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浚在高州府电白县的历史地位、教化作用及对地方与家族文化的影响

清霜荡碧波

<p class="ql-block">  张浚(号一泉)作为明代广东都司神电卫(今茂名市电城)的首位举人、地方教育家和乡贤典范,其生平事迹深刻影响了电白乃至岭南边疆地区的文教发展与社会结构。以下从历史地位、教化作用及对地方与家族文化传承的影响三方面展开分析:</p> <p class="ql-block">一、历史地位:卫所军户转型与地方文教奠基者</p> <p class="ql-block">1. 神电卫军户的科举突破者 </p><p class="ql-block"> 军籍士人的身份转型</p><p class="ql-block"> 张浚出身军户,祖父为张贞。万历《高州府志》:“洪武二十七年都指挥花茂奏筑神电卫城委惠州指挥王虎千户张贞筑土为之”。其通过科举中举(景泰庚午年,1450年),标志着卫所军户子弟从“武籍”向“士绅阶层”的跨越。明代卫所以军事职能为主,张浚的成功打破了卫所子弟“以武传家”的传统路径,为军户群体开辟了“以文兴族”的新可能,成为神电卫乃至岭南卫所文化转型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仕籍之始”的标杆意义</p><p class="ql-block"> 方志记载“卫人之系仕籍自浚始”,表明他是神电卫首位通过科举跻身仕途者。这一突破性成就不仅提升卫所的文化地位,更激励卫所子弟投身科举,推动边疆卫所从“军事据点”向“文教中心”的演变。</p> <p class="ql-block">2. 地方文教体系的开拓者 </p><p class="ql-block"> 官学体系的实践与辐射</p><p class="ql-block"> 张浚历任南宁宣化教谕(县学)、福建漳州府教授(府学)、邵武府敷教(提督学政属官),其职业生涯覆盖县、府两级官学体系,且横跨广西、福建等边疆与东南地区。其“教人以德行为先,正己率物”的教育理念,通过官学网络影响多地士子,成为儒学正统在边疆传播的实践者。 </p><p class="ql-block"> 私学教育的在地深耕</p><p class="ql-block"> 丁内忧归乡后,张浚“聚徒讲学廿馀年”,创办私塾或书院(如后世张氏二铭书院的前身),将官学经验与地方需求结合。其“家徒四壁晏如”的清贫形象与“足迹不履公庭”的淡泊姿态,塑造了儒家“安贫乐道”的理想人格,成为地方道德教化的活教材。</p> <p class="ql-block">3. 边疆社会整合的文化纽带</p><p class="ql-block"> 卫所与地方的双重认同构建 </p><p class="ql-block"> 作为军户子弟,张浚通过科举融入士绅阶层,又通过婚姻(娶赵千户之女)维系卫所武人网络,成为沟通卫所军事集团与地方文教精英的桥梁。这种“文武交融”的身份,促进了边疆卫所与汉人社会的文化整合。 这种“文张武赵”的地方联盟,为家族在明清鼎革中的存续提供弹性空间。</p><p class="ql-block"> “飞黄坊”与乡贤祠的符号权威 </p><p class="ql-block"> 邑立“飞黄坊”(喻科举腾达)和入祀乡贤祠,是官方与地方社会对其成就的双重认可。这些物质符号不仅固化其个人荣誉,更成为地方文教动员的工具,激励后学效仿,强化边疆社会对科举制度的认同。</p> <p class="ql-block">二、教化作用:儒学边疆化与道德秩序重构</p> <p class="ql-block">1. 儒学价值观的在地实践</p><p class="ql-block"> “德行为先”的教育理念</p><p class="ql-block"> 张浚在教学中强调“正己率物,不事浮谈”,将道德修养置于科举技艺之上。这种重德轻术的取向,既契合明代儒学“崇实黜虚”的思潮,又针对边疆地区“礼教未醇”的社会现实,通过教育重塑地方伦理秩序。</p><p class="ql-block"> “孝友诚信”的典范塑造 </p><p class="ql-block"> 方志记载其“笃于孝友”,弱冠时因妻子激励(“君郎如此,我不过为军馀妇耳”)发奋苦读,这一叙事被刻意渲染为“夫妇共勉”的道德寓言,强化儒家家庭伦理在边疆的传播。</p> <p class="ql-block">2. 科举文化的边疆渗透 </p><p class="ql-block"> 士子培养与人才输出</p><p class="ql-block"> 张浚门下“士子多所成就”,其弟子成为地方科举中坚。以家族为例,其后裔在明代共出举人2名、贡生10名(如张文耀、张元相等),形成“科举世家”格局。这种成功模式辐射至卫所及周边汉瑶杂居地区,推动科举文化在边疆的扎根。 </p><p class="ql-block"> 书院与府试支持的制度化 </p><p class="ql-block"> 张氏二铭书院“为府试家族学子提供食宿与学习”。书院既是教育场所,亦是祖先崇拜空间,通过日常祭祀与教学活动,实现“族权”与“学统”的合一,确保宗族的文化权威代际延续。将家族资源转化为地方公共文教支持。这种“族学一体”模式,既保障张氏子弟科举优势,又吸引寒门学子依附,形成以宗族为核心的地方文教网络。</p> <p class="ql-block">3. 边疆礼俗的儒学化改造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张浚及其门生通过乡约制定、礼仪指导(如丧祭礼制改革)等活动,将儒学礼法植入边疆民俗。其“乡里表正”的权威地位,使儒学价值观从士绅阶层下沉至普通民众。其将儒学价值深植两广边疆,其弟子成为地方礼俗改革、乡约推行的骨干力量,加速了岭南的文化整合进程。</p> <p class="ql-block">三、对地方与家族文化传承的影响</p> <p class="ql-block">1. 地方文化资本的积累 </p><p class="ql-block"> 方志书写与历史记忆建构</p><p class="ql-block"> 《高州府志》、《电白志》对张浚事迹的详细记载,将其塑造为地方文教象征。万历年间张氏后裔张一元、张一恺参与编修《高州府志》,进一步将家族叙事嵌入地方史册,实现“家族史”与“地方史”的互构。 </p><p class="ql-block"> 文化地标的空间生产 </p><p class="ql-block"> “榕树山张浚墓”、“张氏宗祠”、“飞黄坊”、乡贤祠与二铭书院构成纪念张浚的物质体系。这些地标通过墓地祭祀(清明祭扫)、日常祭祀(如祠堂与书院神位供奉)、科举仪式(如府试前祭拜)等活动,持续强化其文化权威,使张浚成为地方集体记忆的核心符号。</p> <p class="ql-block">2. 家族文化传承的制度化 </p><p class="ql-block"> 科举世家的形成机制</p><p class="ql-block"> 张浚之后,家族在明代产生12名科举人才(2举人、10贡生)。“张贞后裔明朝期间举人、贡生人员名单:</p><p class="ql-block">举人:</p><p class="ql-block">景泰(1450-1457)</p><p class="ql-block">张浚,景泰庚午举人,任南宁宣化教谕,漳州府,邵武府教授,崇祀乡贤。</p><p class="ql-block">万历(1572-1620)</p><p class="ql-block">张文耀,万历已卯举人,任富阳,富川知县,梧州通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贡生:</p><p class="ql-block">成化(1465-1487)</p><p class="ql-block">张瀚,成化贡生,任河池学正</p><p class="ql-block">泓治(148年-1505)</p><p class="ql-block">张俸泓治贡生,任武陵主薄</p><p class="ql-block">正德(1506年-1521)</p><p class="ql-block">张瑛,正德贡生,任临武训导</p><p class="ql-block">嘉靖(1522-1566)</p><p class="ql-block">张玑,嘉靖贡生,任开化教谕</p><p class="ql-block">张元相,嘉靖贡生,任会昌知县,马龙知州</p><p class="ql-block">张元揆,嘉靖贡生,任永淳教谕五日升知县</p><p class="ql-block">万历(1572-1620)</p><p class="ql-block">张汝怀,万历贡生,任麻城县丞</p><p class="ql-block">张应麒,万历贡生,任清流训导</p><p class="ql-block">张元宪,万历贡生,任翁源训导,教谕,署知县</p><p class="ql-block">张一秀,万历贡生,铨儒学</p><p class="ql-block">张一恺,万历贡生,任嵋城知县,宾州知州,万历《高州府志》编委。”且代际延续(从景泰至万历)。这种成功得益于: </p><p class="ql-block"> 教育资源的垄断:</p><p class="ql-block"> 二铭书院为族内子弟提供优质教育; </p><p class="ql-block"> 文化资本的代际传递:</p><p class="ql-block"> 通过族谱编纂(如记载中举年份、官职)、祖先崇拜(书院神位)强化“诗书传家”认同;使张氏在地方社会的文化领导权得以制度化延续,直至近代仍见其影响(如电白张氏后裔多从事文教行业)。 </p><p class="ql-block"> 婚姻网络的优化:</p><p class="ql-block"> 与赵千户家族联姻后,继续与其他士绅家族通婚,巩固文化精英地位。 </p><p class="ql-block"> “关学”精神的家族化</p><p class="ql-block"> 二铭书院名源自张载《西铭》《东铭》,暗示家族以关学(张载学派)为精神纽带。这种学术取向既攀附理学正统,又通过“敬宗收族”理念强化宗族凝聚力,形成独特的家族文化标识。</p> <p class="ql-block">3. 边疆宗族社会的范式创新</p><p class="ql-block"> 张氏通过文教崛起,开创了岭南边疆“军户—科举—士绅—宗族”的转型路径: </p><p class="ql-block"> 军户底色:依托卫所制度获得初始身份保障; </p><p class="ql-block"> 科举进阶:通过教育实现阶层跃升; </p><p class="ql-block"> 宗族建构:以书院、族谱、祭祀巩固家族共同体。 </p><p class="ql-block"> 这一模式被周边宗族效仿(如高州府其他军户家族),推动了明代岭南边疆宗族社会的文教化转型。</p> <p class="ql-block">结语 </p><p class="ql-block"> 张浚的历史意义,在于其以个人成就撬动了明代高州府电白县的多重社会变革: </p><p class="ql-block"> 1. 身份突破:将军户的武籍身份转化为士;绅的文化权威,为边疆卫所注入文教活力; </p><p class="ql-block"> 2. 文化拓殖:通过官私教育体系,将儒学价值观深植岭南边疆,加速“以夏变夷”进程; </p><p class="ql-block"> 3. 家族范式:开创“科举—宗族”互动模式,使张氏成为地方文化权力的世袭掌握者。 </p><p class="ql-block"> “祖先神圣化”的影响超越个体生命,塑造了电白乃至高州府的文化肌理。飞黄坊的矗立与二铭书院的琅琅书声,至今仍诉说着一个边疆军户家族通过文教实现不朽的传奇。这深刻揭示了明代儒学教化在边疆治理中的核心作用,以及宗族社会通过文化资本积累实现阶层固化的历史逻辑。其家族通过系统化的文化资本经营,将个人功名转化为宗族绵延的核心资源,这一模式在明清宗族社会中具有普遍意义,至今仍影响深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