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日行最后一天

老树花开

　　2025年3月下旬，我们潮州八位影友踏上了一场为期十日的南疆之旅。当潮州大地正值春暖花开之际，我们已伫立于帕米尔高原的雪线之上。从韩江之畔到叶尔羌河之滨，从潮绣铺陈的岭南烟雨，到昆仑山巍峨的银白皱褶，十日的行旅宛如在天地间展开的恢弘经卷中穿行。

3月29日，是我们的南疆之行的最后一天。清晨，从塔县返回喀什，塔县的晨雾尚未散尽，我们的车已驶向帕米尔高原。慕士塔格峰在云隙间时隐时现，恰似蒙着面纱的楼兰新娘。忽然，雪粒子敲打车窗，细碎如盐粒，转瞬化作千万玉蝶，在天地间翩翩起舞，跳起胡旋舞。转过恰克拉克山口时，整座雪峰猛然撞进眼帘。晨光正攀过它银色的脊梁，将冰原分割成阴阳两界。塔吉克人称其为“冰山之父”，此刻它确如披甲的将军，白发三千丈垂落冰川，青铜色的岩层在积雪下若隐若现，恍若上古铠甲上的纹章。

车轮碾过薄雪，停在喀拉库勒湖畔。湖水冻成整块墨玉，倒映着公格尔九别峰的九重雪冠。风起时，碎冰相击，空灵如羯鼓之声，惊起几只雄鹰，翅膀掀起的雪沫散作漫天星子。对岸雪坡上，牦牛群正用鼻尖拱开积雪啃食枯草，黑珍珠般的背脊在雪浪中浮沉。

积雪在阳光下泛起蓝晕，冰塔林犹如天神掷落的银枪，锋芒直指苍穹。忽然明白玄奘当年为何在此驻足——并非被风雪所困，而是被这超越人间尺度的美震慑了魂魄。车窗蒙着薄霜，指腹划过，便划出一道窥见永恒的缝隙。帕米尔的雪不会融化，它们将永远飘落在眼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