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魅力无穷期一一朱乃正印象

西关聊斋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编纂中国现代美术史,难以绕开中国杰出画家,人称画坛鬼手的朱乃正。</p><p class="ql-block"> 1996年夏,我与分别三十余年,在青海劳改21年的乃正兄在北京煤渣胡同中央美院家属院相见,感慨万千,恍若隔世。那時他虽担任中央美术学院副院长,但老友相见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上來他就无不感慨地说,艺术魅力无穷期呵,如果不是它,我可能活不到今天!当谈及21年的青海生涯时,他说,1959年他随一批中央机关右派被弄到青海省边界劳改。大家到了西宁又转乘解放牌大货车,以行李为座,一直开了两天多才到了与四川搭界的一个废旧又荒凉的牧场,那里海拔3300米,人迹罕至,一路上,同车人个个都是垂头丧气,神态萎靡,有的晕车呕吐,脸色发青。下车后,大家面目皆非,变成了“土人”,东倒西歪,坐地不起。而他却是一路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一望无际波澜壮阔茫茫大草原,兴奋不已,真是大自然是艺术创作之师呵!这就是画家们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创作源泉!他深情地说,青藏高原的人文景观点燃了他创作的激情,受用终生!到了牧场,我们就开始了繁重的搭窝劳动,每天挖腐蚀质草皮,用它垒墙,上面用板棍和树皮当瓦,条件与甘肃的夹边沟不相上下。生活方面,1961年粮供由每月25斤杂粮降至20斤,煮一锅碗豆每人一勺就是一顿饭。大米白面是个稀罕物,不少人全身浮肿,双眼由圆变肿,成了一条缝,有的不能行走的,没气了就抬出去。那时,不管条件多恶劣,我只要有一口气,就想着如何用画笔把这些一路眼见景色融为中西画展现在画面上。生活上我比场里人员幸运得多,县里知道我是中央美术学院的学生,由于我的特殊身份,每遇县里搞展览就叫我去当下手,如干些裱糊版面,书写美术字标题,抄写文字说明等杂活,下班后,还可以享受和他们一样进食堂一起吃牛羊肉,晚上我可以长夜挑灯,进行创作,心血來潮时一直画到天亮!他说完这些就问我,老兄!这些年你是咋过来的?其实他比我大半岁,我理应称他为老兄,我惭愧地说,我一生像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搞了8年藏语文,又在若尔盖中学教了10多年英语,调回洛阳又从事新闻工作,庸庸碌碌一生,哪能和大院长相论!乃正唉了一声说,其实,我很怀念青海那些日子,那时候有时间专心去搞创作,现在身不由己了,整天忙于应付差事。想画画就是没时间!</p><p class="ql-block">大家有说不完的话,不觉畅谈到中午,他年轻美貌的贤妻炒了两盘菜,又顺手从冰箱拿出一袋冷冻饺子,利马下锅,动做非常娴熟。乃正说他血压高,不能陪我喝酒了。饭后,当我们分手时,他给我画了一幅小水墨山水画,又趕写了一幅书法,他写了两幅试笔,感到都不满意,立即全都扔到纸篓里,说我得认认真真地静下心来给你写,写好后给你寄去!乃正情通雅俗,学贯中西,不仅是画坛巨擘,而且还是中国书协特聘评委委员。</p><p class="ql-block"> 一次,我到西安探亲,顺访了我的老画友邹宗绪,我俩是因画结缘,五十年代省里办各种展览,我给宗绪打下手,铺底色,写美术字。后来他从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后分配到陕西人民出版社担任美编。改开后他的头衔是陕西省政协副秘书长,陕西省美协副主席。我俩在闲聊中,才知道乃正是如何被划为右派。听后五味杂陈,宗绪说扯蛋的很!那时我和乃正同宿舍,睡上下铺。一天,他在宿舍里画画,还有三个同班生围着看,突然团支书闯进来,大喊,现在斗争右派份子江丰热火朝天,你们怎么敢不去开会,还在这里画画!看画画的同学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看他画画比参加批斗会有收获,不去!为此双方发生激烈争吵,朱乃正放下画笔说,我是来美院学习的,批判斗争老师的事我不能去。说罢乃正又继续做画。于是第二天就召开他的批判会,有的同学批评他不参加政治斗争,专门画画走的是资产阶级白专道路。有的说他不批判右派份子就是同情右派份子也就是右派等等,发言者的嗓门越来越高,帽子越来越大!反右斗争结束后,校方大会宣布朱乃正态度顽固,死不悔改,与反右斗争分庭抗礼,给予劳动考查处份。宗绪还说,江丰和周扬是对老冤家,在延安时,两人经常吵架,反右不整他整谁(1957年周扬任文化部长,江丰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p><p class="ql-block"> 我自幼喜欢绘画,1954年,我报考中央美院,除加试美院考试外,还要参加全国高考各科考试,参加美院考试有两项,一项是,上午即席创作《我的暑假生活》,下午面试,由面试老师拿出一张苏联油画印刷品,让你进行评论。在我作创作画时,我看了一眼旁边一考生画的是一男一女孩子背着书包什么的,下笔流畅娴熟,感到此人厉害不凡!后来朱乃正,邹宗绪二人榜上有名,我却名落孙山。但我每逢星期天都要去帅府胡同中央美院看邹综和乃正画画,第一次见面乃正说,我看你很面熟,你高考时画的是一个工人头上带着灯具,在煤矿挖煤,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咱俩考试位置挨着,怎么不知道!我是个落榜生,当时脸一下红了,只好羞愧弗如地说,记不得了。打倒"四人帮"后我俩书信往来不断,他每次来信都说要到洛阳去看我,又在信中说他本打算赴洛,不巧要去台湾参会,去不了,以后一定登门拜访!遗憾的是,我在洛阳苦等他多年,在他77岁上,不幸噩耗传來,他竟匆归道山了。这使我为永远失去了一位亦师亦友的仁兄,而悲痛不已。天地间的不了情,永远难以抹去,他一生潜心艺术,殚精竭虑,淡泊荣辱,令人高山仰止!</p> <p class="ql-block">朱乃正作品(载自百度)</p> <p class="ql-block">朱乃正作品《金色的季节》</p> <p class="ql-block">朱乃正作品(载自百度)</p> <p class="ql-block">朱乃正赠于作者的书法</p> <p class="ql-block">朱乃正与作者的书信往来</p> <p class="ql-block">朱乃正与作者的书信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