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大庙的那些年那些事儿(294)——女怕嫁错郎

大庙西街顾二哥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小张两口子闹矛盾本是大多数夫妻常有的事情，如果能够心平气和敞开心扉地谈谈，或许就能消除彼此之间的隔阂，让生活变得和和美美。

恰恰由于糊涂父母的胡乱介入，不但没让儿子和媳妇儿之间的矛盾得到解决，反而是雪上加霜。

好在他们老张家也不都是糊涂人，小张同志的大哥便能明辨是非，知道自己的弟弟啥德行，本着一碗水端平，训斥了小张同志。

大儿子的劝说从一定程度上压制了父母心头的火气，也让小张同志心生了一丝愧疚。

看到劝说有了效果，小张同志的大哥便趁热打铁说道:“这都快天黑了，你媳妇儿也不知道吃没吃饭，人家刚刚来咱们家，被你们又打又骂的，搁谁谁也受不了，你快回家去吧，别使小性子了，挺大个男人，好好哄哄媳妇儿不丢人。”

小张同志瞅了瞅父母，见他们都沉着脸不说话，便“咕咚”一口将盅子里的酒倒进嘴里，下地穿上鞋一声不吭地走了。

　　大哥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看看他那副德行，都被你俩从小惯坏了，一天天穿得跟个秧子似的，啥活不干，还臭脾气大得不得了，挺好个媳妇儿，也不知咋想的，好好日子不过。”

父亲默不作声，可母亲却反唇相讥道:“就你好，没人惯着你，也没见你德行好到哪。”

见到母亲一副浑不讲理的样子，大儿子也懒得再说，连招呼都没打便也离开了父母家。

小张同志匆忙离开父母家的时候，心情很纠结，走在回自己家的路上，头脑中的思绪仍然纷杂。

一会儿是父母对此事的态度占了上风，觉得媳妇儿就是欠揍，回去后还得骂上一顿，发泄发泄心头仍然萦绕不去的火气。

一会儿是大哥对此事的态度占了上风，觉得媳妇儿也是可怜，而且两口子之间也没啥原则性的问题，回去后要放低姿态好言好语哄哄，缓和一下两口子之间的矛盾。

一边想，一边走，很快就进到了自己家的院子。

　　见到有人进来，已经饿了将近一天的两头猪，疯狂地拱着猪圈的铁栅栏门子，“哼哼”地叫着，明显是在抗议没人喂它们。

几只老母鸡在大公鸡的带领下，此时也来凑热闹，一起围在小张同志的身前身后，“咯咯咯”地叫个不停。

看到空空如也的猪食槽子和鸡食槽子，刚刚有点儿心顺的小张同志立马又怒火中烧，心头火起。

一脚踢开外屋门，只感觉清锅冷灶的，锅台上的小铝盆里早上泡的小米还静静地放在那儿，屋里一点儿能够体现家庭温馨的烟火气都没有。

小张同志皱了皱眉，先是习惯性地去了东屋，只见炕头上的被子和褥子凌乱地堆放着，没有叠起来放到炕梢的被服垛上。

他知道那是早上自己睡懒觉时的行李，之前不论睡到几点，起来后媳妇儿都会紧麻利儿地叠好，顺便把屋子里收拾得干净利索。

可今天不仅没叠被褥，连屋子也没收拾，炕上地下皮儿片儿地扔着鞋子、烟头等乱七八糟的东西。

瞅着眼前的一切，小张同志的心头火愈加旺盛，因大哥相劝才刚刚扭转过来的对媳妇儿的一丝愧疚瞬间荡然无存。

　　气乎乎地离开东屋便去了西屋，果然看到媳妇儿盖着被子躺在炕上。

他并没有去关注媳妇儿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痕，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是爹妈说的对，媳妇儿就欠揍，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于是，便有了进家后的再一次怒骂。

媳妇儿正在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之间，也正神游天外地梦想在自己欢乐的少女时代。

被小张同志一声暴喝，霎时便从曾经回到了现实，一睁眼便看到了站在炕沿边凶神恶煞般的丈夫，条件反射似的身上就是一哆嗦，茫然无措的眼神中掺杂着恐惧。

心头邪火乱窜的小张同志借着酒劲儿，噼里啪啦地便是一顿狂躁地脏话输出，继而便是嘴到手到，照着媳妇儿的身上就是恶狠狠的几拳。

懦弱的媳妇儿仍然没有起来反抗，而是瑟瑟发抖，爬起来踡缩着身子躲向了炕里。

得理不饶人的小张同志，此时更加肆无忌惮，越骂越有劲儿，唾沫星子四溅，俨然一副大家长的派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或许是骂累了，也或许是骂渴了，小张同志转身出了西屋，到外屋的水缸边拿起水葫芦舀起水就是一顿猛灌，这才心满意足地出去串门子了。

俗话说毛病都是被人惯出来的，的确是个真理，小张媳妇儿可能做梦都想不到，今天对小张同志及其父母的忍让，并没有换来他们的同情，反而是噩梦的开始。

小张同志对媳妇儿一顿臭骂后，便心满意足地去营子里的“俱乐部”玩耍了。

听着丈夫渐渐远去消失的脚步声，听着院子里猪和鸡的叫声，小张媳妇儿沉沉地叹了口气，捋了捋垂在耳边的头发，从炕上跳到地下，穿戴好衣服鞋子，便开始了忙碌。

先是从水缸里㸓了水倒在洗脸盆里，也不管水的凉热，两手捧着水照着脸颊就是一顿揉搓。

冰凉冰凉的水刺激着有些麻木的皮肤，好似寒意直透骨髓一般，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

然后便在灶台上忙乎，熬猪食，拌鸡食，打发了猪和鸡吃饱喝足，不再捣蛋，才听到自己肚子里“咕咕咕”的叫声。

一天没吃饭了，竟然都没觉得饿，直到此时才感觉肚子空得厉害。

把早上泡的小米放进锅里，再次坐在灶坑的玉米叶墩子上，认真地拉着风匣熬粥。

灶膛里的火苗忽闪着在灶口窜进窜出，红色的火光映射在小张媳妇儿的脸上，忽明忽暗。

此时的小张媳妇儿，只感觉到身上忽冷忽热，眼前金星乱冒，拉风匣的手越来越无力，连带着肩膀部位的疼痛感觉都越来越微弱。

突然，她感觉眼前一黑，便一头栽倒在灶坑里便啥都不知道了。

　　此时此刻，对家里情况一无所知的小张同志却在“俱乐部”里玩儿得忘乎所以，手里抓着一把扑克牌，满脸得色地催促着其他人快点儿出牌。

屋子里人声鼎沸，叫好声、斥骂声、起哄声掺杂在一起，混和着男男女女豪放不羁的笑声，仿佛要顶开房盖一般。

看到一起打牌的其他人犹豫不决，小张同志索性把扑克牌放在炕席上，从兜里摸出香烟来抽出一支放在嘴里。

正要找火柴，旁边却伸过来两只手，一只手拿着火柴盒，另一只手取出一根火柴“嚓”地划着火，为他点上了烟。

小张同志转头一看，原来是邻居王猴子正一脸谄笑地面对着自己，嘴里还不停地说着:“队长这牌技太厉害了，赢死他们，赢死他们。”

小张同志心知肚明，王猴子这肯定是有求于自己，要是没事的话，以王猴子的平时为人，绝对不会主动给自己点烟，还这么溜须拍马说奉承话。

想到此，小张同志便自然而然地端起了小队队长的架子，两眼斜睥着王猴子却不搭话，继而便闭目养神了。

正在小张同志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一声怒喝在他耳边响起:“还在这臭嘚瑟啥，赶紧滚回家看看，你媳妇儿都昏迷不醒了，抓紧送医院去。”

小张同志这才从闭目养神中惊醒过来，看着一脸怒容的大哥，赶紧从炕上蹦到地上，穿上鞋就往家跑。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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