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纸槽记忆</p><p class="ql-block">毛绍平老师画了山口镇大田村，画得极好。我见了，便想起旧事来。</p><p class="ql-block">曾记得七十年代初，我父亲曾在那大田学校当校长，毛老师的父母也在那里教书。校旁有个纸厂，厂长是陈锡忠，大寮背村人。那时节，我与毛老师的夫人毛秀梅，便在厂里做纸。分纸撩纸的勾当，我至今记忆忧新。</p><p class="ql-block">纸槽里的水，总是泛着一种古怪的黄色，浮着些碎屑，却又清得能看见槽底的水竹纹。我腰上系一条绿色塑料皮带，俯身在槽沿上撩纸。皮带与糟口摩擦，日复一日，竟至于磨断了。皮带断了，我心里颇痛惜，这皮带虽不值几个钱，在那个年代（七十年代）也是奢侈品了。赚钱之难，我那时便已略知一二了，跟爸爸省吃俭用勤俭持家。</p><p class="ql-block">我的手浸在那槽水里，久了，皮便一层层脱落，露出底下嫩红的肉来。水里的药料渗入，先是刺痛，后来竟也麻木了。秀梅的手也一样，但我们从不叫苦，只是默默地撩纸，一张又一张。</p><p class="ql-block">纸厂里的气味，是一种混合了水竹碎粉、药水和湿纸的怪味，初闻令人皱眉，久了倒也惯了。厂长陈锡忠偶尔来巡视，背着手，看看纸，又看看我们，点点头便走了。他大约觉得我们做得不错，至少从未说过什么，看我们总是笑容满面，非常亲切，我知道他我爸爸的好朋友可能对我们更加关心。</p><p class="ql-block">午间歇工时，我在学校里吃饭配些咸菜，偶尔有点肉星，便算是美味了。秀梅有时带些自家的东西来分给我吃。我们吃着，看着远处的山，青郁郁的，顶上常绕着些白云。</p><p class="ql-block">下午继续撩纸。槽水渐渐浑浊，手上的皮也越脱越多。天将晚时，总算收工了。解下那断了的皮带，看看腰上，已勒出一道红痕。此后我的腰从末系上皮带了。</p><p class="ql-block">如今看见毛老师的画，那山，那水，那隐约可见的纸厂屋顶纸糟，忽然又浮现在眼前了。画中虽无人影，但纸槽边忙碌，一个是我，一个是秀梅还在脑海中。</p><p class="ql-block">皮带断了可以再买，手脱皮了也会再长好。只是那段时光，却如槽中的水，一去不返了。</p><p class="ql-block">毛老师画得好，画得真。画中藏着我们看不见的东西。</p> <p class="ql-block">大田组诗</p><p class="ql-block">一、大田山</p><p class="ql-block">沙罗南极后方坑，杂夹湾弯连寨平。</p><p class="ql-block">半岭砲头枫树降，白岩顶上最难行。</p><p class="ql-block">二、大田水</p><p class="ql-block">悠悠溪水四都港，壳背漈岩千丈潭。</p><p class="ql-block">修造渠流常灌溉，春秋冬夏有清甘。</p><p class="ql-block">三、大田田</p><p class="ql-block">半岭砲头门后田，驮弯岭坳靠山边。</p><p class="ql-block">圩头四席离村近，下地上垟在眼前。</p><p class="ql-block">四、大田岩</p><p class="ql-block">峻峭白岩悬壁空，圣岩寺里拜胡公。</p><p class="ql-block">横岩背上樵薪苦，无奈当年民太穷。</p><p class="ql-block">五、大田堂</p><p class="ql-block">毛氏大宗曾缮修，祖功恩德永相留。</p><p class="ql-block">叙伦自古皆称善，世代安康笑莫愁。</p><p class="ql-block">毛绍平老师词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