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知道我曾经写过多少篇悼念亲人和朋友的文章,我的爸爸妈妈,我的婆婆,老张的舅舅舅妈,我的领导和朋友静波兄,天林兄,还有在网上认识,从未见过面的江上飞、新疆的王雯、我同学的弟弟卷耳。我真的不再愿意写这些文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以,大星离开时,我只翻出了早年给他写的一篇文章发在朋友圈,以示纪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几天过后,仍觉得心里堵的慌,仿佛有些话没有写出来,就不算好好的与他告别。</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与大星是幼年时期的朋友,就像我在文章中提到的,我们是那种从不紧密接触,又不曾远离的朋友,就像两条铁轨,平行向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从有了微信之后,你从朋友圈、视频号、抖音、小红书等等平台可以获得一些人的生活状态,你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虽然只是朋友圈里点赞之交,但你知道他在,没有远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星也是经常发朋友圈的人,也是我的铁杆粉丝,无论我发什么,他都点赞,高兴的时候给我留言,我有时也在微信里不咸不淡的聊几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忘记是哪年了,听说他脑血栓住院了。我记得当时老张也在住院,我们在省二,他们在省医院。一天傍晚,我和他爱人小红打电话,我站在病房走廊尽头的窗子前,和小红聊了很久。小红跟我说大星的治疗情况,说已经开始康复了,说大星自己不努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也跟小红说老张的治疗情况,说很不容乐观。小红说许多安慰了我的话。电话结束时,我看见了窗外的晚霞,映红了这个西天。我当时想,要是朝霞多好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星住院期间我女儿专程到省医院看望了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19年7月底,老张走了。小红和他女儿来家里吊唁。那年中秋,我和女儿又去看望了大星一家。我们在他家吃饭。他家房子是楼顶的复式。家里东西非常多,偌大的一个家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几个人坐下来吃饭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阳阳(大星女儿)从厨房端着菜出来,大声喊她妈妈:“上周就告诉你收一下餐桌,到现在还是这样。”我和女儿赶紧七手八脚的挪桌子,清理桌面,接过阳阳手里的菜摆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红也不说话,就那样腼腆地笑着。我当时觉得她与以前不一样,后来才知道她生病了,类似阿尔海默的初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星那天很高兴,吃了我们带去的闸蟹,我们喝了点小酒。我说你要好好恢复。吃完饭我和女儿说要去看电影,阳阳说那就一起吧。阳阳开车拉着我们去电影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到家,女儿说,她的心理老师说过,家太拥挤了,混乱的环境会诱导人生病。我说是啊,不过以他们自己现在的能力,是改变不了目前状况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候我还没有系统的学习整理,我想起我认识的一个学整理的姑娘,就把她介绍给了阳阳。那个整理师姑娘带着两个从北京来的小伙伴,去大星家干了三天,彻底整理了一遍。整理师姑娘跟我说,她家叔叔(大星)什么东西都不让扔,一张有字的纸片都留着。说他们家收纳空间少,整理的不是很理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我又和信征去过他家,虽然比以前好多了,但仍然看着拥挤。信征那次教了很多让大星进行康复训练的方法,阳阳说这些他都学过,还拿出了很多在网上给她爸爸买的训练小工具。我看见屋子里也装了锻炼的单杠,防摔的把手等等。我心里想,阳阳真是一个细心、孝顺的姑娘。在这方面,我对老张都没有做到。如果我当时帮老张好好康复,也许他不会那么早就卧床不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次之后,信征跟我说,姐,我们一个月来一次,督促大星好好练习。信征说这样一个有才华的篆刻家不能这样因病就失去刻章的能力,这样是书画界的一大损失。信征也是我们文联院的发小,从天津到保定,又到石家庄。他退休后画国画,主画鸡。不远将来,会出一个专门画鸡的国画大师。</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我家装修、又是口罩,我一直没有去。只是从朋友圈里看到他一直还不错,又恢复篆刻了,我还替万玲跟他讨了一方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家搬家之后,大星一直说来我家吃饭,可是我一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拖着。总觉得来日方长,等他身体再恢复好一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一月,收到阳阳的微信,说大星查出淋巴瘤住院了,情况不太好,已经是三期了。我当时心里“窟通”一下就沉下去,我不知道跟阳阳说什么,我回复了一句“唉。谁都逃脱不过。按医生建议去治疗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阳阳让我多和她爸爸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我们在微信上聊了几次,我答应他等他恢复好一些请他来家里吃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年冬天流感一直很凶,我告诫阳阳,别让外人去医院或家里看望大星,会引起交叉感染。他化疗期间免疫力低下。我也不敢去看望他。我有这方面的经验,那时老张一到流感季,我们就“坚壁清野”,拒绝一切探视、聚会活动,能不住院就不住院。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白血病,就是因为在流感季去医院做了一次常规治疗而感染流感去世的。我当时心里还挺自责,没有跟他们说清楚要特别防感染的重要性,非必要不住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以,这次我三番五次地告诉阳阳要千万重视。本来到了三月,我觉得流感快过去了,天暖和了就去看看大星。可是,他却突然因消化道出血而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真是应了那句话:有些人和事,并不是来日方长,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心里很自责,我为什么没有请他来新家里吃一顿饭,为什么没有在他住院的时候给他送一次我做的清蒸蒜茸龙利鱼?他和阳阳说,很喜欢吃我做的蒜茸龙利鱼。可是,现在自责又有什么意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上周六和女儿去大星家吊唁,那个场景使我记起五年前,是大星的妻女来我家吊唁老张,如今 ,是我和女儿去吊唁他,多么令人唏嘘。境况不同的是,他妻子小红已经把我们忘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阳阳说,她妈妈也不知道她爸爸离世的事情。我忽然觉得小红如此这般,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没有痛苦,她只生活在她仅存一点点认知里,简单而美好。她不用体会爱人离开之痛,更不会像我一样用五年的时间来抚平老张离世的伤痛。</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两天去给老张扫墓,我还跟老张说,大星也去找你了,你们可以聚聚,你可以给他做一个清蒸蒜茸龙利鱼,你可以让他看看你写的字,没有印章可以让大星给你刻一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岁月就像河流,在我们身边流淌而过,很多人和事都离我们而去,迎面而来的是一场又一场的告别。我明白了:<b>失去就是,不管你愿不愿意,你和他之间所有的连接,都只能成为回忆。</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又想起宫崎骏说过的那一段话 :“ 人生就是一辆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的站,很难有人自始至终陪着你走完。当陪你的人要下车时,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