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知道你们那里,是怎么称呼爱人的姐姐的?我们南京称之为:大姨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天我来聊聊我的大姨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大姨子叫陈桂华,1947年出生……</p> <p class="ql-block">一,任性的女人苦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的大姨子有两大特点:漂亮、任性。但就这两点,几乎祸害了她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因为她漂亮,所以许多男人追求她。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她最后居然不听从父母的劝告,找了一个痞帅的男人。二十岁不到就成家,有了一双儿女。两人是天天吵得不可开交!那男孩表現不佳,还几次被派出所请去"喝茶"。</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不到二十岁,两人就离婚了。女儿判给了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更任性的事情还在后面。她们夫妻两个人原来在一个单位,就是因为吵成这样。后来看着都来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4年,我们国家第一次开展了"知识青年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运动。尤其是动员女青年,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个宣传片拍的真的美不胜收:"我们新疆好地方"、"风吹草低见牛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看把我大姨子急的,那个心痒痒的。恨不得马上就可以飞到新疆去!她又任性了一把:辞掉了工作,放弃了南京市两个人的户口(吃奶女儿和她的户口)和两个人的购物证。坚决要带着倘在吃奶的女儿,报名到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去插队务农。她想远离那个看着不顺眼的男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我听我老婆描述的:当时家里闹翻了天:她爸爸惊讶的目瞪口呆,天天呆若木鸡。她妈妈哭得是昏天黑地:女儿还不到二十岁,却带着一个吃奶的外孙女儿要远走高飞了。做母亲的能不悲伤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二个人南京市户口废弃了、好好的工作也辞掉了,要到上万公里外的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去务农。全国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吧?</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她义无反顾,犹如壮士赴战场一般。其悲壮看哭了周围多少邻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任性的把自己"作"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我与她妹妹结婚后,见到她时:已经是七十年代的后期,她去新疆十几年之后了。她女儿也已经从吃奶的婴儿,变成了一位十几岁的姑娘。她除了姿色犹存之外,其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她没有了南京市的户藉和购物证、没有了工作和任何收入、南京没有了她的立锥之地,她们母女只能挤在父母家一个单人床上。连吃饭的大米,因为要计划她们也买不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她带着女儿在新疆,实在混不下去了。幼小的女儿无人照顾,她更不是干农活的料子。婚姻问题也因为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而没有任何结果。所以最后她们连在新疆的户藉也不要了,是偷偷跑回南京的。但南京已经不认识她们娘俩了,她们属于"盲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二,蹉跎岁月,她遇到了"贵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她妹妹成家后,听到了大姨子的故事。既为她的勇气感到敬佩,也为她的現状感到担忧和怜悯。只能在粮食计划和金钱上给予帮助。当时是计划经济,工作是靠国家分配的,自己在社会上,是找不到工作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时候,孩子也可以带到我们家住,减少我丈母娘家的拥挤,但这一切真是杯水车薪帮不了大忙……</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然有一天,她不知道受到谁的启发。找到了我,开门见山的说:"小刘(我比她小一岁),你爸爸是高级干部。能不能请他帮我打听一下,看看哪位大干部家,想要找保姆的?介绍我去当保姆吧?我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管我们娘俩的吃、住。钱多少就随便他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很乐意的把这层意思,转达给了我父亲。但我父亲却并没有吱声,他考虑了一下反问我说:干保姆能干一辈子吗?将来谁给她养老?她的家又在何处?应该代她找个合适结婚的干部,让她带着女儿嫁过去。又有了家又有了养老的归属。当时我一听,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还是老爷子站的高看的远,我立刻转达了我父亲的想法。没有想到,大姨子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不敢说。怕你爸爸骂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啊呀,只有我一个人是"木头脑子"。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父亲立即找了他多个老部下。其中一位,他转业后在江苏省宝应县当县第一把手。他向我父亲保证:一定完成首长交办的任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机缘巧合:他介绍了一位:县交通局的科长,老婆因病已经去世了。他叫王景庆比我大姨子大几岁。宝应县本地人,为人善良、忠厚、谦和、稳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两人一谈即成,非常喜欢并很投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结婚时,因为县领导是介绍人。所以场面热闹,高朋满座。还因为女方姿色出众,又传说女方的亲戚是省政府的大官。更是热闹非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只有我知道:这场婚姻受益最大的,恰恰是我的大姨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更庆幸的是:他们结婚后。县交通局把她们母女两人,都安排在县客运公司担任售票员工作。县公安局也把她们母女两人的户藉,安置到宝应县城镇:为非农业户口。直到大姨子退休時,也能领取到正常的退休工资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王景庆对大姨子的女儿,更是爱如己出关怀备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姨子和她女儿,那真是三十年河东转四十年河西。她们现在的好日子,过去是从来不敢想象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现在我大姨子的女儿,在宝应县城里开了自己的饭庄。当起了"老板娘",家庭生活幸福美满。这就是她漂亮的生活照片。</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有时候放弃,反而是一种关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美满顺利的生活,才过了将近三十年。大姨子也顺利的办妥了退休手续。尽享天伦之乐之时,老天爷却与她过不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07年的七月份,经诊断:她得了肠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在此后的五年时间内,她们奔走于各大城市。几经开刀,化疗都没有效果。直至2012年4月份,她已经病入膏肓。医院停止了任何治疗,她到了最后的弥留之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的情景,我至今仍历历在目。她的眼神充满对生命的渴望和留念,目光迷茫幽幻。我握着她的手,就象冬天揣着暖水袋在渐渐 变凉。我知道,一个生命将永远离我们而去。她终没有抵挡住癌细胞的猖狂。最后的结局,肯定是她付出生命的惨痛失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最后阶段,极品镇痛药:"杜冷丁"也已经没有效果了,她不停的发出极痛苦的呻吟,让人揪心难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此我提出看法:“这时候她已不能说话,如果能表达,她一定会说,我宁愿选择安逸,没有痛苦的死去。也不愿意如此痛苦不堪,没有尊严的 活着。所以我们应该改变思维方式:在能救治时,要尽全力救治。而在"油干灯熄"的最后时刻,就应该让她舒适、安静、没有 痛苦而又有尊严的离去。这才是真正体现:我们对她的爱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我们统一了思维,调整了治疗方案后。她确实从痛苦中解脱,象个婴儿般的沉睡。并逐渐在睡梦中,乘鹤西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时候执着是一种折磨,有时候放弃是一种关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陈桂华,你安心的去吧。天堂没有痛苦,下辈子我们还做姊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与大姨子夫妇的最后一张合影,我坐在最右边,中间是大姨子的爱人王景庆,左边是我的大姨子。她已在弥留之际了…… ——拍摄于江苏省宝应县老王家中</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5年3月20日(春分)于南京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