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陈泽清</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难忘的新中印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陈泽清</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一年四月二十八日,我持着农垦局分配到琼中县新中农场工作的通知书,早上从海口乘車经万宁转车到牛漏,下车后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步行进场,超下午六点到场,食堂已关门,无奈饿了一整夜。</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建场初期满是茅草屋不见怪,之前实习到过新星、龙山农场搞规划,不仅宿舍、办公室全是茅草屋,龙山洗脸刷牙要下小河沟。新中还好一点,有一间砖瓦房,我误认为是办公室要进入报到,一问原来是倉庫。</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一任场长于彤光是北方人,浓眉方脸,有点旧军人作风遗存,少话威严,不少人遇见要绕道走。我新来的人没感触到,反而觉得他威中可亲,说一不二象个领导。一九六三年,一次他从农垦局开会回来,就跟我说,小陈,你把咱场部好好规划一下,不能再乱建房了。这是我第一次接受他布置的专业工作,之前都是在生产科打杂,不过也好,学到了很多农场的生产技术。例如协办割胶训练班学会了割胶;协办芽接训练班学会芽接;参与植保学会白粉病防治、懂得根病处理等,收获很大。</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于彤光场长是建场的创办人,初期他带领十多人,从东兴农场沿着山路,经香根区的大芒步行入场,选定现三队位置为场部,马不停蹄的带领大家动手建茅房。一次他入崖溪选点开荒,已过中午不见回,大家惊哄起来,说我们的场长失踪了赶快派人去找,其实是在山林中迷了路。</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他的工作认真细致,一次柑橘黄龙病告急,农垦局安排到南俸育种站取药,路远且无交通工具,我向他汇报了此事他即刻说用我的车去。要知道当年农场只有二部苏联援助的一大一小旧車,小車嘎斯67是配给场长的专用車,县委书记当年还未配車,我很荣幸的坐上场长的专車到南俸带回各一瓶" 1059"和"1605",解了燃眉之急。</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场部的规划设计是一九六三年开始,要测图作方案,场长要过目,第二年才完成。当年主道才是六米的土路,按规范设计为十二米,二边留有排水沟、公路林,第一次扩建路面是砍掉大叶按林带,改种占地少的我从文昌坦克团部队要来的椰子苗。第二次扩建又砍掉椰子树建成了如今二十多米宽的水泥大道。两次扩建路面都是从绿化带中要地的,得益于当年规划种下的两排大叶桉公路林带,那时设计没有这么宽的格局,很荣幸新中大道从规划设计到植树砍树又到扩路铺设水泥,我经历了并参与了全过程。遗憾的是当年设计有南面小山包仿建广州白云山公园,南面低窪地仿建杭州西湖,当年条件是不可能建的,直到2003年我还向任上场长提及,但无法实施。</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八四年我当副场长后,在党委讨论场部建设时我仍坚持原设计,否定了三处不合理的建筑方案,一处是新旺花园南侧几幢旧房的改建;另一处是近市场休闲广场地建宿舍楼;第三处是石头楼前瓦房改建平顶房方案。如今建成了新旺花园小区、休闲广场和小草坪棕榈地,建成了初具规模的小城镇。</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早晨,我骑单车在洒满银光的宽敞大道上锻炼身体,西见圆月卧山未退,东望晨曦欲喷,市场正准备开市,近处有主妇亮灯做早歺,连队职工开手扶拖拉机来赶集,各种声音交织一起,像是有序的交响曲,顿时感受特别,便作诗一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新中晨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曦追望月落山巅,</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吐辉洒染大道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披雾轻骑心神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柔风吻脸晨韵间。</b></p> <p class="ql-block"><b>场部休闲广场“星月园”</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五年按农垦局要求组织编写土地规划设计任务书,把农场的土地资源24万亩,分宜胶地、已植胶地、农用地、水田、国有林等分别调查列表制图,用文字形式说明,是建场以来第一次摸清场有资源。工作量之大,抽调近十人,场农业中学的师生也参与,历时一年多才完成。成册后上报农垦局,场档案室保留一份。接着又将已开垦的3.2万亩橡胶林段,逐块测量并标上万分之一地形图上,也是花了近二年才完成。在我记忆中最大一块超一百亩胶园在二十队,最陡的林段在崖溪队,坡向最复杂的林段是牛契队的39 号林,山蚂蝗最多的林段在十 八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文化大革命对农场的冲击与全国一样,分两大派。虽是对立激烈打口水仗,但没有械斗。农场领导被夺权打倒了,他们暗中仍关心农场大事,担心造反派管控不了局面。新中农场地处山区,是万宁县的后方,为了安全起见,县武装部把枪炮手榴弹等武器全部运进农场存放。老领导虽不便出面,他们暗中仍关心武器的安全,担心落入激进的造反派手中出大事。有一天晚上当得知场外造反派要上来抢夺武器,老领导找我连夜布置防守,可见他们为农场的责任心有多强。</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九年四月,中央将广东农垦改制为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兵团的头几年里,对农垦有贡献也有伤害。在大力发展橡胶的号召下,掀起声势浩大的开荒高潮,新中农场就扩种了超万亩;伤害最大的是割胶每天一刀,违背了客观规律,教训沉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新中石盘处女地本就准备开发。一九六五年,场领导安排我进行规划设计,我先在地形图上拟出公路、队址、植胶地、生活用地和架桥位置等,并与罗某俩人带上冲锋枪、手枪、笆刀和地图,沿着規划路线勘察,查看规划点是否可行。令我记忆最深刻的是晚上找地方睡,田堆村书记说实在找不出了,只有一间主人自杀后的空茅房,你们住吗?我俩 商量后,觉得都带有枪怕什么,就这样挨了一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0年整个兵团掀起开荒生产大高潮。七团自然选石盘会战,由王德友团长掛帅的二十多个连队参加的一千来人浩浩荡荡开进石盘,还有师部调来的 推土机支援,兵团李副司令和冉部长也来到工地挥刀劳动鼓劲助威,使工地战士们的热情更加高涨,势如破竹般向石盘腹地推进。我自然成了开路指向人,按照规划图带人进点建屋、开荒,也是团长带去的唯一助手。兵团留给农场的痕迹里,除了石盘等大片胶园外,还有团长叫我将生产队的队名改为部队式的连队编号,沿用至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当时除石盘大会战外,各分场也组织大开荒建队。全团各新点均是我先行勘察的。一次为了弄清天山备料连队址和可垦地,我独自从二队水田处上山,花了四个多钟头,穿过天山到达一队山中还收获了许多金不换山药。又一次是为了弄清上溪队南面山能否再开一个连队,我与生产科冯技术员和唐技术员等三人翻过大山到达兴隆农场的十四队。因为是陌生三人带枪从山上下来,被他们软禁了一个多钟头,直到连通新中电话知情后才放行。</b></p> <p class="ql-block"><b> 图为二师七团团长王德友(右一)陪同兵团领导在石盘区参加开荒大会战。</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再一次是我独自从四十八队向西南走,寻找开荒地,穿山行了三个多钟头,不觉已到了南林农场的大水队,虽然我带枪带图,但同系统认识他们很多人,没遇到麻烦。当年我的工作爬山越嶺是常态,一次香根六队胡指导员带我上尖岭找开荒地,他自信的说从小到大爬山打山猪,我不比他跑山多,我笑着说北面我翻山到过牛路岭水库,西北面越山到过乘坡农场,南面越嶺到过兴隆,西南面穿山到过南林农场,东北面从一队山路到过东兴内罗。还独自上过灯火岭,将一把珍贵的匕首留给了山神。他听后无语了,显然他明白了六队周边他跑多,农场四周边山地没跑过。正是因为我跑山多也了解到许多新中各种资源的分布,天山木料多山药多;十三队蜂蜜多;十六队后山有水晶有沉香树;十九队有石紫木;一队、十三队有坡鹿、水鹿;牛寮有黑熊;加朝灯火嶺有金钱豹。山猪黄猄也经常见到,场部曾抓到过黄猄山猪。有诗一首:</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新中数宝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冷坑射鹿山鸡飞,</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黑熊钱豹红祀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石蚕益智金不换,</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绿楠石紫沉香蜚。</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可见新中野生资源之丰富。</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同时,我对气象颇感兴趣,对新中农场六十年代的气象也有所了解。新中的年平均气温是23℃,极端最高温度39℃,极端最低温3℃,茅屋顶有霜,低洼地有薄冰;年平均降雨量为2400-3900毫米,是海南年降雨最多的地区之一。日极端降雨超800毫米(1964年4月1日),医院门诊处水深1.2米,市场处水深2.5米,新中大道水深超1米且湍急,降雨一般集中在四月和九月;台风最大风力十级,山沟河道超十二级,1978年9月有一次9级台风中心穿过新中石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新中虽然年雨量丰富,但地下水源缺乏,地表水井每到旱季水不够用,钻几口百米的深井也找不到可利用的水量。最大一口日出量是50吨,又不能连续抽,只好封掉。由此知道,场部 1平方公里范围内,平均9米的地下均为花岗岩层,且很难找到裂缝,因此要找到地下水是不易的。为了解决生活用水,后来改用从山上引下山沟水,经处理后使用。</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兵团期间还接触一些新鲜事。有一天上午,王德友团长叫我上车陪他到风门嶺,我问他做什么?他说待会就知道。没多久从山口处往下看有十多部小车缓缓爬上来,这时团长告诉我,是军区司令员江雪山带各师师长和要塞司令来看地形。车到山顶停下,江司令与团长握手,同时问这位(我)是谁?团长答道是他的作战参谋,并与我握手。然后一一介绍了来宾的官职与姓氏。又有一次,团长接待他所在五十三军军长,操四川口音问我那里人,我答文昌人,他立刻说你们文昌国民党将军最多;再一次要我陪下连队摘柑和拔青菜,我不好问,后来才知道是江青来兴隆温泉,师部要七团送柑和未上市的鲜菜,啊,原来要求团长亲自监摘监送。</b></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王团长到五十队蹲点也带我去,为了解决连队照明他建议建小水电,恰好离队一公里多有一处可建,他叫我负责设计建造,我说不懂,场里有水电技术员,他坚持说听不懂他讲的水电术语,硬要我做,只好遵命。我找来资料,到实地勘测,粗算出可发5千瓦电。团长同意后,我到供销科倉庫找来闲置的水轮机、导水管和电动机(没发电机)等,经二个多月的改装施工就可运转了,最后一关是将电动机改成发电机,是请电影队长帮忙的,终于发电送到各家各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建南头营水电站近完工时,王团长已调往师部任参谋长了,新来的李团长仍是带我上工地。水电站建成发电了,大家请李团长题写站名,他推辞说字写不好让我来写,我只好应允写下“南头营水电站”六个大字,并放大一米多,批凸字在醒目处,如今站毁字存。</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受团长蹲点的启发,我2002年 在南平分场的联系点工作时,发现四十八队附近山上有丰富的水源,职工用水困难,于是我回场部找来换下的旧水管,帮连队设计并指导安装,不到一个月哗啦啦的水就到各家各户了。2022年我回到48队,看到仍正常使用,实在太方便了。</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年轻时我喜欢为年长的场领导着想。一次是到三队蹲点,周六了领导没叫车来接,准备步行回场部,且四队也有工作组要回,我想老领导没职务了不便叫車,我来叫,场部派来一部二吨半卡车,当大家都上车了,现役军人协理员说,全部下车走路,结果没人听,大家都乘車回就他一人走路。又一次是检查制胶厂和收胶站,跑收胶站是比较辛苦的,带队是场副职领导说要步行,我考虑他年纪大叫来胶轮拖拉机,虽然不舒服也比走路好。再一次是蹲点23队,一个 月没回场部了,老领导不叫車 准备走路,我考虑到是主要领导年纪大,又有枪伤怎能让他走路呢,我叫来吉普車,他反问是谁叫的,我说是我,并开玩笑说你不想坐車我想坐呀,他笑了,大家也边笑边说都上了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读两年中专就分配到新中工作的,且专业又是测量与土地规划,在农场日常工作是很难安排的,得益于领导的关怀器重,送我到热带作物学院学橡胶加工,回来后一直从事此专业,恰逢农场胶厂从烟片起步,发展到颗粒胶、乳胶。我经历了全过程,也从技术员提升为工程师,能从事全局規模最大日产40吨干胶厂的工艺设计,我又创新设计了双列干燥线,获得部级科技进步三等奖,且在全局推广了五十多条。又发明了胶水运输罐阀门,淘汰了原铝制转向经常喷漏的阀门,改为锥形升降式阀门,由于农场无法加工,我把图纸拿到营根机械厂制造,他们也觉得好,就停产了原铝制品,改用我图纸生产供应全垦区,成本也从原800多元降到200多元,无形中在全局推广了,目前还在用,我也没想申请专利。尔后二次得到总局分管领导在大会上公开的表扬,并说如果是在日本你最少得到十五万美元的奖励。不过在后来的调资时,也根据我的改革与发明贡献升了我二级工资。</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除了搞土地规划设计和橡胶加工工艺及干燥线设计外,我还喜欢参与别的设计,如新中大门楼是我提供方案由昆明设计院设计的;办公楼围墙大门和中小学大门以及校内书本雕塑是我设计的,这些也作为人走物留的一点纪念吧!</b></p> <p class="ql-block"><b>办公室围墙大门</b></p> <p class="ql-block"><b>场部中小学大门</b></p> <p class="ql-block"><b>场中学内书本雕塑,上刻有建校捐款者芳名。</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岁月荏苒,往事如烟。我从入场到离场在新中农场共跨越了四十三年的历程,人也从小青年变成了银发蒼蒼的老翁。</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记得刚来场时带着糖票到场部商店买白糖,售货员以为我是学生,说你们学生要到三更罗去买。我说你看一下糖票,后来她才卖给我,记忆犹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很早就留恋了新中这块土地,因为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给我留下了太多的脚印,太多的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七五年一位好意的领导专程从外地回场,要帮我调到文昌的农场当生产科长,那时我还是技术员,被我谢绝了,因为我觉得,新中才是我该留守的地方。</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现在退休后住海口,八十三岁了能一次行走几公里,能骑十来公里单车,还能日驾三四百公里的小車,可能是得益于过去在新中爬山越嶺的锻炼吧。</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5年3月26日写于海口</b></p> <p class="ql-block"><b>与岑世学副书记在一起</b></p> <p class="ql-block"><b>九十年代时,王团长携夫人回访农场。</b></p> <p class="ql-block"><b>1990年5月,刘政委回访农场与农场领导在一起。</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