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忆梦流年祭大地</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高天望流云,大地扶人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极目翻麦浪,何以画金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曦微w行走在路上,乙巳春月)</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续言:</b><span style="font-size:15px;">去年,连续发了三篇《家乡记忆》,但从七月份开始,风云突变,不到半年时间,三位哥哥先后离世,彻底凌乱了我的脚步,不得已放下《家乡记忆》系列文章,倾心回忆我与哥哥们的诸多过往和深厚情感。待安顿好哥哥,整理好心情,我再重拾《家乡记忆》,希望朋友们海涵,并给予充分理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家乡记忆</b><span style="font-size:18px;">(四)</span></p><p class="ql-block">璞地,以其土地贫瘠状态为名,这个名字,可谓生于直白与丑陋,却成于清素与优雅。也许我这人孤陋寡闻,如果在全中国范围内,去寻找类似的村名,恐怕璞地村如此得名,极有可能真的是独具一格、一枝独秀。其实,说心里话,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农村孩子,我对老家记忆最为深刻的,当然也莫过于那里的土地。</p><p class="ql-block">那时候是“计划经济”时代,土地由生产队统一组织耕种,各家各户只是分一点“自留地”而已。孩提时代,因为杂粮多,尤其是我特别不喜欢的糜面馍最多。我的脾胃生来就不好,很多时候吃完饭,很快就会感觉不舒服,随之而来的,便是吐酸水。所以,那时候我最最不能理解的问题,就是一个生产队,就那么多人,就那么多田地,看起来大家都忙忙碌碌的,也的确很辛苦,可为什么仍然存在那么多缺粮户,仍然有人过着吃不饱,或者吃不好的苦日子。</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真的是很不理解,为什么总有那么多家庭,分到的粮食总也不够吃,特别是小麦,这个北方人人人喜爱的主粮,它总也不够吃。最为典型的是那些缺少劳力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他们平时吃的差不说,还常常不得已要寅吃卯粮,也就是借粮吃饭。如果遇到谁家必须要修建房屋,那就更是雪上加霜,甚至是霜上加冰,常常无法应对。农民是专门种地打粮的,为啥种地人偏偏就吃不好饭,这是我小小年纪,一直困惑的大问题,甚至还由衷发出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的幼年感叹!</p><p class="ql-block">我记忆犹新,应该是上初一的那一年,学校放忙假回家参加劳动。这个时候,我以初中生的身份,也以少年的身份,还以大人的身份,正式脱离开了童年,脱离开了孩子的行列,开始以“劳动力”的姿态,投入到生产队劳动中,那可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呀!在场里集中碾打麦子,当着大人的面,我干活毫不惜力,而且大人越夸奖,我干活越来劲,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或许这就是青春活力,就是老天赋予的生命张力。</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还</span>记得那一年,生产队一共打了大约20万斤麦子,可夏收后分口粮,分到大家手里,一个人仅仅14斤。14斤小麦呀,这是原粮,究竟能吃几天?恐怕不难想象吧。如此情形下,对于粮食本来就不够吃的家庭来说,那该怎么办呢?上帝救不了你,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且是要想尽办法,通过各种方式搞到粮食,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p><p class="ql-block">只是搞粮食的具体办法,各家自有招数,有正当的,也有不那么正当的,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那时候的农村,至少在我们那里,普遍有一种现象,也就是后来总结的“偷文化”,什么意思呢?即在老百姓眼里,偷生产队的不算偷,只要你不去动别人家的东西,即便有人看见,也没人说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得过且过。也许大家都在想,可能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犯到别人的手上。</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问题的严重性在于,这样的“偷文化”,必然要反射到年轻人,包括小孩子身上。也就是说,当时不仅有大人悄悄在“偷”,就连那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们,凡是在那个年代过来的,或多或少,都有过“偷”的经历。也就是说,地里长啥就偷啥,啥东西下来就偷啥。这不为别的,也许只为果腹,当然,也有人仅仅为了“解馋”而已。</p><p class="ql-block">其实,对于那些半大孩子来说,不仅在地里偷东西吃,比如豌豆角,比如西瓜,只要拿在手上立马能吃就行。孩子们正在长身体,营养缺乏,导致他们看见啥都馋。在地里偷,或许并不能满足嘴巴的需要,于是他们还在自己家里偷。一帮孩子,分工协作,条件好的,有糖拿糖,有油拿油,有锅拿锅,其他条件一般的,负责在家里拿面粉。然后呢,一伙孩子潜伏在苗圃里,他们居然在那里炸油糕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实在话,这也难怪,那时候的人们,肚子里啥油水都没有,只是过年时候才能沾点荤腥。平常情况下,能吃到蒸馍加辣子,那就非常满足了,很多人只能吃到糜面馍,甚至用红薯饸饹充饥。孩子们自我约束能力差,走出门去,无论看见啥都嘴馋,看见啥都感觉香,看见啥都特别想吃。如此“偷文化”,在那个年代,是农村的一个普遍现象,谁也不笑话谁。后来到单位,同事们聊起往事,凡是从农村走出来的,都特别愿意与大家分享那无奈的“偷”。</p><p class="ql-block">听大人说,应该在五、六十年代,璞地村曾经一度改名为红旗大队,为啥要这么去改?就因为大干快上的时候,我们村给国家做的贡献相对大,无非因为踊跃上缴“公购粮“之故。尤其是我们一队,表现最为突出,最为典型,所以,璞地村便成为我们那里的一面红旗,名曰红旗大队。不过,当时还听大人讲,人家三队就比我们一队交粮要少一些,因此,虽然同属一个村,大家的生活状态其实并不尽相同。</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每年夏收以前,上边都要来人先行“测产”,并以此确定“公购粮”上缴任务。作为一个小孩,虽然当时我并不知道“测产”的具体情况,但我永远记得当时我的内心感受,即每年上缴“公购粮”,该是多少还是多少,乡亲们的生活状态该是啥样还是啥样,如此这样的“计划”,实在让人犹如雾里看花、无可奈何呀。</p><p class="ql-block">具体到我家,因为老的老、小的小,吃饭人多,劳动力少,所以吃粮不够的矛盾特别突出。粮食不够吃也罢,问题是我家每年为了弥补粮食缺口,还要给生产队“倒找”100多块钱,即用钱来买“劳动”。这些钱靠谁来补?家里是不可能有钱的,只能靠在外工作的几个哥哥来筹集。为此,哥哥们也是颇受其累,但那是完全没有办法的事情,要不就一定有人会饿肚子。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那是万万不行的。</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关于很多家庭粮食不够吃的情况,我说是不理解,其实也不是完全不懂得。五十年代那会,老百姓参加集体劳动,那种空前的劳动热情,可以说是我们这些后来人难以想象的。可是,到了七十年代,因为很多时候,大家吃不好饭,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热情,而是对集体的事,能躲就躲,能溜就溜,宁肯替邻居家盖房、箍窑,也不乐意去生产队干活。</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出工不出力的现象非常普遍,大家都心照不宣,谁也不说谁。当时,就有人很直白地说:生产队呀,实在是混不下去了。记得有一次,我周末回家,参加棉花地锄草劳动,有人干活特别利索,很快就锄到地那头了,这些人歇息了好一会,我们依然没赶上。事后,在闲聊中,有人就破解了其中的奥秘,原来人家的劳动秘籍,就在于“锄一锄,盖一锄”。想想吧,人哄地,地哄人,如此这般,土地怎么可能给你打粮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未完待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摄影:曦微</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