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火车

运粮河畔

　　2019年12月1日，郑万高铁邓州东站通车运营，标志着邓州正式进入高铁时代，豫西南地区广大人民群众的出行效显著提升。伫立在开阔的站前广场上，凝望着飞驰而过的“和谐号”，悠远的思绪不断翻涌，当年首次乘坐火车去郑州求学的情景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1997年，香港回归的那一年，我考上省会郑州的一所大学。那两年，全村就出我一个大学生，连在读的高中生都寥寥无几，乡亲们都为我高兴，我也着实自豪了一阵子。然而，临近秋季开学，我却犯了难——从未出过远门儿的我，最远只到过邻县新野，这次要到郑州，八九百里的路程，还带着东拼西凑的几千块钱学费，若独自前往，万一丢了学费，可真是要了命了。最后，全家人商议的结果是让大姐夫送我，大姐夫的二弟在郑州，顺便去探望，也算是有个熟人。

　　开学的日子一天天临近，我们早早地做好了准备。其实，也没啥好准备的，无非就是衣服、被子、户粮关系什么的，哪像现在那么多的高科技装备。一切准备妥当，出发的日子也到了，我背着行李，大姐夫揣着学费，先坐汽车到邓州火车站，再坐火车去郑州。

　　到火车站一看，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售票厅挤着买了票，当时的火车票还是又窄又厚的那种硬纸卡片，学生半价14.5元。晚上发车，直达郑州，第二天早上正好到，也挺方便。候车室不大，坐满了人，连个公共厕所都没有，小商店倒不少。偶有一些乞丐颠着碗、咣当着硬币，也不说话，站在你面前就不走。进站时间很快就到了，跟随着长长的队伍穿过地道，来到月台，等火车的人站满了月台。不一会儿，火车来了，车门一开，我们就使劲往上挤，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挤不上去。所有的车窗都打开，拥挤的人们开始爬窗口。大姐夫把我的行李从车窗扔了进去，然后抓着窗沿爬了上去。等他转身要拉我上去的时候，火车到点了，该发车了，工作人员强行把我们驱散到安全线外。火车一声长鸣，拉着大姐夫和我的行李开走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茫然无措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列车，默默地回味着刚才发车时大姐夫使劲地拍打着车窗、焦急地看着我的眼神，扭头看看周围和我一样没有挤上火车的人们，心里想：这可咋办呀？

　　就在这时，车站的工作人员发话了，拿着喇叭大声喊，告诉大家没有挤上车的可以坐下一趟，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转身看到旁边有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青年，就走过去和他们闲聊，一问也是到郑州上学的，心想这下路上有伴了。等了两个小时，十点的车到了，我们相互帮忙，手脚并用，从车窗爬进去，哪儿有什么座位啊！就站在过道上，人挨人，人挤人，想喘口气都得费劲儿，想挪下脚都得找机会。等旁边有座位的人起身上厕所了，才能借坐一小会儿，还要互相谦让一番。好在刚认识了两个朋友，旅途中也算有说有笑。老家在大平原上，没见过山，本来想着看看铁路沿线的夜景，结果看了七八个小时拥挤的人头。就这样，几乎一路站到郑州。

现在想想，真是佩服列车上的女售货员，娇小的身躯，满满的售货小车，连推带拥，左拐右转，穿行在摩肩接踵的车厢里，嘴里还不忘悠然地叫卖着：五香瓜子、火腿肠；啤酒饮料、矿泉水；腿让一下，让一下......

　　当年的火车大都是绿皮慢车，车速也就每小时60多公里的样子，走走停停，晃晃悠悠，晃得人昏昏欲睡，可又不敢睡着，好不容易捱到了站。出站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偏巧那天郑州又下着小雨，我孤零零地站在出站口外的雨地里，看着来来往往的旅客，想着怎样才能找到大姐夫呢？正在发愁，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回头一看，正是大姐夫，就站在台阶上向我招手呢！我过去瞅了瞅，带的东西一样没少，真是喜出望外！

　　慢悠悠的绿皮火车，载着农家孩子的求学梦，来来回回晃了两年，我毕业了，随后参加工作，娶妻过日子，生活稳定，就很少再坐火车了。那种晃悠悠的感觉永远留在脑海深处，总是时不时地冒出来，轻轻地撩拨着我怀旧的心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车轮撞击铁轨接头的闷响！那是户籍内勤裁剪户籍页的脆鸣！那是父亲早起磨镰割麦的节奏！那是一个时代的人挥之不去的怀想！那是千千万万和我一样憧憬未来的心声！

　　随着时代的发展，邓州进入了高铁时代，郑万高铁郑襄段已通车一年多了，如今坐高铁一个半小时就能到郑州，网上购票，扫码进站，一人一座，舒适平稳，快速高效，再也不用挤窗口买票了，再也不用爬窗户上车了，再也不用晃悠七八个钟头了。中国经济高速发展，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人民生活日益富裕，很多农村家庭已经有了私家车，老百姓的出行方式更加多元化，昔日挤火车的现象早已成为历史。

部分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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