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怀念二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尚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上午,表妹打电话过来:“二哥,我爸,他没了……”我一怔:“甚时候没的?”对方传过来哽咽声:“昨天晚上走的。”“病来?”“没有。中午他说不舒服,下午去了医院就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没想到晚上就……”电话里抽泣无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生老病死是很正常的事。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总觉得有些突然,让人无法接受。按民间说法二舅今年89岁,亦属高寿了,但对他的离世,我还是隐隐作痛,因为我的内心深处有些愧疚与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临近中午,接孙女从幼儿园回家,她在小区广场上跟小朋友们活泼蹦跳尽情地玩耍,我坐在休息椅上小憩。望着不远处几位沐浴阳光的耄耋老人,倏然间想起了离我们而去的二舅,不觉间泪水溢眶,模糊了我的双眼…… </span></p> <p class="ql-block">(二舅)</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舅的童年和少年是在苦难中渡过的。且不说出生成长于国土沦丧遭敌蹂躏又奋起抗争战火纷飞的年代,单他的家庭状况就够苦难的了。他大名孟腾云,1937年11月出生于文水县宜儿村(距我们西城村10华里)一个农民家庭。他是家中老小,上有一姐即我的母亲,1933年生,一哥即我的大舅,1936年生。我外曾祖父人很精明脑瓜好使,除耕种几十亩薄田外,农闲与冬天做些小买卖,家境也算比较殷实。他生四子,我外祖父为老四。“好家当吃不消几股子分”,到我外祖父手上就是十几亩旱地,日子也还算迁就过得下去,但没有额外供孩子们上学的经济条件,所以新中国成立前,他们姐弟仨目不识丁大字不认一个。1944年,年仅32岁的外祖母偶染风寒,一病不起,医治无效,撇下40岁的外祖父、11岁的母亲、8岁的大舅及7岁的二舅而撒手人寰。一个大男人抚育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只一日三餐洗洗涮涮就够呛的了。好在本院我宽厚仁慈的三外祖母视他们姐弟仨为已出,悉心照料。这样,没娘的孩子总算有个比较温暖的家,不久外祖父也续弦了。可好景不长,不知外祖父是觉得手头还有两个闲花的银两,还是深陷对亡妻的悲痛之中,还是深处对三个孩子的痛悯之中,竟鬼使神差地吸起“洋烟”来。本来就家资堪忧,哪能经得起他“吸料料”的抖落?没几天已是家徒四壁,空空如也,续弦过来的“外祖母”对他也毫无办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46年深秋,阎军在文水“水漫平川”,阎锡山磨刀霍霍,抓壮丁扩充军备,死心塌地与蒋介石配合准备与共产党八路军决一死战。遂在山西农村施行“三自传训、自白转生”“兵农合一”“三丁抽一”“五丁抽二”暴政。正是在“五丁抽二”中,外祖父出于无奈,42岁的他刮净胡须撇下三个孩子被抽走了。没想到这一走竟是与亲人的诀别,多少年过去了杳无消息,生死未知。“外祖母”守了两年看看无望,也离此而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于外祖父被抽走一事,二舅心里一直难以释怀。几次我跟他谈起此事,他对父亲怨恨不已。我说那是没办法的事儿,是社会时代造成的,二舅说那是他狠心、不作正造成的,谁家的父亲能这样,谁家的父亲像他,给了谁能原谅他?这样的事儿该如何评断,又谁能评断得了!?社会的不幸就是家庭的不幸,社会的灾难就是家庭的灾难,社会的悲剧就是家庭的悲剧。因为千千万万个家庭组成了社会大家庭,组成了国家,倾巢之下,焉有完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在后来的两年间,姐弟仨在三外祖母的照料呵护下逐渐成长,他们在家里或田间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1948年夏文水解放后,他们姐弟仨在本村上了两年冬学,还算认识些字。</span></p> <p class="ql-block">(刚结婚时的二舅二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舅具有浓厚的家国情怀。1950年春,未满13岁的二舅随其堂兄陆云哥赴太原“黑白铁”字号学徒做工。堂兄陆云哥即我的堂舅长二舅20多岁,时在太原“黑白铁”字号任操作组组长。因二舅聪慧厚道信实,以做工认真细致技术过硬,深得老板赏识,第二年便任职操作组组长,而其堂兄则另有升迁。直至后来多少年,二舅都能以薄铁皮加工成烟筒、铁簸箕、水桶等,也曾送给我们家几件。1954年初,在社会主义改造中,“黑白铁”字号与其他字号进行组合改制,成立“黑白铁社”,包括人员核编。当时苏联援助中国工业发展方兴未艾,很多热血青年积极投身于工业发展之中,二舅便是其中之一。时太原化工厂正筹建招工,二舅便怀揣“工业报国”之志,以17岁韶华踏入太原化工厂。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太原化工厂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954年,由苏联设计并建设,是1954年启动的“156项工程”中的一个重点项目。该厂位于太原市西南部,距离市区约10余公里。其主要产品包括烧碱、液氯、盐酸、666、DDT、氯化苯、己二酸、光气及光气化产品、一氯醋酸等,是一个重要的有机化工原料基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54年,太原化工区开始筹备,太原化工厂作为其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开始建设。1958年,硫酸车间和氯碱系统开始投产,标志着工厂进入全面生产阶段。1960年,具备完整的产品包括盐酸、液氯、苯酚、666等。1978年,开始经济体制改革,太原化工厂继续发展并适应新的经济环境。1980年代,在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中进行了多项改革试点,比如简政放权、减税让利等。1990年代,太原化工局和太原化学工业公司合并,成立了太原化学工业集团公司,标志着企业进入新的发展阶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进入太原化工厂第一步起,二舅就将青春热血倾注于生产第一线。从化工车间的星火微光到八分厂的巍峨高塔,从青葱学徒到技术标兵直至白发苍苍,从岗位先锋到劳动模范等荣誉丰碑,春华秋实四十四载,二舅用自己朴实无华的辛勤汗水,亲身见证了新中国化工行业从工业奠基到腾飞的坚实步伐,亲身见证了中国化工事业从蹒跚学步到傲视寰宇的壮阔历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舅一生节俭,以一人之躯给全家撑起了一片蓝天。不觉踏入化工厂已近四年,二舅以踏实勤干技术过硬而得到领导、师傅及员工们的好评,同时也深得附近武家庄人、化工厂女员工郝转兰的青睐与爱慕。不久二人相爱结婚,第二年长女呱呱坠地。婚后十几年间,他们育有三子两女五个孩子,虽一家人其乐融融,但生活的幸运并没有完全眷顾他们。1962年“六二压”中,二妗失去了工作,但为了相互照应全家团圆,强撑着在太原生活。几年后,全家六口人只靠二舅一人的工资已难以为继。不得已,于1970年二妗携四个孩子迁回到老家文水县宜儿村。自此,二舅便几乎每个星期六下午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历时五六个小时才能回到宜儿村,星期天忙了家里忙地里,晚饭后骑自行车再返回太原,第二天还要正常上班。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落实政策,孩子们才相继到太原工作,并于1980年举家返迁回太原,不过二妗没有工作了,她多年打扫街道以补贴家用。再后来的几十年间,五个孩子要上学、找工作、买楼房、结婚等,这对于一个普通工人而言,不知二舅的身心付出了多少。后来得知,孙辈上学、结婚,他们都要给予帮助,真不知他俩是如何勤俭节约节衣缩食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的印象中,二舅一直是白色上衣深蓝色裤子,一副很精干的模样,骑着一辆不大半旧不新的自行车。最近这些年在家里见他,也一直是白色上衣深蓝色裤子,不过外罩了一件淡蓝色褂子。这些衣着构成了永不褪色的雕像,永远矗立于我的心灵深处,矗立于我的学习生活工作之中,矗立于我人生的道路上。它让我读懂了人生路上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让我读懂了祖国母亲一路走来的风雨兼程筚路蓝缕,让我读懂了根植于中华民族骨髓血脉中的优秀传统文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多少次我回味二舅的节俭,直到今天才明白了些许。也许是童年少年时期的苦难造就了他一生勤俭的秉性,也许是从旧社会一步步走来的人珍惜新生活来之不易的缘故而使然,也许是一个人养家糊口不得已而为之吧。不管是何种缘素,我想,体现在二舅身上的这种优良品质和良好品德,不正是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具体体现吗?</span></p> <p class="ql-block">(中年时的二舅二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舅很爱我们。二舅虽勤俭于家,俭朴于己,但对我们是那样的大方、慷慨。听母亲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期,物质相当匮乏、生活极其艰难困苦的期间,二舅每来我家,总要给我父母亲买些新鲜稀缺的食物,也总要给我姐弟们买些农村没有的食品,还要三元两元不等地接济我们家。须知,那些年他的工资也就是个40多元,为了多赚些钱维持家用,常常在节假日加班(工资是平时的2—3倍)。在他们落户宜儿村的那些年,每当我们去了他家,二妗总是给我们做很可口的好饭菜招待我们。我想,在他们捉襟见肘生活困难之际,如此对待我们,除了二妗宽厚仁慈博爱豁达大度之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凝聚一身外,又怎能少得了二舅的幕后安托与嘱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9年中秋,我被汾阳师范录取,临行前去了一趟二舅家。二舅不在,二妗做了几样好菜待我,并对我说,你二舅交待我把话说给你听,考学很不容易,要你好好学习,学会真本领,工作中不吃亏,还要你好好学习对得起国家的培养,将来做一个好教师,为人民为社会为国家做贡献。当时,我虽认真地听着,但心里觉得二舅的这番话有点儿空,有点儿高大上。然而过去多少年后想来,这几近耳提命面语重心长的谆谆教诲,不正是他几十年来为国家工业做贡献的思想、心绪及实际行动的真实写照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将准备回家时,二妗拿出10元钱给我。我似乎明白这几乎是他们一家一个月的生活费用。受之有愧,我怎能接受?再三推辞后,二妗把钱硬塞进我的口袋:“亮子(我乳名亮儿),你拿着,这是你二舅的交待,你不拿起,我怎么向你二舅交待?”我无语了。二妗见我愣愣地傻傻地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过来抱住我说:“记住你二舅的话,要好好学习。”记得我紧紧抱住二妗,泪水夺眶而出,不知是苦难怕了的一种悲凉心绪,还是解了我上学燃眉之急的欣喜,还是对二舅二妗的感激感动,直到今天也没悟出个头绪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10元钱够我一学年两个学期的生活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4年深秋的一段时间,大哥、三弟和本村的二姐夫住位于太原义井的二舅家。他们白天骑自行车赴东山收蓖麻,一般晚饭后回住处。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不想给二舅家添太多的麻烦,但早饭都在家里吃。时二舅家住的是两大间平房,里间住他们全家,外间是厨房兼客厅,当时没沙发什么的,他们三人就睡客厅地板,外边是30多平米的小院,收回来的蓖麻就堆放小院里。时我任教于邻村学校,一个星期六上午去二姐家闲坐,刚满三岁的外甥嚷嚷着想见爸爸,正好我也想去太原看望二舅二妗。于是,下午我便带着外甥坐客车来到了二舅家。记得那天晚饭我俩跟他们全家吃的很开心,聊的也很开心。二妗热情地问长问短,不经意间我流露出早年上师范前二老对我的帮助。没想到不善言语的二舅瞪了我一眼,说道:“说那干甚?你给人家好好教书就是了。真是的!”不知怎么的,我竟接过话题:“给谁家?”大概二舅没想到我会如此较真儿,愣了一下,继而孩童般地粲然一笑:“为你自己,为人民,为国家,对不对?”我也笑了,大家都笑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晚饭后,大哥、三弟和二姐夫各自载着三麻袋蓖麻回来了。我帮他们卸下后都回到了家里,外甥见到他父亲很是高兴,那晚一直聊到午夜时分才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天拂晓,天还没亮,听得一阵窸窸窣窣后便有锅盆交响声,接着听见二舅二妗低低的说话声。我知道,这是二老早早起床给大家做早饭呢,今早大小十几口人吃饭呢,饭后各奔前程。尽管我已经醒了,但我仍装着未醒的样子。脑海里回放着二老对我们一家的恩情:尽管他们很困难,还要多多少少接济我们家;拿出几近一个月的生活费,资助我上师范;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给外甥们做早饭……这份恩情我们何时才能偿还得了,又怎能偿还得清呢?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睛湿漉漉了。</span></p> <p class="ql-block">(进入新世纪时的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舅很信实。二舅的信实那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份品行。最初听到说二舅信实的是我母亲。记得是我上小学一年级即1969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从地里割草回来,见院门前西墙壁处立着一辆不熟识的自行车,心想有生人来了。我把羊草从笼头拽出,喂了羊,剩余的整齐地码好,然后洗手。做这些营生,我都是默默进行的,却都被在正房里坐着聊天的二舅和母亲看得清清楚楚。进屋后,母亲对我说:“这是你二舅,叫‘二舅’。”我生性愚钝木讷不善言语,且当时懵懵懂懂的,于是怯生生地叫了一声“二舅”。这是我第一次见二舅,见他穿着白衬衫深蓝色裤子,30多岁的样子,属瘦高型,看上去很精干的。也许母亲已向二舅介绍了我,他看着我说:“亮子很听话,一看就是个诚实的孩子。”母亲接话说:“是的,跟你一样,很诚实,实在得很,不是花里忽哨奔天扑地的那种。”二舅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的同时,母亲又说,“你俩都属牛,确有种勤劳肯干埋头苦干不讲价钱的样子。”原来二舅也属牛,长我24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从表姐弟的言语中也或多或少地听到些二舅在化工厂四十多年踏踏实实工作的事儿。他真正做到了兢兢业业认认真真一丝不苟,想别人所想,急他人所急,跟老中青都能融到一起,从不以技术过硬自傲,也从没以功臣、老师傅自居,因而奖状贴满了墙壁。与人相处,二舅更是厚道。不但在化工厂,与邻里及老年人相处,他的厚道一直传为美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表妹直接跟我说:“二哥,你跟我爸形似神更似。”我不解,问她:“此话怎讲?”“你看,你俩都属瘦高型,有时连说话的神态声音都相似。”我回应道:“外甥像舅舅嘛。”她接着说:“你俩都是实在人,心里没弯弯曲曲,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替别人想的多,为自己想的少。”“这不好吗?是不是连倔、较真儿也相似?”她笑得弯下了腰,我也笑了。看来“外甥子像舅舅”确如其是。</span></p> <p class="ql-block">(退休后的二舅跟同事)</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舅活到老学到老。因家贫且复杂,二舅只上了两年冬学,粗识些字。进入化工厂后,粗识的那些个字就不能满足需要了,工作中要看图纸、了解说明,怎么办?自学。四五年过来读书看报不成问题,还成为车间里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技术骨干,因而好评如潮,荣誉不断。他不仅在满足工作需求上刻苦自学,其他方面也努力学习。鉴于自己没有文化吃尽了苦头,他谆谆教诲孩子们好好学习,要求他们用知识武装头脑,将来能促进工作,多做贡献。如此,虽不是书香门第,但以“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之训来训导孩子们。退休后,二舅并没有放弃学习,案头、床边政治、经济、科技、军事、历史、卫生等书籍几大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从2017年始,我家在寒暑假期间总要在太原住两个多月。趁之便,我便去看望二老。他俩身体硬朗,步梯房上下四楼行动自如,特别是二妗每天下午还要参加老年人太极演练活动。作为晚辈,看到已是耄耋之年的亲人如此,既放心又欣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老喜欢喝点儿小酒。每当我们围坐一起喝酒用餐时,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二老看过我编著的《红色沃土》,二妗说我写得好,书没有白念;二舅说我写的那些人物他也知道几个,其中闫四牛、王继成和路中正(此三人在农业合作化时期曾是国家级劳动模范)是咱文水的名人,刘守仁当了十几年县长吧。我们从海湾战争聊到俄乌冲突,从抗美援朝聊到卡扎菲下台,从农业社聊到如今祖国繁荣昌盛人们安居乐业,从企业改制聊到我国高铁誉满全球……而更多的是二舅在有意考我:唐宋八大家是谁们,赵匡胤怎么会黄袍加身,日本明治维新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台湾民进党跟国民党死杠……说实话,二舅的这些问题,很具有文化含量,除专业知识外,他提的问题一般难不住我。当他想不出下一个问题时,就皱起眉头问我:“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我应道:“你问我这些问题,肯定你知道答案。你怎么懂得这么多?你才上了两年冬学呀。”此时,他如同当年一样,孩童般地粲然一笑:“你行!亮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去年夏天,因活动多,我在太原仅住了三天,没过去看望二老。去年冬天,三弟提议说正月里去太原看望二舅二妗,但因事宴多及其他原因而未能成行。没想到……这便是我内心深处不大不小不多不少的愧疚与遗憾。</span></p> <p class="ql-block">(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火化那天,由太原化工厂离退休管理处主持,在殡仪馆举行了告别仪式。悼词中称二舅为“将生命熔铸于共和国工业长河的匠人”,还如是说:“先生毕生践行‘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之训,以躬身垂范树立淳朴家风,化作子女入职时‘宁守拙诚,不取巧智’的殷殷嘱托;四十载未易的粗布工装,凝成‘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的无声教诲。其‘布衣素履存风骨,粗茶淡饭养心性’的持守,早为四邻八乡所称道。”悼词虽难免有溢美之词,但我觉得此正恰如其分地总结了二舅平凡而又非凡的一生,道出了我们的心里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忘不了二舅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忘不了他对我的谆谆教诲,忘不了他留给我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很宝贵的精神财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愿二舅在那边一切安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怀念二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5.03</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