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游泳”记（七）——专为一位女诗人而作

山翁

（图片：蜀南竹海景区内薛涛雕像） 读过我《竹海“游泳”记》的读者可曾记得，我在第一期中曾说到过一位叫薛涛的女诗人，并配有她上面这张雕像照片。作到第六期，本想就此打住。但今天则要补作一期作为她的专辑。原因是我听了一位导游对她的介绍，并看了网上一些她的资料，被薛涛的才貌双全深深地震撼到了。 （网络图片：薛涛画像。薛涛[768——832年]，字洪度，长安[今西安]人，唐代诗人，歌伎、清客，与花蕊夫人、卓文君、黄娥并称为唐代四大才女） 她是大唐当时娱乐圈的顶流花旦，最有文化意蕴的歌伎。当时的文人写诗，最想让看到的第一个是当朝皇上，第二个就是想让她看到。她也是一个小小的发明家，她发明的专利风靡了千年，至今还在沿用。当时的文化界称她为文妖和大唐孔雀，后人说她是唐朝四大女诗人中唯一得到善终的人，也有人说他是真正懂得生活的人，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网络图片：薛涛画像） 和大多数的才女一样，薛涛早早的就展露出她不俗的才华。薛涛最有名的诗是她八岁时与父亲对吟的两句，也让她父亲预感到了她以后生活的不测。她父亲叫薛郧，本是朝中一官员，有一天，薛郧在院子里溜达，一时间诗兴大发，随口吟出“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句，谁知父亲话音刚落，薛涛就不加思索地和上“枝迎南北鸟，叶颂往来松”一句。八岁女儿有如此才华，本应为欣喜，然而，薛郧却心生忧虑。薛涛诗中“迎送”二字，在古代寓意着不祥，也暗指青楼女子。薛父于是便对女儿后来的人生感到深深忧虑。后来薛父去世，这份担忧也变成了活生生现实。公元783年，注定成为薛涛最悲伤的一年，薛郧因为政治方面的谏言得罪了当朝的权贵，受到了打压，被贬谪到蜀地。薛涛也随父母从繁华的都市长安来到了遥远的成都。不幸的是，她的父亲一次在出使南诏的时候染上了瘴疠，英年早逝。薛父的去逝遂使薛涛和母亲就陷入了生活困境。从小吃穿不愁、不离闺房的薛涛一下子从云端跌入了深渊。更糟的是，关中地区这一年正好赶上了蝗灾，到处闹着饥荒，饿死许多人。薛涛为了让母亲和自己能够活下去，毅然决然加入了乐籍，成了一个官妓。因为他太需要一份能够养活自己和母亲的工作了。成为一名官妓就算是彻底的步入了娱乐圈。 （网络图片：薛涛父亲薛郧画像） 成为一名官妓，就意味着世代从业。这里的“妓”不能简单的理解为靠色相卖身的女子，它本身是指表演歌舞的女子，相当于现在的文艺工作者。中国历史上的妓艺是由宫妓、官妓、营妓和民妓四个阶层组成的。其中宫妓档次最高，是专为皇帝及其家族服务的。官妓，顾名思义呢，就是官府之妓，主要为各级官吏服务。而营妓呢，也被称为军妓，是服务于军队的。这第四个等级乐妓就不好深说了。而民妓呢就是有钱人家蓄养于家中的歌妓，这前三种呢，属于有事业编制的在编人员。按照现在的话来讲，薛涛，相当于加入了一家文工团。 （网络图片：薛涛画像）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薛涛凭借着他的才貌双绝，一跃成为当红花魁。小小年纪，凭借自己高超的才情结识了当时不少的才俊，比如说鼎鼎大名的诗人白居易、王建、刘禹锡、杜牧等，他也凭着自己的出众才华，迎来了自己的好运。公元785年，时任中书令的韦皋出任剑南西川节度使。在一次酒宴当中见到了17岁的薛涛，薛涛身上独特的大家闺秀的气质，是别的官妓身上所没有的。不能不让让不惑之年的韦皋感到好奇，于是就将她召入府中侍宴赋诗。一次侍宴中，薛涛从容不迫地拿过纸笔，写下了那一首著名的《谒巫山庙》：“朝朝夜夜阳台下，未雨未云楚国亡。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韦皋呢，既为将军也为诗人，且对诗有极高的鉴赏能力。看了薛涛的诗以后，他禁不住拍案叫绝：“好诗，真是女中豪杰！”当时的女子做事，往往流连于儿女情长，像薛涛这样把事业放在家国之间，格局非常大的女子实在是太少见了。凭借着诗文，她一下就抓住了韦皋的心。从她就成了韦皋身边的红人，专门为韦皋的客人表演才艺。后来呢，还成为帮韦高处理文案的好手。

由此便有了薛涛的名作《送友人》：“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遥如关塞长。”这首诗得到了当时诗界的广泛好评。估计只有王昌龄的“山长不见秋城色，日暮蒹葭空水云”才能够和她的这句诗媲美。当时的南诏国献了一只孔雀给韦皋，韦皋便将孔雀赏给了薛涛。薛涛的内心很是欢喜，便用笼子养了起来。从此啊，薛涛和这只孔雀相伴甚好，这只孔雀由她养着伴随她20多年，这只孔雀后来终老死去，就在孔雀死后的第二年，薛涛也带着孔雀般的美丽撒手人寰。薛涛和孔雀之间的缘分被传为佳话，薛涛也被号为孔雀。一些诗词当中提到的“韦令孔雀”，指的就是这一段佳话。后来，由于薛涛处理案牍工作很出色，批改公文不仅文采斐然，而且还颇有见地。韦皋很是欣赏，便向朝廷报告，奏请当时的唐德宗授予薛涛以“秘书省校书郎”的官职。校书郎的主要工作是公文的撰写和校藏书典。虽说此官阶仅为区区九品，但是登阶的门槛却很高。按照当时的规定，只有进士出身的者方有资格担任。当时的一些大诗人，比如白居易、王昌龄、李商隐等，都是在这个职位上面做起来的，还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子担任过此职。给一个歌女这么高的地位，显然是有点出格了，朝廷没有答应。后来因为韦皋的地位和影响，人们还是习惯地愿意称薛涛为女“校书”。

年纪轻轻的薛涛从底层的歌女上升到了上层的女校书，对她无疑是一场严峻的考验。声名鹊起之际，骄傲自满也就难以避免，当时求她办事儿的人络绎不绝，渴望一睹芳容者更是如潮涌来。面对纷繁复杂的应酬，有些事她不得不婉言谢绝。那些被拒绝者则用金钱作诱饵，试图打动其心，以达所愿。但凡经历过饥饿的人，都会对钱财特别的敏感。薛涛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确实难抵各式诱惑。有敢送者，我就敢收，来者不拒。虽然她把钱财都尽数上交，但是韦皋对此却非常生气。认为薛涛坏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一气之下将薛涛发配到了松州边防。这是我们去九寨沟会经过的松州（今松潘）。

（网络图片：薛涛将纸张用花汁浸湿变成彩色，放干后写诗，遂成“薛涛笺”）

从而由一名官妓被贬为了营妓，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被发配到了前线，又会有怎样的遭遇呢？薛涛不敢想象，她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回主人处才好。能够救他的人，只能是惩罚他的人。于是，薛涛就写下了著名的系列诗篇《十离诗》，一共10首。其中最著名的的一首叫《犬离主》：“驯扰朱门四五年，茅香竹进主人怜，无端咬着亲情客，不得红丝毯上眠。”他把自己比喻成狗，而韦高就是她的主人。大概的意思就是，我本是你悉心驯养的忠诚之犬，追随你已经有四五载春秋。我毛发光泽，行为得体，从来没有随意的玷污一地，从而赢得了你无尽的怜爱，然而因为我一时冲动，无端的咬伤了您的贵客，您盛怒之下将我逐出了家门，我就再也无法依偎在你温暖的怀抱。他以一个宠物的口吻来倾诉心声，满心酸楚，后悔之情溢于言表。要不说这个薛涛是真正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相比于发配前线做军妓，向主人求饶又算得了什么呢？后来看到这首诗，念及旧情，就又把薛涛调回了成都。在经过一番岁月的洗礼，二十岁的薛涛似成熟了许多，不想再依附任何人，她要想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在薛涛的坚持之下，韦皋帮她脱离了乐籍，遂为自由神。但韦皋仍要求她，他在公务活动中需要她陪同接待时候，她也要随叫随到，于是她过起了半隐居相对自由的生活。然而直到一个男人的出现，又彻底的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这个人就是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的风流才子元稹。公元809年，30岁的元稹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仕川东，便趁机向41岁的粉黛佳人薛涛展开了攻势，而此时的薛涛虽然说芳华已过，但是风韵犹存，对于元稹那也是情有独钟。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降低，她明明知道元稹是有妇之夫，而且两个人的地位也悬殊，年龄也有差距，而且还是姐弟恋加上婚外恋，显然是没有好结果的，但是她不管不顾，飞蛾扑火般与元稹双宿双飞，尽享欢乐。在此期间，她还写下了缠绵悱恻的色的《池上双鸟》“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更忆将雏日，同心莲叶间。”然而，美好总是那么短暂，这一份姐弟恋仅仅持续了三个月，元稹就因被调离而分别了。

（网络图片：有关薛涛——“大唐孔雀”的书籍）

（网络图片：画橡，薛涛梓州会元稹）

后来两个人，只能靠书信往来。薛涛将所有的情感都寄托在了文字上面，经常写诗，也因此萌生了一项发明。后来的人们称其为“薛涛笺”。就是薛涛把纸裁成了大概十六开那么大小，再用染料染红，将芙蓉花的汁液蒸发以后，在纸上沾满了香味，再在上面写上字，类似于现在用的那种小贺卡之类。”薛涛笺”一经问世，就迅速火遍了当时大唐文化圈，也让薛涛身价倍增，从此再也不为钱财而发愁了。俗话说，距离产生美。异地恋也会因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让两个人分手。后来元稹不知道是花心，还是公务繁忙，这段感情慢慢无疾而终。薛涛把对元稹的思念、幽怨以及渴望写成了那一首著名的《春望词》：“花开不肯赏，花落不肯飞。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从此以后，薛涛脱下了审美，但是也会滋生出一些别的东西，就比如说现在通讯那么发达，异地恋也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关系让两个人分手。后来呀，这元稹也不知道是花心还是公务繁忙，这段感情慢慢的无。无疾而终，薛涛把对元稹的思念、幽怨以及渴望写成了那一首著名的春望词，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从此以后，薛涛脱下了青衫，穿上了道袍，不再依靠任何人，清心寡欲，自在逍遥。他也终于明白，从男人身上汲取力量并不能够让自己站稳脚跟，自己真正能够依靠的还是自己。公元832年夏天，大唐孔雀薛涛安然离世，享年64岁。薛涛精彩的一生就此落幕。

（网络图片：成都望江楼公园薛涛墓）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但只要是金子，终会灿烂的。薛涛离我们而去已近1200年矣，她所处的时代是个男权社会，多少有才华的女子成为人间过客，而她的芳华却让她流芳后世，使我们现今还能缅怀她，真可谓幸事也。她的金光之辉仍将映照后世。薛涛墓、薛涛井、薛涛笺亦将流芳千古。

（网络图片：成都望江楼公园薛涛井）

（图片：作者在“”蜀南竹海”购得的书签）

～芳华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