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一年清明节到了。信手翻出去年编撰的一篇短文,以示对天堂的父母深深的怀念。此文曾刊载在中国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专著《致敬最可爱的人》一书中。</p> <p class="ql-block"> 父亲1921年1月出生在山西省太原市。1934年夏,北平爆发“12 • 9青年学生反抗日本侵略运动”。太原市的学生也罢课、游行,积极支援北平学生的活动。父亲和同学们义无反顾地参加了这次行动。学生的活动引起国民党当局的注意,并审查、秘密逮捕了一些学生。父亲和几位同学不得不到西安暂时避难。</p><p class="ql-block"> 1936年,“双十二事变”后,西安设有八路军办事处。经常安排护送有志青年到延安。父亲和同学一起报名参加革命,被安排参加安吴堡青训班学习。</p> <p class="ql-block"> 1938年5月25日,父亲加入了中国共产党。由于当时党员活动还处于秘密状态,父亲后来回忆当时情景还挺有神秘感:“吃晚饭时,指导员史因(我的入党介绍人)偷偷告诉我:饭后有一人右手缠一白毛巾在门口等你,你跟他走去开会。我急忙吃了饭。在门口果然有一人右手缠着白毛巾。他看我出来,就一直往前走,我紧跟着他后面。天黑了,他把我引进一个黑屋子里,什么也看不见。是个二层小楼。透过地板缝隙,可看到楼上有灯光。不一会,楼上有人宣布:不许说话!不许咳嗽。我们紧靠着墙,屏住呼吸。我感觉屋内有十余人。不一会,楼上有人声平气和地宣布,入党仪式开始。按他的要求,我们举起了右手,学着楼上人的声音,举行了入党宣誓。散会后,宣布一个一个人走。不一会,有人拉了我一下,我就跟他走出后门,到我们中队路上,一眨眼那人就不见了。回队后我告诉了指导员。”</p><p class="ql-block"> 1938年五月末青训班毕业。父亲等百余人出发去延安,到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p> <p class="ql-block"> 1938年11月20日中午十时左右,父亲正在炊事班帮厨。突然听到飞机的轰鸣声。父亲走出窑洞,看见好几架日本飞机正由东向西朝延安方向飞来。紧接着就是隆隆的炮声和天空中升起的浓浓黑烟。因为缺乏警惕,飞机已到延安上空才拉响警报。由于是星期日,大街上人群熙攘,特别是抗大的学生,都穿着灰军装带红领章,特别醒目。在撕心裂肺的轰炸声中许多战士倒在血泊中。共有三批、每次十五架飞机轮番轰炸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去。轰炸过后延安城房屋倒塌、尸横遍野、伤者乱爬、乱喊,惨不忍睹。11月21日日本飞机再次轰炸延安。据统计,敌机两次轰炸共投弹159枚,炸死炸伤152多人,炸毁房屋380余间。此后到1941年10月,三年间日本飞机共空袭轰炸延安17次,共投弹1690余枚。</p> <p class="ql-block">南泥湾大生产运动</p> <p class="ql-block"> 1939年经组织审定父亲到延安中央党校学习,为了毕业后到敌后开展工作需要,组织要求改名。怎么改呢?大家商定:咱们是中国人,就姓钟(中)吧。然后闭上眼睛摸字典,摸到哪个字就叫什么名。三个人,父亲孟禄祥改名:钟林。陈贯中改名:钟琪。1945年,钟琪接受命令到东北开展工作。从烟台乘船到大连,轮渡在渤海湾遭日本飞机轰炸沉没而牺牲。还有一位女同志改名:鈡路。解放后鈡路曾任林业部人事司司长。1980年,中央欲提拔哈尔滨林机厂干部邵齐惠担任省领导工作,钟路先期到哈尔滨考察。她唯一要求是:“不住宾馆,住我弟弟(钟林)家。”时隔五十年,老姐俩再次重逢在仅有七十平米的陋室,每天早上单位来车接,晚上再送回来。短短的三天,却凝聚着老战友浓浓的生死之情!</p> <p class="ql-block">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中央决定成立干部大队接收日伪投降。父亲参加了由陈郁领导的一个大队,负责接收敌伪铁路、工厂、企业,开展职工运动。9月3日上午,大队九十九人从延安出发。步行到碛镇,坐木船渡黄河。到大同时因有敌伪封锁,大队人马冒雨翻山,一路夜行绕过大同城。乘火车到张家口,休息了一星期,在这里庆祝苏联十月革命胜利。又乘火车到宣化车站,步行一个星期后到了古北口、滦平,最后到承德市。父亲被分配到热河铁路局工作。任古北口车站站长、协理员(公开身份),古北口-滦平地区地下党铁路工委书记。主要任务是发动群众,清查坏人,恢复运输,建立地下党组织。古北口地处险要,其西南方不到一百里就是国民党傅作义的部队驻防地。敌人经常向古北口放炮。我军赵尔陆部队驻防在古北口。这里只有一条小街,一个俱乐部。父亲就住在日本车站的办公室内。</p><p class="ql-block"> 1946年4月上旬,中央决定职工大队继续向东北挺进。职工大队九十九人从承德出发,穿过蒙古沙漠步行到赤峰市。4月22日长春解放。职工大队进入长春。驻进伪满皇宫。父亲他们班住进三层楼的溥仪寝宫。4月27日,延安接到苏联方面的秘密情报,28日苏联红军准备撤出哈尔滨。随即中央命令在东北的三五九旅独立营(500多人)和延安职工大队(99人)火速赶往哈尔滨接收。三五九旅独立营和职工大队接到命令星夜兼程立即行动,在28日清晨赶到哈尔滨。当时苏联红军刚刚撤离几个小时,国民党部队还没赶到,天亮时,东北抗联的大队伍也进入了哈尔滨,没费一枪一弹,哈尔滨顺利回到人民手中。父亲他们班受命处理善后事务,当时没随大部队出发,28日上午他们班才穿便服乘烧木柈子的火车离开长春,下午进了哈尔滨住在中山路国际旅行社南侧一楼,睡在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与地方市委接上组织关系。一周后,哈尔滨市委决定成立道里区民运工作队。由延安职工大队、原哈尔滨地下党和中苏友好协会会员近百人开展清敌斗争。工作范围在哈尔滨车辆厂(通称三十六棚)。斗争了日本特务曲海峰、石光、吴彦喜,揪出了日本特务“宋大马棒子”。在这里,父亲认识了我的母亲陈维。</p> <p class="ql-block"> 我的母亲陈维,1926年11月出生于哈尔滨市。中学毕业后(1946年1月)就参加了共产党领导下的哈尔滨市中苏友好协会工作,担任李兆麟的秘书。李兆麟遇害后,道里区民运工作队成立即参加工作队工作。</p><p class="ql-block"> 五月,时局骤变,长春、哈尔滨危机。根据党中央、毛泽东“开展敌后根据地,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战略方针,东北局决定职工大队的同志到合江地区开辟根据地。民运工作团的四十余名同志和独立营由佳木斯到桦南县开辟工作。六月,一六四师驻进桦南县。父亲任县委委员兼财粮科长。由于当时土匪和国民党部队十分猖獗,父亲每天随身携带保管的一串钥匙、几个账本和些许银元就是当时桦南县的全部家当。1946年8月1日经上级批准,我父母在桦南县结婚。婚后母亲参加工作团的土改工作。为了开展工作,母亲经常深入各村、屯和街道,带领工作队队员,发动群众进行平分土地和清匪斗争。是党开辟湖南营区的首批工作者之一。</p><p class="ql-block"> 记得母亲对我说过,在一个冬日的夜晚,她又一次一个人身背“三八大盖”步枪下村屯开展丁作。忙到深夜返回驻地时因为天黑路滑,不慎跌入路旁一个二米多深的雪坑中。由于当时天黑坑陡,母亲又有孕在身,几经努力也无法爬出雪坑。荒郊野外土匪猖獗、条件十分恶劣,不能鸣枪或大声呼救。身陷绝境的母亲实在无计可施。绝望中偶遇一个农民深夜驾着雪橇路过时才得以幸运脱身。</p> <p class="ql-block">春耕生产动员</p> <p class="ql-block">奖励劳动模范</p> <p class="ql-block"> 1948年的辽沈战役后,东北得到全面解放。12月下旬父亲调到佳木斯任合江省委党校党总支副书记、班主任。1954年8月及1956年7月父亲以代表的身份分别参加了黑龙江省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和中国共产党黑龙江省第一届代表大会。以后又碾转到阿城、哈尔滨、鸡西,最后在哈尔滨离休。艰难的走完了自己坎坷的一生。</p> <p class="ql-block">1952年牡丹江“打虎”</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1954年8月12日参加黑龙江省第一次人民代表大会</span></p><p class="ql-block">1956年7月1日参加黑龙江省第一届党代会</p> <p class="ql-block"> 父亲的一生是老一辈革命者乐此不疲实践的一生。坎坷是历史的必然,艰难是前行的动力,奉献是人生的准则,忘我是心灵的净土,信仰是追寻的目标。无论是在残酷的战争年代还是在平馨的和平时期,无论是在贫瘠的乡村还是在繁华的都市,无论是身处顺风顺境还是遭遇暴雨狂风,父亲始终牢记自己的共产党员身份,坚守信仰,律己慎行。严格要求家属、子女,不做“特殊公民”。从小我头脑中记忆深刻的是:父亲的办公室不允许去(我也从来没去过),因为办公室是大人办事的地方,不是小孩玩的场所。父亲的配车我几乎没坐过。记得我4、5岁时上幼儿园。当时我家在学府路,幼儿园在红军街马家沟旁。每到周一和周六都是母亲乘公交车到喇嘛台,然后步行十多分钟到幼儿园接送我。有一次母亲送我,刚出家门遇到学校一台大客车要到“街里(音:gai-li)”接人,司机招呼我们上车,顺路捎我们一段。在空空的汽车上,我一会儿坐在前面,一会儿跑到后面躺下,玩儿的十分开心。到周六母亲来接我时,因为没有大客车我就耍起了小脾气……。父亲知道后少有的、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让我知道了“公家的车。小孩不能坐。”有一次我生病,父亲用自行车驮着我去医院看病。因为“自行车不许带人”,路遇警察被拦下。警察上前认出了父亲,不解地问:“咋不坐汽车?”父亲一笑,推着我走了。多年来由于父亲工作调动,全家也随父亲多次搬迁。每到一个新地点,母亲和我们姐弟的安排必须遵循父亲要求的一个原则:一个单位不能同时安排两位家庭成员。理由是:每个人要独立,避免搞亲情派别。</p><p class="ql-block"> 1968年我下乡到海伦农场。1970年父母全家下乡插队到鸡西市麻山区五龙大队。1972年父亲突然提出要我也回乡插队,离家近些。我感到很意外,也很高兴。结果户口迁回落户却是离家十多里山路的“青龙大队”。不久父母全家返城,把我一人留在了农村。生产队原下乡知青陆续都返城了,青年点只剩我一个人。我曾经不解、失望,也暗下决心做出个样来。从没做过饭的我每天自己做饭,做一次饭能吃二、三天。没有冰箱,夏天怕剩饭坏了,就把剩饭用土筐装好,吊到深水井里。我白天下地劳动,晚上组织团员学习、排练节目。每年年终挣得工分都是整劳力水平。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最终返城。</p> <p class="ql-block">入地下千米竖井检查项目</p> <p class="ql-block">1973年赴珍宝岛慰问驻军</p> <p class="ql-block">深入工厂车间询问工艺细节</p> <p class="ql-block">1965年参加“社会主义教育运动”</p> <p class="ql-block">运筹帷幄于方寸之间</p> <p class="ql-block">展示宏图大略</p> <p class="ql-block">广阔天地,大有做为。</p> <p class="ql-block">鸡西市麻山区五龙大队二队</p> <p class="ql-block">墨宝遗香</p> <p class="ql-block">军警民共建活动</p> <p class="ql-block">视察劳教所</p> <p class="ql-block">老干部这动会</p> <p class="ql-block"> 父母一生节俭。按当时的情况,我父母属“高薪阶层”。但家里丝毫见不到奢华。母亲爱清洁,家里没有自己的家具,床、桌椅、书架都是单位提供的。母亲用布单,网扣将它们罩起来,给人以清馨整洁的感觉。父母共同的喜好是看书。书多时家里曾经一面墙都是书架,甚至用书架将房间分割成两部分。1980年父母从鸡西搬到哈尔滨时,鸡西出了三台解放牌敞棚汽车协助搬家。根据长途行车规定,货物不得超过车厢板。三台车,其中一台车装的是书;一台车装的被褥、衣物等细软;一台车装锅碗瓢盆厨房设备和半车煤(鸡西产煤)。这也是父亲参加革命四十多年的全部家当。</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两位老人,两位普通的老人!八十多年来,他们相儒已沫,共同走完了人生,他们把热血献给了祖国,把爱心献给了子女,唯独没留给自己!</p> <p class="ql-block">访革命老区</p> <p class="ql-block">学铁人精神</p> <p class="ql-block">赴北京汇报演出</p> <p class="ql-block">省“关工委“成立五周年</p> <p class="ql-block">天伦之乐</p> <p class="ql-block">1996年金婚纪念</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2025年3月26日哈尔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