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胜中短篇小说集（周末连载）

冬去春又来！

【中篇小说】好雨知时节 10 最近一段时间，柳逢春的工作和学习热情空前高涨。几首诗和几篇散文、小小说的接连发表，逐渐坚定了他对文学的信念。尤其是结识了包红以后，他的思想感情，他的理想追求，以及时起时落的莫名的忧愁和无形的迷茫，都找到了一个可以倾吐的去向。所有这些，他都想让在市内工作的几个朋友知道，让他们也分享一下他的快乐。他记得是谁说过，一个人的痛苦由两人分担，痛苦会减轻一半；一个人的快乐由两人分享，快乐会成倍增长。 星期六这天，柳逢春吃罢午饭就到汽车站，搭上了去市内的班车。班车在蜿蜒崎岖的山区公路上时急时缓地跑了三个小时、二百多里路，到达市中心汽车站时，天快黑了。 柳逢春径直来到市妇幼保健医院放射科，他的朋友叶展正好下班准备去食堂买饭。叶展看见他，喜出望外，买了几盘好菜和一瓶烧酒，端进寝室，和他对饮起来。 一杯酒刚下肚，柳岸明来了。柳岸明和柳逢春是堂兄弟，在市三建公司工作，也爱写写画画。他们兄弟二人和叶展都是相互最好的同学和朋友。几个月未见面了，今天他们不期而遇，欢聚一堂，快活的心情溢于言表。他们频频举杯，开怀畅饮，气氛十分热烈。 叶展问柳逢春最近生活怎么样，有什么收获。柳逢春首先把发表有他作品的样报、样刊拿出来，把他的小说、散文和诗歌一一指点给他们看。接着又把他和包红联名写的“五月诗稿”拿给他们看。他们自然问道了包红是谁。这正是他想急于告诉他们的。于是他就把他和包红交往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他们听，把有些细节讲得绘声绘色，充分发挥了一个语文教师的口才。他们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包红写的字和写的诗，心情无比激动。他们的表情因兴奋而微笑，他们的神态因陶醉而欣然。他们为柳逢春结识了包红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叶展望着柳氏兄弟，突然想到两个成语，不禁笑着大声地感叹道：这真是柳暗花明，枯木逢春啊！要是你每次来都能带给我们一两个好消息，那我们就不必为你担心了。 柳逢春笑着说，但愿如此！ 柳岸明也微笑着说，逢春，你和包红交往一定要慎重其事，要注意发展和加深相互间的感情。如今这种纯真的感情是越来越少了，像包红这样的姑娘也是不多见的。你要加倍珍惜你们的感情。希望你们的感情天长地久！ 叶展说，柳岸明说的不错，感情很重要。我们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你们的感情。如果你真正地爱上了包红，就不要再犹豫，既然她是你理想的姑娘，你就大胆地去爱吧。我祝愿你们成功！ 柳逢春知道，柳岸明和叶展对他的希望、支持和祝愿，不仅仅出于兄弟间的亲情和朋友间的友谊，而且还出于一种不足为怪的考虑，那就是他们竭力想让他的身上继续保持和发扬原先那种激荡的情怀，浪漫的气质。这一点对于一个想成为诗人和作家的人极为重要。没有激情是注定干不出什么大事的。 于是柳逢春说，你们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也是这样想的，也会这样去做。 就这样，关于包红的话题他们三个人的意见最终达成了共识。 晚饭后，他们三个人继续交谈，谈学习和工作，谈友谊和爱情，谈生活和文学，谈理想和未来……总之他们谈了很多，话题包罗万象无所不及。 也许除了叶展和柳岸明等几个兄弟般的朋友以外，世界上再没有谁比他们更知道更理解柳逢春的欢乐和忧伤。而柳逢春总想对他们倾吐心曲。可是他和他们相隔遥远，天各一方，能在一起畅所欲言的机会和时间委实太少，每一次欢聚之后，接踵而至的离情别绪和孤独之感又涌上心头。 自从柳逢春分配到远离家乡的山区小镇教书，他已习惯了在教学工作之余把自己关在寝室里看书，写作，在文学的道路上孤军作战。有时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堂吉诃德，堂吉诃德还有桑丘这个忠实侍从跟随他除强扶弱打抱不平。他已习惯了一个人走路，不管前面有什么障碍，他都无所畏惧地朝前走。这样难免栽下跟斗碰得头破血流。例如他曾把学校里一些不合理的现象在教师会上提出来而遭到校长的横眉冷对；他曾毛遂自荐应聘镇政府秘书因没有“关系”而未能成功；他曾追求王镇长的“千金”——王芳小姐而遭到无情拒绝和嘲笑奚落……于是他关闭起心灵之窗，深居简出，甚至足不出户。除了他的学生，他在其他人的面前不再显露声色，即便在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同事面前也不再表露他的内心世界。他竭力用成倍的劲头对待教学和文学，兢兢业业地工作，默默无闻地创作，藉此报答远方的朋友们对他的关注、帮助和安慰。他对朋友的友谊抱有一种宗教般的虔诚。想到市内还有几个朋友的心在和他的脉搏一起跳动，想到崇高的友谊在支持他，他的身上就充满了生活的勇气和前进的力量。 柳岸明走后，柳逢春就和叶展同床共眠。叶展向来瞌睡多，在读高中时就有“瞌睡大王”和“老不慌”的称誉，且“誉”满全校。他一倒在床上就鼾声大作，如雷贯耳。而柳逢春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他想了很多。柳岸明和叶展对他的忠告与希望的话语依然清晰可闻，引起了他思想感情的强烈共鸣。这使他不得不预测一下他和包红的关系今后将会怎样发展—— 现在，她和我走到一条路上来了。她将从我对她的帮助和影响能给她带来多少进步和成绩来判断我在她的心中所处的位置。她所追求的精神生活，在地处偏僻、文化落后的山区小镇，是远远满足不了她丰富多彩的渴望的。在这种条件和环境下，她只有和我一起共同奋斗，她的理想之花才能结出希望之果。从这个方面看，我和她的结合将会由理想变为现实。 她虽然年轻，但在追求甜美的生活方式和崇高的精神境界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品尝了现实生活的苦果，可她至今仍不能准确地找到这种苦果的根源，因而也不能很好地把握自己。凭我多于她的知识阅历，我可以帮助她，引导她，为她找到为什么痛苦的原因，找到光明的前途和广阔的天地，从而使她从痛苦和迷茫中解脱出来，在广阔的天地里有所作为。这样以来，她和我的结识在她人生的初级阶段具有转折性意义。从这个方面看，我和她的相爱就会由思想付诸行动。…… 柳逢春这样想着的时候，渐渐进入了梦乡。果然，他做了一个有头有尾的比较圆满的梦—— 他梦见了包红。那是包红十八岁的生日，他买了许多生日礼物到二道河综合商店去祝她生日快乐。包红兴高采烈地办了满桌酒席热情款待他。因为高兴而多喝了点酒，他的大脑细胞格外兴奋，话语便滔滔不绝。包红坐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着，俨然一个听话的学生在听老师讲课，神情是那样专注。她边听边想，不住地点头，间或小声地插上一句话。她那轻柔的声调、文静的姿态、姣好的面容，都显示出她的美丽和可爱。渐渐地，他有些心猿意马，语无伦次，注意力开始向包红的樱桃小口和柔美身段等方面转移。包红觉察到他的动态之后，脸红了起来，羞涩地低着头，若无其事地掰弄着自己的手指。这时，他把她的小手拉过来，双手捧着轻轻地抚摸。她先是一阵惊悸，随后便温驯地依偎在他的身上，轻轻地问他：“你……真的很爱我吗？”他笑而不语，把头深深地一点，继而张开双臂把她拥进了怀里……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