘虏!”卢影的脸刷拉一下红了,扭头走了。张绍桐还嘟囔:“枪好,顶啥用。”指导员知道卢影不是没有骨气的人,刚解放过来时,他吃不惯高粱米,直淌胃火,硬坚持过来。他刚要批评张绍桐,接着周里和踮着脚走进来,凑近火炉,红涨着脸讲:“这冷天,俺在外头待几个钟头,够呛!”</h3></br><h3>作战任务很紧迫。指导员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他想,天气冷,敌人强,这是客观事实。他掐指一算,这仗打在四个“最”字上:最冷的年头、最冷的季节、最强的敌人,又在敌人最猖狂的时候。而我解放区小;群众基础尚不牢固;武器装备、物质供应都很差;部队新战士多,又刚从四平撤退不久,思想问题也复杂;干部打游击出身,缺乏现代作战经验;特别是部队缺乏严寒条件下作战的锻炼。想到这里,感到自己的责任太重。作为党的代表,必须同这些不利条件作斗争,领导部队完成党的任务。这时,他一眼看到匆匆走去的张绍桐,他高高卷着帽耳,在风雪里连眼都不眨,赤手持枪去换岗,那股傲劲,着实令人喜爱。他也是关里人哪,而且也长得黄皮拉瘦的。一个思念马上诱起指导员的思考:张绍桐这单单是“虎子”的性格问题吗?……不,绝不。他要在所有人心里点起火来!他一下旋转过身来对连长说:“嘿!老李,有了……”</h3></br><h3>泪水与雪花</h3></br><h3>全连在一个小院子里集合了。天阴沉沉,地上铺着厚雪,冷嗖嗖的风吹得包米秸子垛“啵啵”作响,飘起轻轻的雪烟。</h3></br><h3>在这小院里,虽然还背风,地上的雪也扫了。开始集合时,仍有不少冻得跺脚的。牙打得磕嗑的,不那么安静,但是没多一会,全肃静起来,继之,许多同志热泪盈眶而出……。人们完全被引进了另一个世界。</h3></br><h3>开始诉苦的是一位火锅场的工人,他不知为世界创造了多少财富,但在旧社会的丰收年,却连那又苦又涩、猪狗不闻的橡子面都吃不饱。在饥饿中,一天坚持十几小时的重体力活,饿得眼睛冒金花,身上冒虚汗。一次他晕倒了,手被火锯锯掉……接着,诉苦的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贫农,从小干活,累得耳聋眼花。在这一年里有七个月穿棉的地方,他四十年没穿上一件棉衣。旧社会多少苦、恨、怨、仇,涌塞在他的胸中,刚讲了几句就呜咽了,悲痛地讲不出话来,千仇万苦都由泉涌般的泪水诉出。天下穷人谁没有苦,天下穷人谁没有冤,阶级的苦难引起了同志们悲惨的回忆。一班长于西金原本是山东莒县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全家挑担讨饭,逃到关东。他全家都给地主扛活,妈妈还给地主当“老妈子”。自己十二岁就给地主当“半拉子”,可是干了一年还欠地主的,而且是一年比一年欠的多!他激愤地说:“地主从穷人身上榨出多少油!我参加了革命才有了活路。不然让他们榨的只剩骨头渣子,也没一块葬身之地啊!“</h3></br><h3>穷人的苦水,像黄河奔腾的巨浪,在每个战士心里,也在卢影心里激起汹涌波涛。他流着泪走到全连面前,讲出了自己过去埋在心底的痛苦。卢影也是苦孩子出身,父亲活活累死,年老的母亲两眼熬瞎了,依靠他这孤苦伶仃的孩子给人打短工谋生。可是国民党不讲理,有钱人家儿子再多也不当兵,单抓他这独生子。为了在家赡养没有生活能力的母亲,他把家里的所有东西——两间茅草房,甚至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折卖了,可是保长收下了这些血汗钱,晚间又派人抓他当了兵。他被逼着坐飞机来东北打内战,母亲在家活活饿死。听到这,许多人都哭出了声。卢影接着说,在国民党军队里,他也受了无尽的苦难,连长常常罚他跪石子,膝盖跪烂了,石子跪到肉里,浑身上下到处留着被打的伤疤……</h3></br><h3>寒风凌厉,雪花扑打,而它却对人们失去了往常的威力。每个战士心里都点起了仇恨的火焰,激动的泪水在脸上结成冰霜,又被热泪融化了。张绍桐再也忍受不了啦,他激动地站起来,用拳头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高呼:“同志们,我们要讨还血债!”“我们要讨还血债!”大家都随着高呼。卢影已经哭岔了气,一班长把他扶了下来,一排长曹立贵给他一杯开水,叫他喝了去休息。</h3></br><h3>东北战士过去只知道鬼子狠,汉奸毒,不知道国民党到底啥样。今天听了南方同志的控诉,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国民党更坏透了腔。十六岁的陆长友,是个翻身农民,想起过去从小讨饭,挨打受骂,他在大老范身上哭得瘫软了,大老范的眼泪在旧社会已经哭干了,木然地用他长满老茧的大手,给陆长友擦去泪水,拍打着枪身说:“小陆,我们不要淌眼抹泪的,要让它去说话!”机枪班长肖传兴是个老兵,身强力大,他把机枪攥得咯咯直响,周里和也潸然落泪,瞧着他的脚尖,一直没有抬头,咬得牙蹦嘎蹦嘎地响。</h3></br><h3>指导员眼中也润着满眶泪水,他激昂地说:“同志们,报仇立功的机会到了,蒋介石就是过去旧社会一切剥削阶级的总代表,新一军就是蒋介石的头号看家狗,我们要为千千万万受苦的阶级兄弟去打天下,为千千万万穷兄弟永远过好日子去忍受艰苦,去英勇作战。“他说:“同志们,国民党兵是不肯为地主资本家卖命的,是怕吃苦的,只要我们敢吃苦,敢和他们斗,什么‘天下第一军’,我们一定能够战胜它!“指导员的话,象暴风一样,使大家心里仇恨的火焰,阶级斗争的火焰,烧得更旺、更红,冷算什么?苦算什么?“为死难的阶级弟兄们报仇!”“为受苦受难的穷人打天下!”“打过松花江,歼灭新一军!”的口号声响彻云霄。</h3></br><h3>接着,连里开了党支部扩大会,本来打算研究一下忆苦会后的情况,结果变成了誓师会,各班排都要求主攻任务。小豆油灯的灯火被激烈的发言,鼓得歪来歪去。一、四、九班特别坚决,一班长于西金本来说话慢腾腾的,平时有个口头语——“咱不行”。这时也当仁不让,要求党给他们机会。</h3></br><h3>四班长张绍桐是个炮仗脾气,个子不算高,可一说话“嗡嗡”响。他说四班在抗战时期就是战斗模范班,总担任主要任务,这次任务最艰巨,应该给他们,不然就是对他这新班长不信任。</h3></br><h3>二排长陈德俊是警卫员出身,虽年小,但很机灵,有办法。四平撤退时,他们排掉队一个多月,他领着爬火车找上队伍。他代表二排提出了战斗中的具体保证。</h3></br><h3>三排是青年排,全排多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更不示弱。九班长王相臣是山东人,说话有点大舌头,一急了话就说不清,可是战斗热情像火一样,从来没怕过什么。这时他鼓动三排长李玉影起来讲话。李玉影说他们三排年轻,战斗锻练少,不过硬,要给他的排锻炼的机会。各班排长全写了决心书,选了代理人,决心争取尖刀任务。屋里争得不可开交了,战士们听说争主攻任务,都跑来了,把门窗围住了。有的小声提词,有的递纸条,有的干脆直接发言,有的争不到发言就递决心书。</h3></br><h3>正在大家争得没完没了的时候,一排长曹立贵发言了。曹立贵是一九三九年入伍的老同志,参军前念过几天书,说话慢条斯理,声音虽小,但很有劲,他的话常在战士心里响着。他象和别人核计似的说:“一班呢,是全连打头的,很多连的一班都是战斗模范班。咱们连的一班由于我领导不好,还不过硬,现在他们都有一股劲要争一争。当然四班是老模范班了,打主攻有保障。我想是不是四班帮我们带带一班,这样我们连能打的班就更多了!三排呢,是新生力量,战斗力也很强,我看可不可以当我们一排下去的时候,再拿三排,让我们先试试。“</h3></br><h3>曹立贵同志在连里威信最高,他一说,别人也就不好再争了。连里考虑到三排没打过硬仗,二排有经验,一排需要锻炼,便当场由连长宣布一排一班担任尖刀,二排配合、三排做预备队。一班长于西金高兴得脸发红。连里的决定大家都积极拥护。肖传兴表示:“步兵到哪,我们到哪,保证打得上,打得准!“小聋子表示:“保证战场上不丢一个伤员!”司务长乔开纪表示:“一定让大家吃上饭!“周里和有残疾,连里原决定不让他参加战斗,在后方留守,他写了一份血书交上来:“要为天下穷哥们报仇!”连里让他负责担架队。</h3></br><h3>正要散会,小战士陆长友跑的呼呼直喘,递上一份刚写好的决心书,嘴上还涂着墨水子。这小家伙还没参加过一次战斗,在站岗都得人陪着,一天只知道唱歌和淘气,到现在还没有枪高,得跷着脚才能啃到汉阳造的准星。决心书的字写得歪歪斜斜的。指导员吭吭哧哧地念了出来:“我坚??快要在??这次战斗中??抓??新一军一个??猴。”大家一听哄堂大笑。陆长友愣了:笑啥?新一军本来就是猴兵嘛!他还紧问:“指导员,打仗我能不能立功啊?““能!”指导员马上回答他。他回身跳着高跑了。</h3></br><h3>在群众的求战热潮中,五连领导保持了镇静,从一些小事里,发现了重大问题。一壶滚开的水放在外面五分钟,冻成冰块,人呢?有的出公差,不到几里路,冻得脸发紫;一排长心细,他把枪放在外面一会,一拿,手被粘掉了一层皮。冷!在这冰雪世界里,部队能否生活、运动、战斗得了呢?</h3></br><h3>指导员和连长正并肩向前走着,思考着这三个难题,“叭嗒”一下,连长脸上挨了一个大雪团,还崩指导员半脸。连长用袖头子抹了一下:“喂!你看。”连长揉眼睛一看,是一帮孩子堆雪人,打雪架,里面还有个战士,也满脸满身是雪,一见连长伸出大红舌头,这又是淘气的陆长友,真是给连长火上浇油。指导员一把抓住他:“咳!这里有文章啊。”连长也愣住了,指导员又说:“你看他们怕吗?“这下连长明白了。是嘛,这帮人笑着闹着,象春天放风筝一样高兴,哪还顾得冷?根本不冷。陆长友小时候也里关里人呀,不就是锻炼多一点吗?连长猛捶了一拳指导员肩膀:“练!”</h3></br><h3>劈风傲雪</h3></br><h3>雄鸡叫,天刚明,热火朝天大练兵,耐寒能力锻炼好,战场杀敌逞威风。</h3></br><h3>天寒地冻,连长李忠喜就领着战士从这锻炼起。他大清早起来,在最冷的时候,全连集合,由他这个安徽人带头,用雪洗脸。这对小陆长友可真跟玩似的。他两手捧着一大捧雪搓起来。卢影抓了一手心雪,还没等把雪放到脸上,手已经被冻麻了。正好,小陆挨着他,他生怕小陆看见,就咬牙,猛搓起来。说也怪,开始有点像针扎似的,连着猛搓一会儿,结果,真的不冷了。这时,淘气的小陆,悄悄抓了一把雪,猛丁塞到他脖子里,冰凉的雪一直滚到脊梁骨。可是排长这老山东棒小伙子,却有用雪搓背,卢影只好接着锻炼。</h3></br><h3>这一天,卢影可实在太冷了。脸冻得白惨惨的,穿不好靴鞋,脚也冻麻了。回到屋里,打了盆热气腾腾的开水,脱了靴鞋刚要烫脚,张绍桐一看,慌了,这还了得!张绍桐在东北呆过,冻脚一烫,就要烂掉的。急忙一脚把水踢翻,水洒了一地。张绍桐本是好心,可卢影气得一头倒在炕上,脚也不洗了,蒙上被子睡起来。张绍桐呢?他顶瞧不起那号能说不能干的人,总觉得穷人要有个穷志气。吃不得苦,还能革命?</h3></br><h3>二排长陈德俊虽然也是火性子,但毕竟是干部了。忙赶过来向卢影做了解释,说明缓冻梨不能用开水烫的道理,然后又亲自端来一盆冷水,帮助他把脚暖过来。李连长每天早上就组织全连练雪地行军,练雪上的“铁脚板”和“不倒翁”。开始走近路,逐渐走远路;开始走得慢,逐渐走得快;开始背得少,逐渐背得多。终于练得战士们普遍能在每天早上负重三十斤,强行军三十里,不掉队了。</h3></br><h3>紧接着,连里又狠抓了战术技术训练,部队更加活跃了。早晨天刚蒙蒙亮点,战士们就弹起拼刺和跳越障碍物。一班长于西金动作笨,他常常夜里起来练,结果在翻墙时象猴子一样灵活。小陆长友个子小,投弹只能投十几公尺,泄气了,想到伙房去。大老范就给他讲:“要保田保家就得练武,要练武就得有个恒心。“陆长友又鼓起了决心,没早没晚地苦练。胳膊甩手榴弹甩肿了,腿练爬墙爬酸了,晚上累得爬不上炕,夜里睡着痛醒了。大老范、张绍桐、陈德俊,连卢影都亲自教他,大家都象爱护小弟弟一样爱护他。</h3></br><h3>大老范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了,矿工出身。旧社会沉重的劳动把他压驼了背,生活的阅历使他懂得了许多革命道理。他常讲,他只有一条肠子,一个心眼,就是革命。他不仅实心实意地帮助陆长友,而且对全班哪个同志他都无微不至地关怀,有点空,就象个老妈妈似的,戴上老花镜,给这个逢,给那个补。他是雪里生,风里长的,参军前在兴安岭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中,到老山里伐木头。</h3></br><h3>他也常常交给大家抗寒的办法。他是个活跃人物,训练再劳累他也精力饱满毫无倦意。同志们给他编了一个快板:“跟着大老范,学习爆破和投弹,平时成绩好,战场立功当模范。”有人逗他:“人老不好用,马老不好骑。“他说:“嗨,没子弹也捉他两个。那老黃忠八十六岁还在定军山抵挡曹军几十万兵马,我还不到他一半呢!“大家练的劲头越大,克服困难的办法越多了。</h3></br><h3>枪冻了打不响,战士们挖空心思,用日本枪油不行;用美国枪油,也不行;用鸡油,还是不行:人多出韩信,最后用变压器里的电缸油解决了问题,经过很短一段时间训练,大大提高了冬季作战能力。江副师长在一个风场大雪的日子里,来检查五连的战前训练。他看到在寒风凛冽中五连威风凛凛的队伍,看到寒风中射击弹弹中靶的精良技术,看到拼刺表演中有的战士迎着朔风能连刺八百枪的硬功夫,使他特别满意。他高兴地赞扬五连,在操场上打下了战场上胜利的基础,要争取多歼灭敌人,创造英雄连队!五连指战员当即响应,全连一个声音:“一定不辜负党的要求!”“完成党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h3></br><h3>雪花乘着狂风飞扬,战士们精神抖擞。他们编了一支歌送给严寒:冷是一个鬼,谁怕它找谁,只要勤锻炼,冷就往后退!</h3></br><h3>强弩疾箭</h3></br><h3>阳历年刚过去几天,一下江南的战斗开始了。这时南满的兄弟部队正在英勇地保卫着临江。北满部队过江后,三师已经包围了九台县北重要市镇其塔木——敌人松花江江防前哨的重要据点。五连所在部队的一师奉命打援,向其塔木西南之张麻子沟前进,去切断由九台通往其塔木的公路。二师和六纵也分别杀向德惠、乌拉街通往其塔木的公路。</h3></br><h3>“三九、四九,棒打不走。”松花江两岸的三九天,更是千里冰封,万树银枝,好一派银镶玉砌世界!在这滴水成冰、冻指裂肤、哈气成霜的严寒中,部队无心欣赏雪景。同志们把周身裹得严严实实,脸和嘴也用毛巾包起来,只留两只眼睛看路。皮帽子上、衣服上、眉毛上,都结满了白霜。</h3></br><h3>战士们俨然成了“白毛男”了。深没膝盖的大雪,象大沙漠,象烂泥潭,一走一陷,这脚拔出,那脚陷下。长途行军一天接一天,战士们一个个劳累不堪,跤摔的不计其数。卢影虽然包裹得比别人都严实,还是冷的心焦,一边走一边抱怨:东北这个鬼天气。同志们一个个把他的枪、背包、手榴弹、米袋子,连挎包全拿走了,还是不行。最后只好坐上了大车。张绍桐累的满头汗,见卢影上了车,把他的背包向车上一摔就走了。大老范把枪交还卢影,用自己和卢影的大衣给他把脚包好,也向前赶去了。</h3></br><h3>部队到宿营地一个多钟头了,卢影才和李兆文唠着喀上来。张绍桐更没好气地问:“你明天还能走不能走啊?“卢影也回了一句:“不知道,明天再说吧!”“真是的,唉!”张绍桐叮当地挑起水桶,担水去了。其他掉队的也陆续跟了上来。从几天的行军来看,前进速度不快,掉队的多,这是一个大问题。再往前是新区,怎么行呢?!指导员和连长站在村口瞅着离离拉拉掉队的人,思谋着办法。“实践是对决心的考验!”指导员深深地啄磨着这句话。</h3></br><h3>一天,部队在一个庄上大休息。已经到了蒋占区,部队一进村,就有好多人出来看热闹。天气这么冷,可在破衣烂杉看热闹的人群中,还有的孩子光着腚。部队穿着棉衣棉裤外加棉大衣还冷,这些孩子怎么受得了啊!有的还在雪地上赤脚站着呢!指导员领着战士们走进旁边的一家,到屋里一看,黑洞洞的屋子里,一家男女老少六七口人,连一条棉裤也没有,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也只围了块破麻袋片,全家都偎在一堆乱草里,房顶漏洞,屋里飘雪,墙上的冻霜老厚。锅里的饭,没几粒米,炕上连个席头都没有。长年的痛苦使人们脸上失去了一切表情,一个个呆痴痴地坐在那里。每张与年龄不符,显得极其苍老的脸上,都刻着深深的痛苦的皱纹。</h3></br><h3>指导员当场激动地说:“同志们,这就是我们的阶级兄弟。这苦、这难,都是谁造成的?为了他们早一天脱离苦海,为了全国阶级兄弟早日解放,我们要加快脚步前进!“仇恨的火焰在战士们心中燃烧起来。大老范领头脱下了一条新棉裤给了这家,好多同志跟着拿出好多衣服。卢影亲眼看到这个场面,想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母亲。他两眼噙着泪水,脱下自己里面穿的毛衣、衬衣和衬裤,双手颤抖着送到双目失明的老大爷手里。老大爷用手摸了模,一把抓住卢影的手,胡须颤了几颤,声音微弱地说:“不行啊,大军。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们穿上它去打蒋介石吧!只有打倒了蒋介石,穷人才有好日子过。“有的同志劝说卢影少脱下点衣服,卢影坚持不肯。他说:“你们不怕冷,我为什么怕呢。阶级兄弟光着腚,我穿在身上更难受!“说完硬塞在老大爷手里。老大爷含泪收下,全家都激动地起来叩头:“求老佛爷保佑大军得胜!”</h3></br><h3>这一天行军,卢影说啥也不坐车了。许多同志默默地在行军中展开热烈的互相帮助。曹立贵有胃病吃不下饭,肩上没断过两条枪,司务长乔开纪挑起油担子不放,于西金这大汉扛四条枪仍大步流星,张绍桐扛上三条枪还加上两个背包,肩膀上简直象个小山。整个队伍的脚步都加快了。张绍桐两眼直勾勾地看着一瘸一拐前进着的卢影,方才送衣服的场面又在他脑海里浮现,阶级兄弟是生死兄弟,可自己对卢影就照顾得不够。</h3></br><h3>这天夜里,全连在一个只有两间房的地方宿营。给老百姓留一间,部队只能住一间。连排干部都主动住到外边,把唯一的房子让给病号住。在冒烟雪里,有的住在冷风横灌的包米楼里,草阁里,柴垛旁;有的扫起二尺来深的大雪,干脆睡在院子里。干部打开背包,给战士搭起小帐篷。</h3></br><h3>为了战士睡得好,没有一个干部睡觉。他们走来走去,这掖掖,那盖盖。瞅着干部用来给自己遮风的被子,卢影虽然疲困交加,说啥也睡不着了,他穿着空心袄,浑身发抖,可心里却热呼呼的。张绍桐也睡不着了,他看着曹立贵,想起了许多往事。这是一个只知工作不知疲倦的人,有空就找战士谈话,帮助战士干活,平时和战士打成一片,爱护战士,尊重战士,战士们也特别尊重他。他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把吃亏当本分,把吃苦当幸福。</h3></br><h3>行军一到宿营地,各地都抢他的背包,要他和自己住在一起。在他领导下的三个班也从不计较,房子总拣孬的住。现在他看过本排的每一个战士之后,又向二排走来。张绍桐看到曹立贵走过来给四班的战士掖被子,再也躺不住了。他刚要往起爬,曹立贵认为他冷了,一下把自己的大衣压在他身上,就走了。但这股热力却袭进了张绍桐的心里,使他明白了阶级友爱就是阶级斗争的强大动力,是战胜困难的强大武器。打这,张绍桐变了。行军把卢影的枪和背包包了,到宿营地亲自给他脱靴鞋、烫脚,吃饭时给他把饭盛到碗里,送到手上,睡觉时给他留热炕头。他见卢影穿不好猪皮靴鞋,就给他买了双胶皮靴鞋。当张绍桐把这双胶皮靴鞋递到卢影手里时,他愣住了,心里热乎拉的,嘴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h3></br><h3>一天,师侦察员偷听敌人的电话,发现驻在九台的新一军王牌团——一一三团要增援其塔木。上级决定这天夜里要走一百二十里赶到张麻子沟去伏击敌人。夜间,雪地行军,深一脚,浅一脚,特别难走。为了加快行军速度,还得走漫荒地。开始,好多同志都担心卢影吃不消,怕他掉队。连里干部和通信员王小才都来帮他拿东西。卢影暗暗下了决心:就是爬也要跟上队伍!起头,他穿着大衣,捂着皮帽子,脖子上还围了条连二的毛巾,周身一点风都不透。后来,把大衣脱了,帽耳朵撩起来了,还满身冒汗,棉衣都湿透了,就是一步也不掉队。炊事员外号叫“小聋子”的,在这数九寒天里,穿着夹鞋行军,放下油挑子就抬担架。已经汗流浃背,还在队伍里又扭又唱,不是山东小曲,就是东北秧歌。他常向别人说:“现在的苦是暂时的,有奔头,苦也高兴。”同志们边走边互相鼓励着,终于,五连先于敌人赶到了张麻子沟。</h3></br><h3>雪崩冰裂</h3></br><h3>冬天的深夜,更加阴沉,天上叫西北风吹得连个星星都没有。这里离其塔木只有三十来里路,激烈的枪炮声隐约可闻。狂风吹着树枝哗哗作响。张麻子沟一带尽是绵绵起伏的丛山,五连和一些兄弟连队被指定在一道山梁上堵击,位于张麻子沟村北七、八百公尺的地方。从九台通其塔木的公路,就从五连阵地中间穿过。</h3></br><h3>全师的部队都布置在这方圆十多里的地方。五连的阵地是一个漫岗,西北风荡起滚滚的雪烟,没有一点避风的地方。急行军出的汗已经消了,棉衣结冰,浑身冰凉。但是不知敌人什么时候出现,又不能乱活动。部队就只好在后山坡休息,每班一个哨兵在岭岗上趴在冰雪中放哨。战士们又饿、又累、又冷,有的渴急了,就咽几口雪,饿的难受,就啃几口冰冻得像铁块一样的干粮。真是越吃越冷。连续的急行军使战士们疲劳万分,困得眼皮直打架,可是谁也不能睡。全连的战士都偎在一起,用集体的体温抗击着严寒,用集体的精力支撑着不睡。</h3></br><h3>北风越来越紧,在人们眼看就要冻僵了的时候,“小聋子”和乔司务长不知从哪里做了一担稀饭挑上阵地。人们在冷风里悄悄的一个传一个:“来稀饭啦!”这声音虽小,却象春雷一样震撼人心。“小聋子”和乔开纪一碗碗盛给大家。人多饭少,连的干部不吃让给排里,排的干部也不吃让给班里。虽然每个人只有半茶缸,它却使全身的血沸腾起来。</h3></br><h3>第二天,天麻麻亮,部队进入了阵地,伏在雪上,每人在面前筑起一尺来高的雪墙,在雪墙下挖个洞观察敌情。为了隐蔽,有的翻穿大衣,有的披着白褥单,有的披着用包米叶子编的伪装,用毛巾包住头。许多人还用雪把自己埋了起来,衣服和地冻在一起。那么多部队隐蔽在山岗上,远看却只有西北风扬着清雪,不时掠过静静躺在那里沉睡的山岗。干部做工作,也只好在深雪中匍匐穿行。在这气温零下四十二度的严寒里,机枪手肖传兴、杨振和和大老范为了保证战斗的胜利,把大衣脱下来包在机枪身上。</h3></br><h3>上午十一点多钟,西南方向响起了“轰隆”的炮声,接着第一道山梁上竖起一柱柱炮弹爆炸的烟火。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敌人发现了我们?大家正在警惕地望着,突然炮火停下了,从公路尽头爬出了敌人队伍,汽车和装甲车卷起滚滚雪尘,一眼望不到边。西北风夹着马达轰鸣声,人嘶马叫声,掠过山岗。敌人刚走了不远,又向第二道山梁打起炮来,以后又打机枪。同志们心里都捏了一把汗!是不是那里伏击的部队被敌人发觉了呢?</h3></br><h3>连长了解情况,他说:“那里根本没有部队,这是敌人的火力侦察。“大家听了才松一口气。敌人逐渐向第三道山梁逼来,五连就伏在岗岭上。狡猾的敌人在离第三道梁不远的时候,突然派出了一个侦察排,鬼鬼祟祟地向山梁上摸来。同志们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雪,敌人侦察兵每前进一步,都好像踩在战士心上。情况真是万分紧急,敌人离我五连阵地只有五十公尺了,透过雪墙,连敌人的钮扣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突然他们停止了,东张西望了一阵,竟没有发现我们,退走了。同志们都长出了一口气。这时,整个大队敌人已经到了眼皮下。战士们把多少年的怒火,多少天的准备,都凝聚在准星上。连长特别沉着,他小声传出口令:没有命令,谁也不准开火!</h3></br><h3>按说李连长也是个说打就干、办事干脆的人,他腿上的残疾,还是抗日时国民党闹摩擦,被韩作勤的部队给打的。他恨透了国民党,这时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一手把所有的敌人都捏得稀烂,但他知道,作为指挥员,绝不能盲动。</h3></br><h3>敌人大摇大摆地钻进我们的口袋了,但是他们那长长的尾巴,还在包围圈外。五连正好在“口袋“底部,连长按指示,命令两个步枪班首先射击。枪一响,敌人开始惊扰了一阵,但他们发现枪声稀疏,便认为只不过是共军一小股游击队骚扰罢了。决定全力向前压缩,打过去;这一下,敌人的长蛇缩短了,正好完全装进了“口袋”。</h3></br><h3>这时,师指挥所飞起了几颗绿色信号弹,李连长高呼一声“打!”瞬间雪崩冰裂,整个山沟沸腾了,大炮机枪一齐怒吼起来,四处响起了炽烈的枪炮声。</h3></br><h3>敌人遭到这突然猛击,发现中了计,顿时大乱,连枪都打不响了,被迫向村落逃去。</h3></br><h3> <h3>零下四十度的激战</h3></br><h3>五连奉命主攻敌人临时据守的张麻子小沟,这里大约有敌人一个营。</h3></br><h3>张麻子小沟是个狭长的村落,从九台到其塔木的公路由村中东西穿过。路北是一溜大房子,西头还有三个大院,路南是一溜稀落的平房。连长李忠喜命令:“四班主攻路北,二排在路南配合,三排跟一排前进,一定不能叫敌人跑了!“一、二排象两只老虎,队形疏散,迅速扑向敌人。一班长于西金弓着腰甩开大步,跑在最前头;四班长张绍桐象饿虎扑食向前飞去。肖传兴这个“大姑娘”也变成了大老虎,他一只手端着机枪,一只手换梭子,紧紧掩护着部队冲击。战斗一打响,卢影的心里也点起了烈火。把大狗皮帽耳撩得老高,精神抖擞。不到十分钟,没等敌人把机枪架好,五连便冲过了五百多公尺的开阔地,占领了村东头的三间房子。敌人又被迫向后退去。</h3></br><h3>三间房子后边,隔一段二十多公尺的开阔地,有一个大院,敌人一个排占领着,以其强大火力展开反击。厚厚的院墙有两公尺多高,敌人在东北角挖了不少射孔,他们集中了四挺机枪,以密炽的火力封锁着我军前进的道路。开阔地中间还隔一条半人多深的小沟,沟上架一座桥,沟西桥两个敌人又架了两挺机枪,火力也很猛。这时二排在路南也遭到敌人强大火力阻击,进展较慢。连里正要组织一排进攻,三排赶了上来。一看到敌人火力这样强,三排长李玉影突地跳起来叫道:“连长,让我们上吧!“还没等连长回答,九班长王明兴就红了眼,率领九班迎着敌人火力网冲了上去。三排长也冲了上去。这个暴露了目标,敌人的机枪、步枪、炮弹一齐向三排打来,三排长负了重伤,腿被打断。“小聋子”要往下背他,他说啥也不干,坚决要爬着突击,只见他把牙一咬,拖着一条血腿便向前爬去。鲜血染红了一片雪地。九班长一看这情景,两眼瞪得火红,向三排长说:“排长你下去吧,我打不进院子就不姓王!“</h3></br><h3>这也是曹立贵第一次指挥战斗,不过经过了练兵,他特别明确了两点:第一点当指挥员要爱兵不能让每个战士做无谓的牺牲;第二点就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一定要讲究战术,尽可能避开敌人的火力,往敌人虚弱的屁股后面打。他迅速地仔细观察了当前的情况,就向连里提出了从后面打的建议,连长马上批准了。</h3></br><h3>新的进攻开始了。三排和一排二班从东北角猛烈进攻。三挺机枪和一门小炮都集中在这里打敌人的火力发射点。敌人火力强,压不住,打的我前沿阵地雪块乱飞。但是指导员在不停地组织队伍进攻,使敌人十分慌乱。就在这时,一排长曹立贵领着一班滚到了沟里,沿沟匍匐前进。到了院子东南面,他和一班战士突然跳起,直奔西南角跑去。等墙外的敌人发现时,他们已经冲到墙角。墙外敌人一转移火力,九班长马上领着九班战士也从正面猛冲上来,弄得敌人手忙脚乱。这时一班长于西金首先向里面甩了一包炸药,轰隆一声爆炸,乘着烟雾,于西金第一个踏着人梯,翻进了院墙。他是全连最出色的投弹手,能投六十五公尺远。他一跃进了大院,就把手榴弹连续地从西南角投到东北角,后边一班的同志也跟着冲进院,边冲边投弹。顷刻间,便冲到敌人面前。于西金高喊:“交枪不杀!“敌人傻眼了,院外的两挺机枪听到院里的爆炸声,掉转头来向院里就跑,九班尾随着敌人从墙洞子钻进去。顽固的敌人到这时还不肯投降,不知从哪里打出冷枪,九班长刚进院就牺牲了。同志们气得眼红,又扔了几颗手榴弹,敌人才被迫举起手来。但是前面的敌人仍不肯交枪,与我军展开了逐院逐屋争夺。一排始终保持着疏散队形,迅速而隐蔽地跃进。杨振和的机枪小组,爬上屋顶,穿房越脊,居高临下向敌人射击,掩护全排,接连着夺下三个大院。北院配合进攻的二排,受到敌人火力的侧射,只能迟缓地从雪中匍匐前进。张绍桐一看一排抓了那么多俘虏,急了,向陈德俊说:“排长,你看人家打得多好,咱不能傻等在这里领子弹头。”二排长的心早就急得蹦起来了,但他还是用力压住火爆性子,严肃地说:“各有各的任务。一排的胜利,就是我们二排的胜利,赶紧前进!仗,有我们打的!“</h3></br><h3>路北一排发展到第五个院子,遇上了敌人顽抗。这是一栋大瓦房,一排已经将它包围,两个班敌人仍据守不舍。一排长曹立贵正在具体指挥战士们攻击,突然左臂受伤,鲜血顺袖筒子流。指导员让他下去,他说:“不,我还能坚持战斗!”指导员说:“下去吧,将来打仗机会多得很。”“我们排的决心还没实现,指导员。“他恳切的要求。战士们也凑上来了,大家说:“排长,你下去吧,我们一定实现一排的决心。“同志们殷切而执拗的劝说,使曹立贵更加难过。这个在任何情况下很少掉泪的硬汉子,眼里流着大颗泪水。</h3></br><h3>敌人据守在一间大房子里顽抗,战士们猛烈地从窗子向里投弹扫射。于西金爬上房子,撬开屋脊,一气向里投了两包炸药,十来个手榴弹。在轰轰的爆炸声中,敌人喊爹叫娘,直叫“投降”。</h3></br><h3>我们停止了射击,叫他们出来,可是不一会儿敌人的枪又响了,前面两个敌人端着冲锋枪横着扫,后面三个家伙端看明晃晃的刺刀。战士们可气火了,冲上去和敌人拼起了刺刀,将五个家伙统统消灭了。当一排占领了第十栋房子,前面就剩下敌人最后一个大院了。敌人的机枪、炮、火箭筒,许多重火力都在这里,足有一个多连,集中全力向前进中的五连射击。江副师长亲自在阵地向连长和指导员交待任务:“这个重火力点对整个部队发展不利,必须五分钟拿下这个大院!”连长和指导员严肃的表示:“坚决完成任务!”</h3></br><h3>这是一场决战。</h3></br><h3>第十栋房子和大院之间是八十公尺的开阔地,左边是公路,右边是收过的庄稼地,敌人用火力严密封锁这一带开阔地,干部们通过研究,都同意连长的意见:机枪上房掩护的同时,于西金带领投弹能手,从正面冲出去,向大院里边投弹;二排从南向北,三排从北向南,向大院夹攻。</h3></br><h3>肖传兴和扬振和都上了房顶,王仁金已经满脸是血,也爬上了房顶,他们直接向大院射击。当敌人火力刚一停顿,于西金腰上别了七个手榴弹冲了出去。二、三排也开始了攻击。由于敌人火力太猛,压制不住,于西金刚一冲出,一下被敌人打中胸部,他家小山一样扑倒在地上。小聋子把他背下来时,他一头扑在指导员怀里说:“指导员,我不行啦,给我报仇!”指导员眼中浸着泪水轻轻地把他放在地上,脱下自己的大衣给他盖上。转向大家:“同志们,我们一定要为一班长报仇!”</h3></br><h3>一班副卢起信、组长杨福祥和战士冯国栋一齐站在于西金遗体前:“有一个人在,也要完成任务,实现一班决心!““同志们,跟我上!”一个血迹未干、胳膊上缠着绷带托着夹板的伤员站出来,大家一看,是一排长曹立贵包扎完伤口又回来了!连长李忠喜眉梢一扬,大喊一声“上!”</h3></br><h3>二排这时在公路南进攻。敌人利用房子、牲畜圈和柴禾垛做掩护,向二排射击。当二排刚靠近柴禾垛时,“突”的一声,一颗火箭炮弹打来,一团火光将柴垛燃起。霎时,干柴遇上西北风,烧得噼啪山响,烟雾腾空。刮到战士们身上,有的衣服也着起火来。牲口圈里毛驴被烧烤的嗷嗷直叫。</h3></br><h3>房里的老百姓见柴禾垛烧了、牲口烧了,柴禾垛与房子连脊,爬在炕沿底下嚎啕大哭、凄惨的叫着:“救命!”面对这样复杂的情况,二排长当机立断,从火中——柴垛与牲畜圈之间穿过去,四班长张绍桐也带领全班一阵风似的,迎着火舌和弹雨,冲向前去。当这些带着火苗子的巨人冲出大火,逼近敌人时,敌人吓得转身就逃。卢影尾追不放,突然敌人又打来一颗燃烧弹,正落在卢影身旁,他浑身起了火,肚肠子也被打出来。张绍桐刚要上去抢救,陈德俊一下把他接住了。他两眼瞪得火红,瞅着雪地里直溅白烟的敌人封锁线,对张绍桐说:“我们要把所有敌人消灭!”这时,卢影把肠子挽起来,慢慢爬起来,带着身上未完全熄灭的烟火,向敌人冲去。边冲边喊着:“为天下穷苦人报仇!消灭反动派!“张绍桐可着嗓子大喊:“卢影……!”趁敌人机枪停顿的空隙,一下冲到卢影身旁,把卢影抱在怀里,卢影声音嘶哑地说:“班长……不,不要管我,消灭……敌……人!”说完,咽下最后一口气。张绍桐两眼热泪夺眶而出,高声大喊:“同志们,和敌人拼啊!”他象疾奔的狂风,扑向敌人!大家也高喊:“为卢影报仇!”冒着弹雨冲了上去。这时三排也端着明晃的刺刀,从北面冲进。敌人的追击炮手,刚要把炮弹送到炮筒,三排已冲到跟前,他们举着炮弹投降了。</h3></br><h3>聚歼纸老虎</h3></br><h3>大院的敌人被歼灭,我军展开了全面围歼。</h3></br><h3>李兆文在大院里来回飞奔,他要找到那个打死卢影的敌人。张绍桐也瞪着火红的眼睛到处寻火箭筒。这时一股敌人正向西面逃窜,汽车、火箭筒全在那里,连长马上组织追击。敌人刚上山岗,二排在陈德俊率领下,又从侧面迂回到敌人前侧。大老范用机枪来个迎面猛扫,密集的敌人像草个子似的,都被撩倒了。</h3></br><h3>张麻子沟沿公路两侧,到处是成群的俘虏兵。不可一世的新一军,简直像撒了气的皮球,成了名副其实的纸老虎。著名的张麻子沟战斗,历时两小时,胜利结束了。五连一个连就击溃了蒋介石王牌军王牌团的一个营,歼灭了他们一个多连。</h3></br><h3>在张麻子沟战斗胜利的同时,兄弟部队在焦家岭、沐石河,最后在其塔木,都大量歼灭了敌人。为此,杜聿明不得不赶紧从临江前线调兵北援。</h3></br><h3> <h3>这里是38军子弟群微信公众号平台。我们共同成长的难忘岁月,将在这里回味;我们的喜怒哀乐,将在这里一同分享;往后余生,我们相伴而行。流动的岁月,不变的情怀,我们期待您的到来。19931299866,zidiqungzh@163.com。<br></br></h3></br>编辑部团队:<h3>主 编 : 贾月秀 <br></br></h3></br><h3>副主编 : 李广平 李智仲 <br></br></h3></br><h3>视频编辑 : 李广平 李涛<br></br></h3></br><h3>图片编辑 : 金宏伟 朱晓青 周宁 岳捍东<br></br></h3></br><h3>文字编辑 : 苗晓平 孙铁华 王雪松 高铁军 李南林 李慧 吴琳 杨琦 </h3></br><h3>审 核 : 朱晓青 孙铁华 李智仲<br></br></h3></br><h3>顾 问 : 梁晓东 吴志民</h3></br> <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8601F-veji1QpPBSJsqLWg" >查看原文</a> 原文转载自微信公众号,著作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