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赋》（第十辑）【知青岁月时代悲歌】

暮鼓晨钟

001《知青岁月时代悲歌赋》前言朔风卷地，暮云垂野。五十年光阴过隙，千万里山河留痕。当历史以荒诞的笔触将青春书写成流放的史诗，当时代用冰冷的铁律将理想锻造成苦难的镣铐，知青二字便成了中国近代史上一道永不愈合的创口。今以笔为剑，剖开岁月尘封的痂痕，让血色记忆重新在时代的镜鉴中流淌。一、长河落日：被放逐的青春图腾1968年12月22日，《人民日报》铅字如刀，将"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指令刻入历史肌理。自此，1600万少年如蒲公英的种子，被政治飓风吹向白山黑水、戈壁莽原。他们携带的帆布包中，既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浪漫幻想，也装着对未知命运的忐忑惶惑。在北大荒的寒夜里，上海女知青用冻裂的双手在零下40度的冰河中浣洗军大衣；在云南橡胶林里，北京少年被竹叶青蛇咬伤后，用柴刀生生剜去溃烂的皮肉。这些细节不是文学想象，而是国家档案馆里发黄的病历与日记共同诉说的真相。当建设兵团的拖拉机碾碎白桦林最后的年轮，当黄土高原的窑洞吞噬掉江南少女的吴侬软语，这场号称"接受再教育"的迁徙，实则是文明对野蛮的献祭。某位云南知青在遗书中写道："我的钢笔被竹鼠啃成了空心，就像我的理想被岁月蛀空了灵魂。"这种集体性的精神阉割，比肉体的创痛更加触目惊心。二、血色黎明：觉醒者的精神突围1978年云南橄榄坝，10万知青用血书铺就返城之路。他们不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用伤痕累累的手掌在农场墙壁写下"我们要回家"的生命宣言。在上海知青林建华的回忆录里，记载着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当绝食抗议持续到第七天，有人将《共产党宣言》重重摔在干部桌上，厉声质问："马克思说过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为何我们的劳动成了惩罚的工具？"这些觉醒者中，有人将《悲惨世界》藏在毛主席语录的封皮下偷偷传阅，有人在油灯下用俄文写下对专制主义的批判，更有人在白桦树皮上刻下裴多菲的诗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些隐秘的思想火种，最终在1979年的春风中燎原成不可阻挡的归城浪潮。三、青铜记忆：重构历史的精神坐标当返城的列车拉响汽笛，月台上堆积如山的扁担、草帽、搪瓷缸，构成了最荒诞的青春纪念碑。上海纺织厂女工王丽华至今保留着插队时的工分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她用1800个劳动日换取的32元"安家费"；北京作家老鬼在《血色黄昏》中描写的内蒙古知青墓地，300多个十字架在风沙中渐渐湮灭，却湮灭不了历史拷问的回声。顾准在牛棚中曾预言："每个时代都有其特定的疯狂，但知识分子的使命就是记住所有疯狂的模样。"如今站在后知青时代的瞭望塔上，我们更应看清：那些被虚掷的青春不是统计学上的分母，而是测量文明进程的血色标尺；那些被湮没的呐喊不该成为改革叙事中的模糊背景音，而应化作警醒后人的永恒编钟。尾声：寒夜星光当最后一批知青步入暮年，他们的故事正在加速滑向历史的暗角。但请记住：在黑龙江畔的知青纪念馆，陈列着3287封未寄出的家书；在重庆图书馆的缩微胶片里，封存着412本被查抄的日记；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生长着无数没有墓碑的青春。这些沉默的证物，终将在时间的长河中凝结成青铜般的集体记忆，时刻提醒着我们——对苦难的遗忘，才是最大的苦难。作者:李庆春/暮鼓晨钟2022.02.22.于上海 002《与共和国同龄岁知青赋》序曰：丁酉岁末，余于北大荒旧址遇老知青数人。霜鬓苍颜，犹辨当年意气；雪泥鸿爪，尚留畴昔风尘。感其以弱冠之躯承家国之重，遂援笔作赋，镌刻云章。维己丑之岁，星斗重排。十亿尧舜，鼎新革故；五湖俊彦，击壤歌怀。我知青之辈，恰与国同龄，生逢鼎革之变，长沐赤旗之辉。束发读马列之章，总角诵工农之志。及至金瓯初定，百业待举，乃有"广阔天地"之召。于是八千子弟辞黄浦，十万青衿出燕京。车辙碾碎长安月，背囊裹尽故园云。观夫黑水之滨，冰河铁马。荒原寂寂，唯见苍狼啸月；朔风萧萧，但闻孤雁啼沙。抡镐破冻土三丈，凿井饮苦泉九重。春播时，泥浆漫膝，肩挑日月；秋收季，镰刀卷刃，汗浸星辰。饥肠辘辘，犹唱"兵团战士胸有朝阳"；寒夜漫漫，且诵"敢教日月换新天"。曾记否？大兴安岭火起，三百少年成焦骨；犹难忘，黄河决口处，廿四昼夜筑人墙。至若牧马阴山，采药秦岭。黔南梯田叠翠，滇西茶林飘香。海南胶园，银镰割破晓雾；新疆戈壁，坎土曼震醒晨曦。或效大禹三过家门，或慕神农遍尝百草。血书盟誓，敢将青春荐轩辕；家书万言，惟把相思寄明月。最是断肠处，茅屋秋风卷诗稿，煤油灯下缝征衣。逮至风云再变，九域春回。或入庠序重拾经卷，或立商海勇搏激流。改革潮头，白发犹追新梦；开放路上，茧手再绘宏图。然每至清明寒食，必有老骥北望，浊泪沾襟：因知青墓地草萋萋，战友碑前松涛咽。今我华夏，鹏抟九天。然念当年筚路蓝缕，岂敢忘怀？知青一代，实乃共和长子，以血肉铸就国基，用青春置换沧桑。虽命运多舛，终无愧天地。试看今日神州，高铁穿隧，航母劈浪，其中多少螺丝钉，皆镌刻着我们的指纹？呜呼！历史长河奔涌，时代洪钟长鸣。愿后来者知：家国二字，非轻飘飘口号，乃沉甸甸担当。知青精神，不在悲歌，而在脊梁；不在追忆，而在传扬。谨以此赋，祭六十载风雨，敬七十年沧桑！诗曰：生于红旗下，长在烽烟旁。耕遍九州土，饮尽四海霜。身作铺路石，心系大同章。留得肝胆在，千秋自煌煌。 003《知青赴边赋》鸿蒙初辟，赤县方遒。红旗卷风云之色，青春赴山海之陬。百万书生，辞黄浦楼台烟雨；三千星火，点苍茫塞北荒丘。铁轨铮铮，碾碎秦淮旧梦；行囊飒飒，装来大漠新讴。若夫关河冷落，非复画栋雕梁。锄落惊飞陇上鹘，镐挥震破雪中霜。麦浪翻时，犹记申城霓影；煤灯曳处，竟融北大荒光。稚手裂而血殷黑土，稚肩肿而汗沃白杨。夜雨茅檐，滴碎思亲泪；晨星垄亩，催生报国章。至若寒窑秉烛，绛帐传薪。冻土深处萌新绿，残雪消时见早茵。稚子启蒙，黑板写春山故事；赤医送药，药箱贮仁者精魂。遂使桦皮记事，能开混沌；马架围炉，可论经纶。洎乎青史重评，沧桑已证。虽经风雨之磨，未堕凌云之兴。昔年星火，早成燎原之势；此际霜鬓，犹抱赤子之诚。看今日神州，当年壮志化虹霓；忆往昔峥嵘，热血犹温后来人。盖闻多难兴邦，殷忧启圣。一代青春，虽陷泥泞而愈韧；九州气象，终开云雾而更盛。昔以身躯铸基石，今将肝胆照汗青。此知青精神，实乃：华夏脊梁，民族明镜！ 004《知青专列送别上海》檄文 ——上海老北站1970年赴皖北送别 一、老北站：离别的最后一座孤岛 1970年的上海老北站，褪去了往日的喧嚣，却未减半分沉重。这座浸润着殖民时代风霜的站台，此刻成了千万家庭命运交割的刑场。木柱圆钟滴答作响，仿佛在倒数青春与故土的诀别时刻。站台广播里，《大海航行靠舵手》的旋律与撕心裂肺的哭声绞缠，标语“到农村去，到边疆去”的鲜红大字在蒸汽中洇成血泪。 皖北专列尚未转至北郊站始发，老北站的煤烟味里仍飘荡着弄堂里的咸菜香。卖茶叶蛋的阿婆用上海话呢喃“作孽啊”，送行父母攥着网兜包裹的手青筋暴起——那里塞着霉干菜、蛤蜊油，和一封不敢递出的家书。 --- 二、皖北专列：被碾碎的青春仪式 1968年的锣鼓声早已喑哑，1970年的赴皖北专列不再有“光荣”的遮羞布。作家马尚龙的小阿姐挤上绿皮车厢时，车窗玻璃映出的是褪色军装下十七岁的单薄身躯。没有鲜花与绶带，只有押车干部冰冷的点名簿，和车厢缝隙里漏进的皖北黄沙。 **站台三重奏**： - **第一重：沉默的绞杀** 父母将咸话梅塞进子女口袋，喉头滚动着未出口的“回来”。一位父亲突然捶打车厢铁皮：“阿拉小囡有哮喘，皖北冬天要冻煞人啊！” - **第二重：谎言的溃烂** 知青手握《语录》，军用水壶却装满母亲半夜熬的姜汤。宣传画上的“广阔天地炼红心”在蒸汽中卷曲，露出背面“插队十年调不回”的铅笔字。 - **第三重：荒诞的镇压** “文攻武卫”队员持棍驱散抱头痛哭的人群，汽笛声中，有人将全家福撕碎抛向铁轨——照片碎片在车轮下与煤渣混作一团。 ---三、皖北叙事：黄土下的上海基因 当专列穿越淮河，上海弄堂的精致被皖北的粗粝碾得粉碎： **生存图鉴**： - **水土之刑**：知青李慧珍在日记里写道：“皖北的馍噎住喉咙时，我才懂上海泡饭的温柔。”虱子啃咬、盐碱地灼脚、茅草屋漏雨，将“接受再教育”变成一场慢性凌迟。 - **身份割裂**：南京路皮鞋与皖北布鞋在泥泞中对峙。王建国因唱《夜来香》被批斗，却在茅坑墙上用上海话刻下：“今朝马桶没倒，明朝还要劜稻。” - **亲情流放**：徐家汇少女周雅芬为返城与公社书记苟合，收到母亲寄来的毛线时吞农药自杀——毛线团滚落床底，沾满黄土与悔恨。 **家庭祭坛**： - 张家三兄妹被拆散至阜阳、宿州、蚌埠，母亲每月徒步百里送炒麦粉，最终倒在颍河渡口，衣兜里三封未寄出的信被河水泡成纸浆。 - 资本家后代陈明华在皖北娶哑女，返城时妻儿被锁在站外。三十年后，他在拆迁的老北站旧址烧纸钱，火堆里飞出未见过父亲的女儿照片。 四、老北站挽歌：离别的终极隐喻 1987年老北站关闭时，拆迁工人在站台夹缝发现： - 1970年的列车时刻表，用钢笔圈着“皖北”字样 - 半块霉变的城隍庙梨膏糖 - 一封未拆封的信，开头是“乖囡，姆妈每天在阳台上看火车……” 新客站的玻璃幕墙映不出这些遗物。当动车组呼啸而过，有白发老人突然跪地痛哭——他们听见了1970年的汽笛，在时空裂缝中永恒回荡。 ★结语 老北站赴皖北专列，是上海献给时代的活人祭。 那些被黄土掩埋的上海话、在皖北旱厕里发霉的雪花膏、铁轨间风化的青春骸骨，共同浇筑成一座非人工纪念碑——它刻满荒谬，却因千万人的真实痛楚而不可摧毁。 ★本文糅合亲历者口述、遗物档案与文学想象，以檄文为刃，剖开历史脓疮，让未被听见的哭声震彻云霄。★檄文注：文中案例取材于皖北知青口述史、《上海知青在安徽》档案汇编及民间记忆工程未公开资料。 005十年知青路面朝黄土背朝天赋笔者以古雅之笔摹写知青岁月，既取骈俪之形，更重风骨之铸。文辞如镐锸破土，铿锵有声；意象若星斗悬天，灼灼其华。今试作骈赋以追怀，谨以四六句式铺陈，间以虚词勾连，使文气流转不息。——题记原野苍茫，时序迁流。阡陌纵横，结万里青衿之网；镐锸铿锵，奏千山赤子之歌。昔者大禹胼胝，三过家门而治水；今朝愚公继踵，十年陇亩以移山。霜晨荷锄，踏碎琼瑶之露；星夜秉烛，读残河汉之辉。观夫垄上春深，秧针绣碧；场中秋老，谷浪翻金。箪食瓢饮，尝百味而识稼穑；蓑衣草履，历三冬乃见松筠。汗渍黄尘，化碑铭于厚土；血融赤壤，凝丹魄于长空。虽云鸡窗萤案，未坠青云之志；纵使牛衣病骨，犹存皓月之心。至若雁字横天，忽惊节物；蛩声咽露，暗换星霜。十载春秋，磨砺昆冈之玉；千重风雨，润滋楚畹之兰。回眸处，麦浪已随青鬓老；振衣时，松涛正伴壮怀扬。此身虽寄蒿莱，肝胆长昭日月；斯志岂拘畎亩，精神永耀乾坤。---**注**：本文以骈赋体追忆知青岁月，注重意象叠加与时空转换。通过"镐锸奏歌""秧针绣碧"等劳动意象，与"星汉""松筠"等自然意象交织，构建出艰苦与诗意并存的历史图景。末段"麦浪青鬓""松涛壮怀"之对仗，既暗喻岁月流逝，更凸显精神不朽，体现骈文"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的特质。 006《知青集体户轮流学烧饭赋》盖闻鼎鼐调和，非独庖丁之技；釜甑辗转，皆含黎庶之章。昔者知识青年，负笈山乡，既离黉舍，乃辟柴场。七尺锅台，暂代书案；九秋风雨，共守寒窗。虽无锦鲤雕胡，亦须分甘同味；纵少金齑玉脍，犹能共品炎凉。观其晨炊初动，晓雾方开。值日者披星而汲水，添薪者踏露以拾槐。井绳摇动，辘轳声伴晨鸡；灶火升腾，炊烟影入云阶。铁勺悬梁，试调鼎鼐之艺；粗陶承露，权作羹汤之材。或效伊尹负鼎，或师易牙烹孩，虽庖厨未谙，然意气雄哉！至若炉火纯青，柴烟渐白。分甘味于同袍，运匠心于灶额。山蔬作馔，撷碧涧之薇蕨；野蔌为羹，采东篱之藿麦。釜中粟米翻浪，恍若钱塘潮涌；屉上薯芋含香，浑如阆苑花坼。偶得荤腥，如获瑶席；倘逢佳节，胜饮琼液。于是八珍既具，四座咸集。陶碗竹箸，列作星罗；矮凳长桌，围成月璧。饭香透牖，招来邻叟相询；笑语穿梁，惊起栖禽振翮。箪食瓢饮，未减孔颜之乐；残羹冷炙，犹存管鲍之谊。若乃时序轮转，庖职更替。昨日掌勺者，今成拾薪之人；方才烧火者，旋作操刀之役。灶前身影，皆怀济世之才；釜底生涯，俱是经纶之客。看添薪续火，能传鼎鼐之道；待洗盏更酌，自有风云之策。嗟乎！灶王爷前，曾记少年意气；铁锅沿上，长留岁月斑痕。三载庖厨，炼就移山气魄；一瓢羹饭，涵养济海胸襟。昔日知青旧事，今化闾巷奇闻。灶火虽熄，薪传不尽；饭香已远，滋味犹存。青春无悔，岁月如歌，岂非时代之精神乎？注：文中"管鲍之谊"暗用管仲分金典故，"孔颜之乐"化用《论语》箪食瓢饮之典，"伊尹负鼎"取《史记》治国如烹小鲜之意，"易牙烹孩"反用其典以衬知青淳朴。通篇以庖厨小事映射时代风云，通过炊事轮值展现集体精神，用骈赋之雅言记录特殊年代之青春记忆。 007《知青学在井里打水挑水》檄文井台上结着青苔，辘轳的铁锈啃噬着掌纹，当第一桶井水摇摇晃晃升出幽暗时，我们这群被时代洪流冲进黄土地的知青，才真正尝到了命运的咸涩。辘轳把上缠绕的麻绳是条活蛇，总在黎明前最冷的时候钻进手心。城里的指节握惯钢笔，此刻却要死死扣住粗粝的井绳，任着冰棱般的麻丝扎进指缝。井台四周的积雪被踩成黑冰，倒映着二十张青涩面孔，像二十枚被时代错印的邮票，在西北风里打着寒颤。挑水的扁担压上肩头那刻，我们才懂得教科书里"民生多艰"四个字，原是这般渗着骨髓的疼。井水从不怜悯书生。木桶总在触及水面时顽劣翻身，空荡荡地嘲笑白净手腕。老支书蹲在磨盘上卷烟，火星明灭间飘来句"知识分子要和工农结合"，我们便在这口深井里读懂了另一种结合——城里的清高与乡野的粗粝在肩头厮杀，理想主义的火苗在扁担吱呀声里渐次熄灭。直到某日，素来羸弱的陈眼镜栽进井台，额角绽开的血花染红水面，我们才惊觉这口井早非取水之物，而是架在脖颈的命运铡刀。水缸永远喂不饱集体户的辘辘饥肠。当女知青们肩头磨出血茧，当男同胞们脊柱弯成问号，井台边的晨雾里开始飘荡起贝多芬的月光。有人用俄文在辘轳把上刻普希金的诗句，有人把挑水路线走成几何图形。最瘦小的阿芳总在歇气时掏出泛黄的《代数》，她说井绳垂下的弧度恰似抛物线，而我们都是被时代掷出的石子。十年后返城潮涌，井台旁野草已高过辘轳。最后一桶水浇灌过的白杨亭亭如盖，树皮上深深浅浅的刻痕，依稀可辨当年挑水排班的字迹。那些在井边淬炼出的老茧，终究化作掌心纵横的沟壑，盛着清冽的井水，也盛着荒谬年代里不肯沉沦的星光。如今每见自来水龙头，总觉那哗哗流淌的，是我们永远打捞不完的青春。 008《知青参与生产队春种》檄文东风破晓，春雷激荡。当大地从凛冬的沉寂中苏醒，当泥土在融雪的浸润下舒展筋骨，一场属于劳动者的伟大战役已在田间打响。知识青年们褪去书卷气，将青春热血与广袤土地相融，以双手为犁铧，以信念为种子，在共和国最需要的地方，写下属于一代人的生命诗行。我们扎根乡野，非为避世隐逸，而是以科学之光照亮传统农耕。晨星未落便背起竹篓，踏着露水丈量土地的肌理；暮色四合仍挥汗如雨，用三角函数计算垄沟的间距。在布满老茧的手掌里，《农业机械原理》与木犁碰撞出革新火花，在沾满泥土的笔记本上，杂交水稻理论与农家肥配比交相辉映。谁说书生只会纸上谈兵？我们用双季稻亩产破千斤的数据，在千年不变的黄土地上刻下现代文明的印记。我们俯身耕作，非为独善其身，而是以赤子之心浇灌集体沃土。春寒料峭中，女知青们赤脚踏入刺骨水田，冻红的脚趾如同绽放的映山红；暴雨倾盆时，男青年们肩扛百斤稻种疾奔，泥浆裹身恰似移动的防洪堤。当老农颤巍巍的手递来祖传犁具，我们接过的不只是农具，更是五千年农耕文明的接力棒；当孩童睁着好奇的眼睛背诵我们编写的《节气歌》，我们传播的不只是知识，更是现代与传统的对话密码。我们栉风沐雨，非为功名利禄，而是以青春脊梁撑起时代苍穹。月光下的晒谷场，手风琴声与算盘珠响合奏出生产进行曲；暴雨中的防洪堤，人体筑成的长链比任何钢筋混凝土更坚不可摧。手掌的血泡层层叠叠，化作勋章烙刻奋斗的年轮；晒黑的脸庞沟壑纵横，恰似大地母亲给予的最高礼赞。当金黄的麦浪在春风中翻滚，那不仅是粮食的丰收，更是精神原野的丰饶。看！知青突击队的红旗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青春燃烧的火焰，是理想飞扬的图腾。让我们以锄头为笔，以汗水为墨，在春天的原野书写壮丽史诗。每一粒播下的种子都将长成共和国的脊梁，每一道犁开的沟壑都在为现代化奠基。这不是简单的春种，而是一场改天换地的伟大实践，是知识青年用热血写就的青春宣言！大地作证，苍天可鉴。当秋收的号角响彻云霄，这片被青春浸润的土地，必将以最丰硕的果实向时代作答！ 009《人拉犁赋》己酉之岁，春寒彻骨。陇上牲绝，仓廪粟枯。铁犁沉冷，麻绳勒肩。千钧黄土裂，万钧筋骨酥。敢问天公何不仁？但见苍生血肉涂。忆昔燕赵少年，束发离都。荷锄未谙稼穑事，负轭方知农桑苦。晨披寒星出，暮戴冷月还。褴衣浸盐渍，草履沾血斑。俯身如弓弦张满，举步似纤夫跋山。陇陌纵横织罗网，麻索深深勒骨寒。云压太行天欲堕，风卷蓟北尘如瘢。嗟夫！背灼天火犹嫌冷，肩磨铁绳不觉疼。汗滴入土成焦土，血沃荒原化赤塍。前驱力尽后复继，左绌筋疲右再征。十指抠泥翻黑浪，双足陷地破玄冰。谁言书生不谙苦？此身早铸轩辕鼎。残阳坠地，晚霞凝血。荒原深处，新垄如阡。青丝染尘成霜雪，稚肩脱皮化鳞斑。但见东风吹麦浪，犹闻当年筋骨喧。血汗沃土终不负，春种秋收代代传。后人若问丰穰事，垄间犹嵌少年肩。注：赋文以白描写实手法再现特殊历史时期人拉犁耕地的悲壮场景。通过"铁索勒骨""血沃荒原"等触目惊心的意象，既控诉了违背农时的荒诞，更礼赞了知青们以血肉之躯与天地相搏的坚韧。末段"垄间犹嵌少年肩"的时空交错，将个体苦难升华为民族精神的永恒印记。 010《知青躬耕锄地赋》寒星垂野，晓月衔山。铁锄凿土，茧手开天。昔有少年负笈，今作南冠耕田。晨起垄间霜未化，暮归衣上血犹斑。天地不仁，刈青衿为稗草；山河有泪，凝碧血作尘烟。遥忆长安道上，诗书漫卷，意气干云。忽闻戍鼓惊雷，诏令摧城。稚子解戎装，书生执耒耜。银锄落处，碎琼瑶而裂冻土；赤脚行时，踏荆棘而没蒿蓬。一犁春雨，翻作离人泪；三更秋蛩，啼碎故园心。观其挥汗如雨，背灼炎光。麦芒刺目，蝼蚁啮裳。垄头残阳凝血色，塬上朔风裂肝肠。十指沾泥，犹抱残编映雪；双肩载道，敢将瘦骨擎苍。锄声起落，应和屈子问天韵；土块崩裂，翻作少陵忧国章。更有荒村夜寂，孤灯如豆。蟋蟀鸣壁，寒蛩泣漏。思椿萱而肠断，望参商而眉皱。茅檐滴雨，疑是慈母针线；林梢过风，恍闻故园更漏。锄柄摩挲处，渐生离离黍稷悲；掌纹皲裂间，尽刻历历沧桑咒。然则地脉虽寒，终孕嘉禾；赤心未冷，犹照汗青。锄刃磨平，铸就铮铮铁骨；血汗浸润，催发郁郁芳馨。昔日垄亩困厄地，今成华夏栋梁林。看取神州万里，何处不染书生汗？江山代代，谁人未饮知青泉？乱曰：银锄凿破九重天，血汗浇开八荒田。莫道书生空议论，此身早是稻粱篇。残阳尽染征衣色，冷月长悬报国肩。千载汗青应记取，苍生社稷在镐尖。【注】赋文以知青垦荒为经，心路历程为纬。首段状其艰辛，次忆转折之骤，三摹躬耕之态，四抒思乡之情，终彰精神之伟。以农具为眼，化血汗成文，镐尖喻书生报国之志，稻粱篇代指扎根大地之情。骈散相间，虚实互映，既存屈骚之忧思，复见杜骨之沉雄。 011《逮虱子》檄文朔风卷茅檐，霜雪覆青衿。忆昔七十年代，天地浑茫，人如芥子。衣不过三寸棉，食难饱半日饥，寒窑土炕下，虱子竟成精。彼时农妇，鬓发蓬如草。锄头歇在垄上，十指翻飞发间，但见甲盖相击，虱卵迸裂如珠落玉盘。偶闻齿关轻叩，咯吱声里竟带三分狠意——原是咬碎虱子腹中血，权当祭了这无涯苦海。泥墙上日影斜斜，虱尸竟在齿缝间凝成朱砂痣。吾辈知青袖手立，看这方寸战场。虱子啮人，人亦啮虱，相生相杀二十载。忽见老妪捉得肥虱，指甲掐出半滴血，笑曰："这畜牲饮我十年血，今日终得报偿。"语罢扬手掷于火塘，青烟起处，恍见千万饥魂在灶膛里跳舞。呜呼！此非虫豸之祸，实乃贫瘠噬人。一虱窥见大千世相，半滴血照出荒唐人间。今檄文既成，愿后世永不再见：指甲缝里的血色黄昏，与齿关间的生存兵法。（文毕掷笔，但闻北风穿堂而过，竟似当年虱群振翅声。） 012《青衿传薪赋》昔有城阙少年，负笈辞庭。别朱楼之绮户，入阡陌之柴荆。稚气未消而执戒尺，诗书半卷以启童蒙。三尺土台即为杏坛，半爿祠堂权作庠序。寒窗映雪，非求金榜题名；陋室传经，但为乡童开智。当其春耕时节，泥香盈室。童子负犁归晚，犹持书卷问疑。夏雨穿檐，护残编于漏屋；秋霜染鬓，呵冻笔于寒宵。冬夜围炉，说圣贤于瓦灶；晨星引路，唤稚子出蓬门。布衣裹青云之志，素心涵白雪之操。观夫庠序初开，书声乍起。昔时牧犊顽童，今朝执经问字。方寸砚池，竟映河汉星辉；半截粉笔，可绘乾坤万象。老农驻足听论语，村妇隔窗识之无。虽无绛帐之华，却有春风之暖；纵缺鸿篇之富，尚存薪火之光。至若岁月流转，世事沧桑。当年青丝少年，今已鬓染秋霜。然其种玉之心，终成桃李；播火之志，化作明光。童谣犹唱于阡陌，墨迹尚存于土墙。昔日蒙童，竟成新塾之师；当年茅舍，已起琅嬛之阁。赞曰：筚路启山林，传薪不计年。砚池沉夜月，墨迹透春田。稚语开混沌，书声破晓烟。青衿虽褪色，心火永相传。【创作注解】1. 文中"杏坛"典故出自《庄子·渔父》，原指孔子讲学处，此处喻指乡村学堂2. "绛帐"化用《后汉书》马融设帐授徒之典，反衬乡村教育之朴素3. "种玉"出自干宝《搜神记》，喻指在贫瘠土地培育人才4. "琅嬛"传说中天帝藏书处，借指新建校舍的文化气息5. 尾联"青衿"既指代教师身份，又暗合《诗经·子衿》中的文化传承意象★这篇文章通过四季时序与教学场景的交织，构建起知识传播的时空维度。在骈偶句式间融入白描手法，用"泥香盈室""夏雨穿檐"等具象画面增强感染力。末段以今昔对比收束，突出教育传承的深远意义。本文以"杏坛拓荒"为意象，通过对比城市与乡村的时空转换，展现知识青年在特殊历史时期的精神蜕变。以"青衿传薪"为核心脉络，通过四季更迭中的教学场景，勾勒出他们在简陋环境中坚持教育的执着身影。运用"砚池映月"的象征手法，暗示知识如清泉般润泽干涸的土地。 013《知青冬季参战农田水利》檄文凛冬已至，山河肃然。当北风呼啸、霜雪漫卷之际，正是我辈知识青年挺膺而出的时刻！今日，我们以热血为墨，以铁锹为笔，向天地宣告：知青儿女必以青春筑山河，以汗水润沃土，誓将冬季农田水利之战进行到底！一、**时代召唤，使命在肩**泱泱中华五千年，治水兴农乃立国之本。今朝，红旗漫卷神州，人民公社战鼓催征，农田水利关乎亿万苍生衣食之需，更系国家百年大计。寒冬非休战之时，恰是攻坚克难之机！土地不因寒潮而沉睡，青年岂能因风雪而畏缩？党和人民将铁锹递于吾辈手中，便是将山河社稷之重托付于知青双肩！二、**破冰凿渠，重塑山河**看那沟壑纵横之地，淤塞河道亟待疏通；望那荒原冻土之下，新渠蓝图已绘宏章。冰封三尺不足惧，青年铁臂可开天！以锄为戈，以镐为矛，凿冰破土如斩荆棘；夯基垒坝，截流蓄水，誓教旱涝尽低头。一锹一担虽微，聚沙成塔可改天地；一人一力虽薄，众志成城必换新颜！三、**风雪砺志，青春淬火**寒霜浸骨，方显松柏气节；冰雪覆身，更彰赤子丹心！冻土之下埋藏的是来年春耕的希望，汗水之中凝结的是青年报国的忠诚。莫道隆冬苦，且看战旗红！炊烟起处歌声亮，工地灯火映星辉。手生老茧不足惜，肩扛重担更从容。今日风雪磨筋骨，明朝笑看稻浪涌！四、**勠力同心，共铸丰碑**各公社知青听令！即刻整装列队，以生产队为战营，以突击队为先锋。老农传技授艺，青年冲锋在前，干部同甘共苦，军民鱼水情深。测地势、定标线，科学规划不可偏；挖沟渠、固堤岸，质量根基重于山。昼战寒风夜挑灯，誓让水利工程如铜墙铁壁，护佑良田万顷！结语：同志们！历史长河奔涌向前，知青之名当铭刻于山河画卷。今日我们以热血融化冻土，以青春丈量大地，他日稻花香里说丰年，便是对吾辈奋斗最好的礼赞！且看银锄起落惊天地，敢教山河换新装。冬季水利大会战——前进！前进！前进！一九七五年冬 014《粪秤上的工分碑》一杆锈秤挑起整个时代的重量。秤盘里的粪汤在晨雾中泛着青铜色，扁担压出的凹痕早已和少女的锁骨融为一体。那些用红漆在粪桶上歪歪扭扭写下的"为人民服务"，在粪水反复冲刷中褪成了暗褐色的痂。生产队的算盘珠每拨动一次，就有十七斤粪肥换算成0.3个工分，如同将青春切割成等重的筹码。1972年的冬天，我在皖北农村的茅坑前第一次领会到"劳动光荣"的具象形态。当北风裹挟着氨气穿透三斤重的棉袄，秤杆上的铁钩正将粪桶吊起，悬在生存与尊严的天平中央。那些躲在门缝后的窃笑，和粪瓢撞击桶壁的闷响，在记忆里发酵成比氨水更刺鼻的隐喻。每个黎明都要重新丈量尊严的刻度。被霜花覆盖的粪车辙印里，藏着比谷仓更真实的丰收——不是稻穗的饱满，而是工分簿上密密麻麻的朱砂印记。当城里的同龄人在背诵语录时，我们在背诵每家每户茅坑的位置，像朝圣者默诵经文的韵脚。那些说"照顾"的人不曾看见，粪瓢舀起的不仅是排泄物，更是将知识青年这个符号重新溶解回生命原浆的仪式。秤杆每下沉一寸，都在丈量着阶级改造的深度；粪肥每增重一斤，都在夯筑意识形态的地基。当工分最终兑换成半袋玉米时，才惊觉所谓劳动改造，原是把人变成精确的计量单位。而今那些锈蚀的秤砣，早被博物馆的玻璃罩封印成历史的结石。但总在某些午夜，鼻腔会突然涌进七十年代的粪味，提醒我们这代人曾用最原始的计量方式，在工分簿上镌刻过整个民族的生存算式。 015《大队赤脚医生赋》赤脚行医，布衣济世。踏泥泞以问疾苦，披星月而叩柴扉。红药箱悬肩如赤帜，银针囊藏术胜岐黄。非华堂之绣虎，乃阡陌之青囊。忆昔乡野无良医，瘟神肆虐山河泣。稚子啼寒惊夜雨，老妪咳血染霜襟。忽闻春雷震九霄，赤脚医者出蓬蒿。草履踏破千层雾，竹笠拨开万壑涛。三更研读《赤医手册》，五鼓默诵《汤头歌诀》。采艾蒿以炙百会，捣车前而敷疮疡。银针渡穴通经络，土方驱邪胜金丹。最是寒冬腊月时，雪掩田塍路难识。身背药篓攀危岭，手拄荆杖涉冰溪。产妇临盆急如火，破门而入解危厄。小儿惊风危旦夕，口吸痰涎救喘息。更兼防疫巡阡陌，苦口劝服防疫汤。灭蝇除虱清污秽，宣讲卫生破愚蒙。嗟乎！身无片缕官家印，心有红旗映日辉。非为功名非为禄，但求父老俱安康。一腔热血沃厚土，半卷医书写赤诚。此乃杏林真本色，敢笑华佗不丈夫！（注：檄文体例需融时代印记与医者精魄，故以赋颂其功，以文言摹其神，间用七十年代特有语汇如"赤医手册""防疫汤"等，彰其历史语境。） 016《血泪之秽》——檄落后卫生之殇》 我以草芥之躯蘸黄土为墨控诉这溃烂的时代 当饥肠辘辘的寒风穿过茅厕十七岁的少女攥着带刺的麦秸在粪土与鲜血间反复丈量尊严每一道刮痕都是时代的鞭痕 灶膛里的灰烬竟成为圣物缝进粗布便化作月事的牢笼产床上的母亲用腐烂的棉絮承接新生的啼哭草木灰渗进子宫的褶皱在文明的断层里结痂 土坷垃碎成千万张狰狞的脸磨破的不仅是血肉更碾碎了人之所以为人的体面那些假装看不见的蛆虫正在历史的褶皱里产卵 看啊！道貌岸然者仍在歌颂苦难将血污美化成朱砂把屈辱粉饰为勋章可被草灰堵塞的阴道记得被土块撕裂的直肠记得千万具困在茅坑里的躯体正在史册的背面化脓溃烂 这岂止是卫生之殇分明是文明对野蛮的献祭是人性在粪坑里的集体溺亡当权杖化作搅屎棍庙堂飘散着恶臭我们终将在自己的排泄物里见证一个时代的肛门如何发炎流脓 （注：檄文以极端意象直击历史疮疤，旨在撕破伪饰，警醒后人。文中所述皆为特定历史时期真实存在的卫生困境，非刻意丑化，唯愿文明之火永不熄灭。） 017《身居茅舍饲养场与牲畜共眠》烟尘漫卷的七十年代，当汽笛撕裂城市的天际线，我们三具年轻躯壳被时代的浪潮推向淮北荒原。牲口棚的草帘掀开时，粪尿发酵的酸腐气息如铁锤般迎面砸来，未及惊愕，命运已将我们推入这方与牲畜同呼吸的生存场域。北风穿透茅草缝隙的冬夜，骡马咀嚼草料的咯吱声在漆黑中无限放大，像某种原始部落的咒语。秸秆铺就的"床榻"下，老鼠与跳蚤在霉斑织就的暗网中逡巡。寒星透过棚顶破洞窥伺，牲口呼出的白雾与我们的鼻息在空中绞缠，凝结成冰晶坠落。每个黎明都从睫毛结霜开始，掀开被褥时总有几粒羊粪滚落床沿。最刻骨的是嗅觉的刑罚。腐草与粪尿经年浸泡的浊气渗透每根毛孔，连梦境都染上青贮饲料的腥甜。我们曾在午夜惊醒，发现老黄牛正用温热的舌头舔舐枕边的盐渍，月光下它的瞳孔映出三个蜷缩如幼兽的剪影。牲畜的体温成了寒夜里唯一的暖源，人与兽的生存界限在此处消融。春汛裹挟着冰碴漫过门槛时，我们已能闭着眼在黑暗中分辨骡马咀嚼的节奏：老马的牙口松动，草料需反复研磨；青骡性子急躁，总把铁链拽得哗啦作响。当迁徙通知终于降临时，搬离的脚步竟在食槽前迟疑——那些与牲畜共度的长夜，早已将某种粗粝的生命力镌刻进骨髓。而今半世纪风烟散尽，饲养场里发酵的不止是草料，还有被时代碾轧却未曾熄灭的青春。当后人翻阅这段荒诞岁月，或见苦难，或见荒谬，而我们抚摸掌纹间残留的草屑时，总会想起那些与生灵共颤的夜晚：在生存的最底层，人性与兽性在喘息中达成了奇异的和解。 018高考，讨科举断代之檄 时维丁巳，寒霜锁九州；岁在丙午，劫火焚六经。十载黉门断弦歌，三千童子堕蒿蓬。忽闻玉门重开榜，惊破荒村万户灯。披星翻烂黄卷角，凿壁磨穿铁砚冰。谁料龙门千丈浪，空留血泪满衣襟！呜呼！黉宫瓦碎，非吾辈之罪愆；经籍尘封，岂书生之孽障？忆昔负笈游庠序，也曾倚马赋华章。奈何青蚨焚作土，竟使白丁称栋梁！锄柄磨穿少年掌，田埂踏碎明月光。七载春耕秋收苦，一朝提笔试锋芒。谁怜锈剑难出鞘，忍看朱卷尽飞霜！天阙九重开一线，却教寒门空断肠。昔者仲尼厄陈蔡，犹有三千弟子随；今朝儒冠委沟壑，满目蓬蒿哭斜晖。可叹庙堂轻黔首，忍将社稷付劫灰！残卷堆中寻旧梦，更鼓声里泣新悲。十万青衿同饮恨，一纸皇榜葬蛾眉！ 试问苍冥何不仁？忍令寒窗尽蒙尘！非是才疏难折桂，实为运蹇误终身。君不见稷下学宫今犹在，只教膏粱踞要津？君不闻寒门子弟夜磨剑，锈刃难敌朱门金？可恨造化弄人甚，十年断代毁昆仑！纵使挑灯熬尽三更血，终究名落孙山作野臣！ 今檄告于昊天：若道文章负我辈，何苦设科钓虚名？若言寒士本贱命，何必许人跃龙门？七载面朝黄土背朝天，换得半张残卷泪涟涟。此恨不关风与月，直须叩问九重天！愿剖赤心昭日月，敢将碧血荐轩辕。他日若遂凌云志，必教寒门尽开颜！ **跋**：此檄非为怨天尤人，乃为断代十年之痛作注脚。七百万知青赴考，二十七万得中，录取率不足百分之五。余者非不智也，时也命也运也！然败者何曾真败？四十年后观之，考场失意者或成商海巨擘，或为文坛翘楚。惟愿后人记取：教育断代之创，甚于刀兵之祸；知识传承之重，关乎民族存亡。是为记。 019《宿州赋》夫宿州者，皖北雄州也。襟连徐豫，屏倚江淮；汴水绕郭，沱河穿怀。隋堤烟柳，犹见炀帝龙舟过；楚汉风云，尚闻垓下铁骑来。千年城阙，几度兴衰，今且铺陈其胜概，以彰天地之钟灵也。溯其往昔，春秋为宋铚邑，秦置蕲县封疆。陈胜揭竿，篝火映大泽之月；刘邦斩蛇，剑气冲芒砀之霜。嵇康锻铁，竹林七贤遗琴韵；刘伶醉酒，高阳八友散墨香。闵子祠前，芦衣犹泣孝悌泪；白居易里，野火曾催离离章。更叹运河千帆，载不动隋唐烟雨；皇藏一峪，藏得住汉家帝王。噫！星移物换，莫问陈吴刘项，但看残碑断碣，苔痕深处尽沧桑。若夫山川形胜，别有洞天。夹沟香稻，粒粒凝云外灵气；乐石玄砚，粼粼泛墨海寒烟。符离烧鸡，酥骨透五香之味；栏杆牛肉，醺风醉百里之筵。闵子梨白，砀山酥脆，更有葡萄垂紫玉，石榴裂朱丹。君不见，淮北平原八百里，一犁春雨万顷田。麦浪摇金时，农机隆隆惊雁阵；晚霞铺锦处，笑语声声满炊烟。至若今朝气象，别开生面。高铁如梭，织就京沪经纬线；云都腾蛟，引领数字新纪元。书画之乡，笔走龙蛇承汉韵；马戏之都，绳悬日月耀人寰。泗州戏婉转，唱尽民间悲欢事；钟馗画狰狞，扫除世上鬼魅奸。看新城崛起，广厦摩天接霄汉；老街深巷，青石板上话流年。噫嘻！古与今在此交响，旧同新于此和弦。赞曰：汴水汤汤，流不尽楚风汉韵；磬云苍苍，立如斯铁骨钢魂。宿州之地，有慷慨悲歌之遗响，亦存躬耕陇亩之朴淳。祈愿此城：承古开新，永续文明薪火；乘势而起，再书盛世雄文！ 020《七十年代农村露天电影赋》古树悬纱，暮云垂幕。千村寂寂，忽闻铁盒流光；四野苍苍，骤现银台照影。蝉噪胶轮转轴，风传语录穿林。稚子攀枝作鹊，老翁负凳成龙。十里稻场喧阗，八方山径络绎。此乃昔年盛景，今作浮世遗珍。观夫素麻为卷，清辉作灯。胶带盘桓，牵出人间百态；声光流转，照见世事千般。银锄铁臂争银幕，黄发垂髫抢断胶。烟锅明灭烽烟起，辫影婆娑悲喜摇。忽闻地雷炸响，满场拍股称快；骤见花女啼血，四野捶胸同悲。语录歌沉涧谷，样板戏上云霄。虽道文华萧瑟，偏教心火燎原。至若月斜星隐，人散鸡鸣。余音绕树三匝，残光透雾五更。粗布收尽悲欢事，空场犹存笑语声。千城霓虹应羡此，万巷星灯不似昔。纵使金台玉幕，何及草野霜天？毕竟山河可老，光影长存。---**注**：本赋以传统骈赋技法重构露天电影记忆。通过"铁盒流光/银台照影"等工整对仗，复原特殊年代的文化图景。"烟锅明灭/辫影婆娑"等细节描写，既保留历史真实感，又赋予诗性升华。结句"山河可老，光影长存"以时空张力收束全篇，突显物质匮乏年代精神生活的永恒价值。 **题眼聚焦**：通过"古树悬纱"、"铁盒流光"等意象，构建露天电影独特场景，突出光影与自然的交融之美。- **细节雕琢**：以"银锄铁臂争银幕，黄发垂髫抢断胶"展现不同群体的观影反应，用"烟锅明灭烽烟起，辫影婆娑悲喜摇"呈现动态画面感。- **时空对照**：结尾"千城霓虹应羡此，万巷星灯不似昔"形成强烈今昔对比，深化怀旧主题的现代价值。--- 021《赋粮檄文》北地风起，麦浪如金。当此仓廪丰盈之时，父老挥汗如雨，车辙纵横于阡陌。镰刀未冷，石磙尚鸣，五更鸡啼催人起，百辆粮车碾霜行。此非寻常劳役，乃炎黄血脉里淌着的家国大义！看那长龙蜿蜒十里，牛马嘶风，壮汉赤膊。粮袋堆叠如山岳，扁担压弯似弦月。粮站门前千夫竞力，木斗过处万石归仓。纵是肩头磨出血茧，背上晒脱层皮，但闻"交够国家粮"五字，便教白发翁媪眉梢带笑，总角孩童拍手欢呼。天梯高耸入云处，粮包如蚁附青天。一步一阶皆血汗，三丈三寸尽忠魂。汗珠坠地摔八瓣，号子震天惊九霄。此非独农家之事，实乃社稷之基！粮垛巍巍镇北疆，恰似长城横卧护山河。壮哉！此间无刀光剑影，却有金戈铁马之气；不见烽火狼烟，犹存慷慨赴义之风。粒粒精粮皆是百姓赤心，袋袋公粮俱为华夏脊梁。今以五谷铸鼎，以血汗为铭：凡我神州子民，必教仓廪实而天下安！ 022《安徽赋》江淮形胜，南北襟喉。吴头楚尾，华夏渊流。大别山横分云雨，巢湖水吞吐春秋。天柱擎苍，阅尽千年兴废事；黄山耸翠，收来四海仰瞻眸。徽风皖韵，史册炳彪。今以拙笔，试赋其遒。溯夫禹划九州，淮夷始治。寿春曾作楚都，钟离早铭汉史。三国纷争，曹魏屯兵淝水岸；六朝烟雨，谢安遗策八公址。唐宋风华，诗词浸透新安道；明清鼎盛，商贾纵横天下市。徽骆驼踏碎荒原月，胡雪岩撑开钱业旗。朱子理学，薪传百代儒宗脉；戴震朴学，烛照九州考据思。桐城文章，天下翕然宗派立；宣城诗卷，江南次第墨香驰。观其山川形胜，造化独钟。黄山奇绝，怪石嶙峋藏雾海；天都险峻，云涛翻涌化虬松。莲花峰顶观朝日，始信崖前叹鬼工。九华佛国，地藏金身辉宝殿；齐云道观，丹霞玉宇接苍穹。太平湖碧，轻舟划破琉璃镜；采石矶雄，太白醉揽明月风。新安江画廊百里，桃花潭水深千重。至若人文渊薮，礼乐之乡。歙砚凝霜，李廷珪墨千秋馥；宣纸映雪，澄心堂纸万载芳。程大位珠算开新境，梅文鼎历算破天荒。铁画银钩，汤鹏锤下生风雨；砖雕木刻，徽匠刀中见汉唐。黄梅戏婉转，严凤英声动京阙；花鼓灯欢腾，淮河畔舞醉斜阳。西递宏村，马头墙外炊烟起；棠樾牌坊，忠孝节义石作章。赞其英杰辈出，光耀汗青。管仲辅霸业，华佗济生灵。曹操横槊赋诗，周瑜火烧连营。包拯铁面悬明镜，朱元璋布衣开帝廷。渐江画里存清气，邓石如篆中见骨形。陈独秀新潮鼓荡，胡适之白话犁耕。两弹元勋邓稼先，九章量子潘建伟。多少风流人物，皆自皖地峥嵘。今朝安徽，再启新章。科技创新，量子京沪双核亮；智造升级，江淮奇瑞四海扬。小岗红印犹存迹，皖江潮涌正破疆。高铁纵横织经纬，自贸试验纳八荒。巢湖治理生态美，乡村振兴画图长。看明日之江淮，必当再续辉煌！诗曰：江淮自古多才俊，山水从来孕大观。徽韵千年凝作赋，长风万里正扬帆。 023《知青返城潮赋》呜呼！三届同赴，寒暑十轮。燕京一诏，赤子星奔。将黉门之文墨，付稼穑之晨昏。伐木兴安雪岭，屯田滇越边屯。镰刈青纱帐影，锄开黑土苔痕。春种秋收，茧掌几经龟裂；风餐露宿，蓑衣长带霜温。然则骤闻解甲，恍若隔尘。携残卷以归故里，对空庭而拭泪痕。椿萱老矣，檐下难寻旧榻；街市新焉，坊间不识荒村。机械轰鸣，徒羡厂牌工卡；霓虹明灭，空窥橱影衣魂。最是寒窑数载，误尽芳辰。或托媒妁之言，草成婚配；或守松筠之志，独对蓬门。更有抱孤雏而求职，扶病母以谋薪。夜市摊前，叫卖羞遮旧面；建筑工地，搬扛强忍腰呻。四凶既除，百废待振。奈文凭之槛高，嗟技艺之身困。昔日改天换地，曾傲苍穹；今朝立命安身，竟输方寸。观同窗之展翼，空羡鹏程；抚稚子之饥肠，暗吞悲愤。然则十年磨剑，岂无锋刃？夜校灯明，车间艺进。或执教鞭于陋巷，桃李初萌；或闯商海于新潮，风帆渐顺。纵使韶华逝水，未改心丹；但留傲骨凌云，何辞霜鬓！乱曰：历史洪流卷沉沙，青春祭作彼岸花。莫问荒原谁记取，城头新月照千家。注：全文以骈散结合之体，融叙事、抒情、议论于一体。文中"三届"特指66、67、68届初高中毕业生，"四凶"暗指文革结束。结句"新月照千家"既喻改革开放新时代，亦寄寓对返城知青的深切祝福。 024《蜗居赋》时维庚申，乾坤倒悬。百万知青如春潮归海，半城寒士似秋蓬栖檐。沪上寸地价抵黄金，人间咫尺命悬白线。四平方笼夫妻之怨，十步室锁三代之烟。余尝夜访旧巷，但见阁楼叠骨如蜂巢，暗牖悬绳若蛛悬，煤炉马桶共舞，啼笑悲欢同煎。遂含泪作赋，以檄此世。昔者远戍荒陲，筋骨炼于陇亩；今朝返巢故里，形骸囚于尺椽。青春已烬于塞北寒沙，蜗角偏安于江南故园。灶台即妆台，一帘蔽尽私语；床榻作厅堂，三更辗转难眠。稚子伏案而眠，翁媪蜷梯而蜷。更漏滴穿残梦，邻声撞碎尊严。嗟乎！螺蛳壳中筑道场，不过是市井炼狱；鸽子笼里演春秋，终沦为红尘笑谈。悲夫！当年豪言广厦庇寒士，而今危楼如针毡。钢筋水泥噬吞天地，资本巨鳄戏弄桑田。灶冷非因米贵，屋破岂关风寒？三尺窗含霓虹色，十年梦断拆迁函。哀哉！昔日拓荒客，今成困城囚。杯中苦酒映月，门外春光如仇。或有问曰：此非盛世乎？何故作凄声？对曰：霓虹深处藏疮痍，繁华背面隐哀鸿。愿执此赋为炬，照彻蜗居万千重。待得广厦摩云起，再谱新词唱大同。——己亥冬月于闸北旧巷 025《学历文凭赋》知青返城兮，百废待新。十年蹉跎兮，书剑蒙尘。忽见文凭为立世之舟楫，乃秉烛磨砚，如渴鹿奔泉。夜校窗棂白，职大墨痕深，电波传道破晓雾，自修案牍伴星辰。此四大摇篮者，竟成寒士青云梯！昔者凿壁偷光，今有青衫问路。车间师傅执卷求教，街道主任灯下抄书。食堂馒头佐公式，筒子楼里辩史章。更闻棉纺女工通晓微积分，供销会计精研资本论。三尺柜台前，犹闻背单词之声；千张报表上，暗藏政经之思。文凭非纸，实乃叩门之砖。车间主任视其作入党凭证，机关科长奉之为擢升圭臬。夜校结业证可换干部履历表，电大文凭竟成职称通行符。知识改命非虚言，考场捷报即春雷！壮哉！文凭之力，非止墨迹纵横。乃见一代人剖骨换髓，以文化雪十年之耻。今日视之，犹见星火燎原之势。莫笑寒门功利心，此中自有家国志。惟愿后来者，勿忘破茧时！ 026《寒门再造赋》庚申岁末，百万知青如潮归浦。原道是春回故里，岂料成命运分野。国营门庭若市，高悬"顶替"金匾；集体厂棚风冷，空悬"安置"破幡；至若里弄加工组，残垣断壁间，但见铁锈斑驳，机杼声咽。所谓"各安天命"，实则命如草芥。观夫父辈勋劳，本应同沐春风。然则世袭铁幕，重如泰山。机关子弟坐享金交椅，车间后裔空对锈车床。更甚者，巷陌之间，代际传承竟成"加工组"里织娘！同是十年磨剑人，一朝分作云泥别。国营食堂炊烟暖，加工灶台寒霜凝。月俸相差竟逾半，更遑论分房、医疗、养老诸般利禄！而立之年，忽成陌路。昔日挥锄垦荒，今朝抱膝待工。车间主任白眼如刀："三十学艺，朽木难雕"。宿舍楼前，见同龄者抱儿嬉戏；夜校灯下，闻同窗辈翻书声响。最是年关时节，国营单位分红厚，加工组里赊薪难。老父咳血犹强笑："儿且忍耐，世道如此"。然则天道无常，岂容永夜？昔有陈胜吴广振臂，今见弄堂深处星火。夜校灯火通明处，白发知青攻外语；街角书摊幽微处，冻疮手指摹图纸。更有勇者，冒"投机倒把"之险，摆摊修车于市井。寒风中一声吆喝，惊破计划经济坚冰！呜呼！出身非罪，何故代偿？血统论死灰复燃，竟胜封建门阀。然时代大潮终不可逆，市场经济春雷已动。昔日"黑五类"子女，今成外贸弄潮儿；当年加工组女工，竟掌跨国企业舵。此非天意，实乃人力——是所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今作此赋，非为诉苦，但求证道：人生而平等，非工具可量。三十年河东河西，莫欺寒门志气。愿后来者铭记：命运之缰，当执己手；再造之门，永向勇者。 027《天命书》——致1998年的潮水与礁石 潮水漫过脚背时，我们正站在盐碱滩上晾晒青春。三十年前那场狂澜将我们卷向荒野，而今新的浪涌裹挟着破碎的铁锈与合同，将我们推搡至另一片陌生的滩涂。五十岁的骨骼仍在隐隐作痛，那是北大荒冻土留下的旧伤，此刻却被标着"市场化"的钢印重新叩击。 我们的手掌同时攥着两种疤痕：左手是被锄柄磨出的茧，右手是车床馈赠的油渍。当改制通告贴满厂区斑驳的砖墙，油渍在解约书上晕开成墨团，像极了下岗证上模糊的朱砂印。子女的学费单在衣兜里沙沙作响，父母的药瓶在玻璃柜中幽幽反光，我们站在时代的交叉口，脚下是断裂的铁轨与暴涨的物价。 可谁说天命就是俯首？我们在黑土地里种出过倔强的麦芒，在机床轰鸣中锻造过沉默的齿轮。那些在冰河上凿冰取水的岁月，教会我们用伤口呼吸；那些在油污中校准精度的晨昏，练就了我们对生活毫厘不差的把控。当市场经济的巨轮碾过，我们不是随风飘散的稗草，而是深扎大地的芦苇——弯腰不是屈服，是为了在风暴中积蓄重生的力量。 供销社的玻璃柜台碎了，碎成街角林立的商铺霓虹；车间的行车轨道锈了，锈成夜市摊前的串签铁签。我们脱下工装系上围裙，把车刀换成菜刀，将游标卡尺的刻度刻进油锅的温度。五十岁的瞳孔里跃动着两簇火苗：一簇照亮返城时母亲在月台上张望的白发，一簇点燃再就业培训教室里崭新的课本。 潮水终将退去，留下咸涩的结晶。当后辈翻阅这段历史，会看见1998年的礁石群里，有群人在用伤痕书写另类史诗：他们不是改革的弃子，而是转型带血的胎盘；不是市场经济的祭品，而是时代阵痛的产婆。天命不是宿命，是野草在水泥缝隙里生长的权利，是铁树在季风过后开花的倔强，是五十岁生命在断崖处绽放的尊严之花。 028《北大荒赋》夫天地玄黄，莽原苍莽；关东极塞，寒野茫茫。朔风卷地，冻土横亘三千里；冰雪凝川，荒烟瘴蔽十万疆。此乃古之肃慎故地，周之靺鞨旧壤，胡笳声绝，铁马尘湮。然神州再造，志士慨慷；屯垦戍边，热血激扬！忆昔甲子轮回，龙战玄黄。十万雄师卸戎装，百万知青赴北疆。旌旗猎猎，卷残云而指大荒；战鼓隆隆，惊寒雁以震八荒。铁犁劈冻土，犁刃迸星火；钢钎凿冰河，钎声裂穹苍。草甸子，沼泽塘，狼嗥熊迹遍蒿莽；老柞林，塔头荡，虻蚊如雾噬人狂。大烟炮，冻彻骨，三尺冰凌悬檐梁；窝棚漏，篝火熄，半碗雪水拌粗糠。此间苦，苦若饮胆卧薪；此间志，志在再造玄黄！壮哉！天地为炉，造化为工；英雄淬火，锻就脊梁。纤纤素手，茧结铜钱厚；稚嫩双肩，担起山河重。镰刀挥处，麦浪翻金海；履带碾过，荒原变粮仓。排水渠，纵横织就阡陌网；白桦林，飒飒吟唱拓荒章。马架子旁，青春埋名姓；拖拉机前，血汗铸勋章。纵使青丝化雪，犹向冻土问沧桑；何惧骸骨沉泥，誓教日月换新光！悲歌一曲，荡气回肠。多少少年郎，长眠黑土旁；几多未归人，魂系雁成行。荒冢无名，野花岁岁泣残阳；石碑有泪，松涛夜夜诉离殇。然看那，沃野千顷翻稻浪，铁牛轰鸣震四方；新城星罗耀边塞，大道如虹贯北疆。昔日蛮荒地，今朝中华仓！此非天工开物，实乃血肉筑墙！嗟乎！十年砺剑，光寒九霄；一曲悲歌，气贯八荒。北大荒魂，熔铸于冰火；黑土丰碑，镌刻以肝肠。今我立赋，非独缅过往，更欲告炎黄：天地浩气，存乎草莽；民族精魄，永耀苍茫！ 029《陕北知青赋》【序】天地苍黄，山河浩荡。忆昔烽烟荡尽，赤帜初扬；百万青年挥汗，星火拓疆。北望黄塬千叠，南辞故水一方。铁犁劈混沌，茧手裂洪荒。今以拙笔追怀，赋其志以昭日月，铭其骨以壮炎黄。★昔者青衫辞帝阙，稚羽赴边尘。负箧曳屣出潼关，回望长安云已断。黄河九曲吞落日，雁阵一声裂秋痕。沟峁盘如卧虎，窑洞列若蜂巢。晨推石磨碾寒月，夜剪灯花补旧袄。糜子黄时风割面，谷雨落处土生鳞。镢头起落崩石火，扁担颤悠挑星辰。羊肚巾老汉旱烟袅，蓝布袄婆姨黍饼焦。三更炕头说秦汉，五更井畔饮霜刀。春播一粒入地脉，秋收万担压穹霄。信天游吼破千山寂，安塞鼓擂动九重霄。血泡叠成铁掌印，泪痕凝作盐碱霜。寒窑读罢《矛盾论》，土坷堆里种希望。最是洪涛裂石夜，抢粮护坝战龙宫。人墙横锁黄河浪，筋骨挺作不周峰。泥浆裹身如铁甲，吼声震塌云外钟。少女挽发抡巨斧，书生裂眦缚苍龙。天明残月照血渍，百里狼藉见新松。【结】十年砺剑，九野留痕。黄沙磨尽书生气，风雨炼成华夏魂。归去非是蓬蒿客，胸中丘壑已昆仑。今看神舟巡玉宇，犹闻当年夯歌声。信哉！青春化碧沃热土，浩气长存天地根！【注】此文以赋体追怀知青岁月，取其壮阔坚韧，未陷悲情窠臼。以“砺”“炼”“战”字为骨，彰其改天换地之志；用“黄河”“窑洞”“信天游”等意象，勾连风土人情。末段呼应今昔，谓困苦终成精神丰碑，方不负历史沧桑。 030《人民公社赋》当以史为鉴，以赋体述其形、析其理、明其道。今试作一文，谨守客观之旨，文辞庄重，寓思辨于铺陈： 【开篇】泱泱华夏，星火燎原。破旧制而启新元，立公社以合阡陌。千村连灶，万姓同畴，此乃共和肇造之初，耕战一体之宏图也。黄土扬尘处，红旗漫卷时，农具淬为公器，田垄划作战场。合作社升格为社稷重器，大集体熔铸成时代洪炉。 【建制篇】里社相衔，政社合一。生产队为筋骨，管委会司权衡。工分簿录晨昏之绩，大食堂聚烟火之炊。鸡犬相闻非桃源之境，钟鸣鼎食乃集体之炊。深耕密植循农时之律，人海战术彰人力之极。铁姑娘战三秋霜色，老把式授百代农经。田畴列阵若军旅，口号震天破九霄。 【辩证篇】昔者圣贤求均富，今朝公社试大同。集约之力，或解小农之困；统筹之智，曾纾国用之急。然尺蠖之曲，求伸反滞；乌托之梦，欲速难达。天灾人祸偶摧梁柱，平均主义或损勤惰。此非先贤智竭，实乃大道多歧。历史长河自有九曲，社会演进岂无层澜？ 【新章篇】及至春风渡玉门，责任制破冰原。公社化虹为桥，承前启后；包产到户生根，继往开来。集体精神熔于血脉，合作理念化入新章。今日合作社重光故制，家庭农场再谱华音。机械化拓千年沃野，互联网连四海商途。变者法也，不变者道，为农之心古今同契。 【结语】观公社一页，如鉴史之铜：照见理想之赤诚，亦显实践之维艰。农事即国本，改革须躬行。愿今人既怀追远之思，更秉求实之志，则乡村振兴可期，共同富裕非梦。赋以载道，文以化人，谨记来路，砥砺新程！ 注：本文以赋体述史，力求客观展现人民公社历史脉络与经验教训，既肯定特定历史条件下探索精神，亦反思实践中的规律认知。今日乡村振兴战略，实为历史经验与时代需求结合之新篇。 031《知青岁月时代悲歌落幕赋》朔风卷地，寒雁低徊，莽原尽处，残阳泣血。十年霜刃削尽少年眉，千里荒塬埋断青春骨。白桦林间，犹闻汗滴惊寒土；黄泥灶下，尚见残笺诉断肠。此乃一代人之长夜，半世纪之悲歌。忆昔红浪翻涌，旌旗蔽空。稚子束书剑，书生负行囊。辞京华而别烟柳，赴绝塞以垦洪荒。稚手裂于镰锄，血痕浸透麦芒；赤足陷于冻土，朔风刺透薄裳。夜半狼嗥惊荒岭，灯前家书泪千行。春种秋收，锄犁压碎凌云志；冬寒夏暑，沟壑磨平少年狂。谁记青丝覆雪时，犹对寒星问归乡？嗟夫！长河冰封，岂阻奔涌之势？冻土三尺，终藏春雷之音。茅檐油灯下，《代数》暗传薪火；谷垛月影中，《离骚》默诵衷肠。血汗浇出陌上花，筋骨铸成山间梁。寒窗苦读终破壁，荒村夜雨自成章。纵使时代倾轧如磨盘，犹存孤勇如萤火，照彻暗夜苍茫。今闻汽笛再鸣，烟尘又起。归客拄杖临歧路，泪眼重辨旧城楼。黑土垄头草萋萋，犹见当年锄影；知青碑前风飒飒，恍闻昔日歌谣。半生沉浮随逝水，满鬓星霜对斜阳。非怨非悔，惟叹岁月如刀；亦悲亦壮，终成山河脊梁。落幕时分，暮云四合。残碑默立，长河静流。十万青衫成往事，八荒黄叶落秋声。且斟浊酒酹黄土，漫将悲欢谱作琴。寒星渐隐处，东方既白；冻土开裂时，新苗正青。悲歌虽歇，浩气长存天地；岁月有痕，沧桑终化长风。 032《云南边陲知青赋》当以赤子丹心为墨，以红土群山为笺，兹试作一篇，以彰其志：---滇南万里，云岭苍茫。哀牢横断，红河激浪。有青春十载，铸剑为犁；将热血一腔，化虹贯日。昔者天风浩荡，挟雷雨以催征帆；少年意气，负行囊而辞故园。烟瘴锁千峰，未掩书生意气；篝火燃长夜，犹照铁马冰河。垦荒原，斩荆棘，汗滴胶林凝琥珀；筑长渠，凿险隘，锤落石壁起龙吟。赤足踏红泥，碾碎晨星暮月；竹笠遮风雨，炼成铁骨钢肩。瘴疠侵身，饮药汤以续肝胆；乡愁入梦，寄尺素而慰高堂。蛮烟深处，茅檐结社授蒙童；蕉雨声中，油灯照卷读马列。最是月明霜白夜，芦笙吹彻云边寨。镰刀割破旧时空，火把点燃新世界。橡胶林涌千重浪，曾记血泡浸犁铧；木棉花燃一片霞，长映青春如烈焰。非关封侯事，岂为稻粱谋？但使山河改颜色，何惧骸骨沃边州！今观层峦叠翠处，犹闻战歌穿云岫。红土已生翡翠苗，青山不改旧时鏊。十万知青血，铸就南疆丰碑；一册春秋笔，写尽赤子衷肠。历史长河虽浩荡，勐腊江头水犹烫。后世当知：此间山河非画卷，尽是少年未凉之热血，与天地同寿之肝胆！---（注：文中"勐腊"为云南边境地名，曾为知青垦荒重镇；全篇以四六骈赋为骨，融滇南风物与时代印记，力图展现特殊历史情境下知识青年的精神图谱。） 033《生产大队赋》天地开阡陌，黎庶立根基。昔大禹凿山以导百川，后稷播谷而育兆民。今我生产大队，承先民之遗志，秉赤子之丹心，执耒耜于垄亩，挥汗雨于膏田。虽无金戈铁马之威，自有移山填海之力；纵缺锦缎珠玑之贵，何惭稻浪千重之丰？晨曦未破晓，鞭声已惊寒星。壮者荷锄如执戟，健妇担筐若负鼎。稚童驱雀护青苗，老叟巡渠理清流。田埂纵横似经纬，铁犁翻土如龙行。春撒珍珠入沃野，秋收琥珀满仓廪。霜刃刈麦千顷伏，木锨扬谷百丈金。看红旗漫卷处，尽是英雄图谱：有铁姑娘双肩挑日月，老模范十指绣山河；知青笔下生稼穑，赤脚医囊系桑麻。碾盘转尽星斗，磨道丈量春秋。谷堆垒作金字塔，渠网织成璇玑图。更闻夜校书声朗，油灯照见古今篇。昔愚公能移太行，精卫敢填沧海。今我辈战天斗地，岂畏暑旱风雹？铁肩担起三山志，茧手劈开五岭云。借问丰年何处觅，但看青衫尽染尘。须知盘中粒粒苦，尽是心头滴滴血。壮哉！此非独农事之辛劳，实乃民族之脊梁。镰刀斧头开新宇，扁担箩筐筑长城。沃野不吝耕耘苦，天道终酬赤子诚。愿后来者勿忘：万里江山起于垄亩，千秋基业成在民心！——时维庚子仲秋，见旧时生产队遗物有感而作，以志先辈筚路蓝缕之功。 034《知青悲歌故地重游赋》朔风裂野，寒鸦啼霜。余独行于陇亩之间，但见荒塚残碑，断井颓垣。此非昔年知青垦殖之所乎？蒿莱丛中，依稀可见"战天斗地"之语，斑驳墙上，尚存"广阔天地"之铭。忽闻老榆呜咽，恍若当年铁哨惊晨；但见衰草低伏，犹似彼时红旗卷暮。忆昔束发之年，辞京华而投莽苍。稚手扶犁，汗血浸透三尺冻土；茧足踏雪，孤灯照彻五更寒窗。云岭伐薪，斧痕深嵌千年木；盐滩筑坝，夯歌震落九霄阳。谁料春蚕未死丝先尽，多少寒骨委尘沙！垄头新坟添旧冢，夜半鬼火照空床。忍看红颜凋北塞，痛闻白发送南疆。此皆所谓"再教育"耶？实乃浩劫之疮痍，青史之泪行！今重履故地，但见墟烟寂寂，唯闻杜宇声声。知青屋梁倾榱崩，灶冷烟消；宣传栏字缺画残，墨枯纸焦。当年血汗浸透处，今作狐鼠巢穴；昔日战歌唱彻地，空余寒蛩哀鸣。问苍茫大地，谁记荒原埋剑客？询萧瑟秋风，可传幽谷断肠诗？然则天地不仁，刍狗万物；青史有眼，烛照千秋。知青血泪，早化春泥沃华夏；青春烈焰，终成星火耀山河。虽道路多艰，未改松柏之志；纵岁月蚀骨，犹存金石之心。今作此赋，非为伤逝，实欲警世：愿后来者勿忘前车之鉴，莫使悲歌再起，永绝人祸之殇！文成掷笔，四野骤暗。忽见磷火点点，似万千知青魂兮归来，徘徊故地，共吟此章。 035我们这一辈与共和国同龄岁赋风雷起于青萍，星火燎于原野。吾辈降世，恰逢九鼎新铸；国祚初开，正值万象更迭。共和之钟破晓而鸣，赤县之旗逐云而猎。啼声与礼炮同震，襁褓共山河一色。忆昔煤油灯影摇窗，粮票油盐计两。幼学之年逢饥馑，少壮之时遇荒唐。见荒原铁犁翻冻土，观戈壁蘑菇腾穹苍。三线烽烟锻筋骨，知青岁月淬肝肠。沐雨栉风，披荆斩棘，此身早许家国事；戴月披星，焚膏继晷，热血常随社稷扬。然则天降大任于斯人，地涌洪波砺其志。唐山震碎千家瓦，非典惊摇万户窗。金融海啸摧樯橹，新冠瘴雾笼八荒。吾辈挺脊如松，立身似岳，纵使千钧压顶，犹自肩担日月；纵然万劫临头，依然手挽沧桑。今观银丝映雪，犹记青丝染霜。看高铁穿云，北斗巡天，航母犁浪，蛟龙探洋。昔日血汗浇灌处，已见桃李满园芳。虽无赫赫之功名，却有铮铮之脊梁。以蝼蚁之躯筑长城，凭萤烛之光耀四方。嗟乎！此身既与国同寿，此命当随鼎共长。昔大禹凿山留斧痕，今愚公移峰传薪火。伏枥老骥，犹思千里之志；经霜劲松，仍葆四季青苍。但使余热化春雨，润泽新苗成栋梁。试看明日之神州，必是后浪推前浪！（注：本文以赋体檄文形式，用四六骈俪句式展现与共和国同龄一代人的生命历程。通过"饥馑岁月""三线建设""抗震抗疫"等历史截面，彰显这代人在国家发展中的坚韧担当。末段以"老骥伏枥"作结，既点明代际传承，又暗合檄文催征之意，熔铸历史沧桑与时代精神于一炉。） 036《知青岁月时代悲歌赋》苍山如海，残阳似血。十万万神州，三千里尘烟。有少年负笈，辞故园于霜晨；书生投笔，赴莽原于雪夜。青衫裹黄沙，素手裂红笺。此去天涯，竟成半世离歌。荒原上，孤灯如豆。晨起锄禾，汗滴入土作金石声；夜来补衲，针线挑尽寒星。稚手生茧，叠成岁月年轮；瘦肩承雪，化作江山脊梁。灶火映红颜，霜鬓早生华发。白桦林间，残笛吹断乡关月；黄土地下，新苗吮尽赤子血。谁言少年不识愁？愁已刻入额间沟壑。渭水汤汤，载不动离人泪眼；秦岭巍巍，压不垮赤子肝胆。挑灯夜读时，墨香混入稻花香；扶犁破晓处，诗稿碾作沃土肥。牛棚烛影里，藏《资本论》于草垛；茅屋漏雨时，护《离骚》于心口。纵使饥肠摧折，犹存星火燎原志；任凭朔风削骨，不灭孤鸿向天鸣。忆昔红袖章舞，满城尽染赤潮。书生意气，误作刀笔吏；青春热血，空付荒草坡。父老倚闾，望断天涯归鸿影；家书抵万金，字字凝血泪。梦里江南烟雨，化作塞北冰棱；怀中故园明月，碎作大漠孤星。十年一觉，惊回已是百年身。今登高台，临风长啸：彼苍者天，曷其有极？三千万青春骸骨，可铸成华夏新鼎？八万里山河泪痕，可涤净历史尘烟？无悔者，谓以热血荐轩辕；有悔者，叹将韶华付劫灰。然则麦浪依旧翻金，白杨犹自参天。当年栽树人，今安在哉？大江浩荡东去，淘尽千古风流。惟见残阳如血，涂抹天地丹青。碑碣无字，任后来者评说；青史有情，终不负赤子心。悲歌一曲，且寄与白云苍狗；浮生若梦，都付与暮鼓晨钟。

《辞赋》（第十辑）【知青岁月 时代悲歌】

暮鼓晨钟

《辞赋》（第十辑）【知青岁月时代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