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文字编辑/雪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图片采集/网络(致谢原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紫嫣十万火急地拨通了一个长途电话:“喂—喂:听说你们用蜂针治疗类风湿,效果怎么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效果很好啊。在我们这儿,抬进来的病人治疗后就走着出去了。”一个嗓音圆润讲着十分标准普通话的男人自信的声音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们的具体做法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的蜂针是对蜜蜂的蜂毒进行提炼,再加上特制的药剂配制而成的注射液,然后对病人进行注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放下电话,紫嫣琢磨着“这个特制的药剂”是不明成分的东西,可不能再掉进“面面药”那样的陷阱了。于是,她在百度上搜索起来。如今的网络真像一个庞大而又神速的活地图,它会迅速地将你带到未知的领域里。它将紫嫣火速带到了本地中医院的针灸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针灸科以银针为主,辅以艾灸、热敷、仪器等多种理疗手段。蜂针作为一项实验项目,可以在有需求的病人身上进行尝试。扎过爷爷的银针,紫嫣再也不会稀罕学究派那软绵绵肤浅地戳进皮下而没有任何感觉的银针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是冲着你们的蜂针来的,能不能给我每天打,多打几针?”紫嫣抬起渴求的眼神望着顾医生那双闪烁不定、转来转去、胀鼓鼓的大眼睛急迫地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蜂针不能天天打,只能隔一天打一次,而且要循序渐进,慢慢来。”顾医生慢条斯理地说,额前一扭弯弯的头发垂到她光滑的不慌不忙的脸庞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次打蜂针,顾医生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盒子里爬着几只躁动着的惊魂不定的小蜜蜂。顾医生屏住呼吸,轻轻咬住丰满湿润的嘴唇,小心翼翼地用一个小巧的镊子瞄准盒子里一只东张西望扑腾躲闪着的小蜜蜂,镊子紧紧逮住它蝉翼一样扑闪扑闪的翅膀,然后将蹬着毛茸茸小腿乱蹭的蜜蜂放在紫嫣的合谷穴上,再轻轻点压它的尾部。受到攻击的蜜蜂柔软甲壳下“呲”的一下,立刻勇猛地发射出一只无比尖锐的毒箭。紫嫣感到那把“蜂芒毕露”带刺的利剑闪电般从她的合谷穿过手臂直达心脏。她的心脏“怦怦”乱跳,周身的血液燃烧起来。她紧紧闭着双眼,咧着樱桃般的嘴唇“哎呦——哎呦——”地怪叫起来,那是一种火辣辣跳跃在身体里的钻心的疼痛。那只释放了生命的蜜蜂慢慢蹭着无力的小腿悄无声息地闭上了眼睛。待紫嫣睁开眼睛时,那只蜜蜂留下的黑色带刺的螫针还在她的合谷上轻轻蠕动着。二十分钟后取出螫针,紫嫣的皮肤上隆起一片红红的指甲大的肿块。第一次尝试了合谷和内关两个穴位,没有过敏反应。第二次就刺四个穴位,第三次又加到六个穴位,最多的一次打了十二个穴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次打蜂针,针灸科就像召开一次盛大的医学实验活动。那群年轻的穿着白大褂、朝气蓬勃的实习医生在顾医生的带领下,将紫嫣这只活生生的小白鼠团团围住,他们细心观察着笼子里千奇百怪的小白鼠呼天喊地的窘态。他们窃窃私语,手里飞快地记录着什么。紫嫣紧紧咬着牙,无怨无悔地忍受着众人尖利的目光以及火辣辣的疼痛。短暂的疼痛对于她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与她的类风湿相比,简直就是九牛一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蜂针螫过后的针眼像无数条小虫子从她的毛孔里爬出来一样,挠心挠肝的,让她奇痒无比。国峰看着妻子红一块紫一块像蜂窝一样的伤口,印堂两端浅褐色的眉毛像跳舞似的动了几下, “很疼,是吗?”他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两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只要能治好我的病,什么样的苦头我都能吃。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紫嫣那坚强起来的声音里流露出执着的腔调,她在心里有一个美好的愿景:短暂的疼痛过后就是清泉流过的通透和舒缓,就是风轻云淡的蓝蓝的艳阳天,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住院两周的日子像风车转动的轮子一样很快就过去了。紫嫣总共也就打过七八次蜂针,又适逢国庆长假停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蜂针应该趁热打铁才好,可不能半途而废啊”。紫嫣对国峰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夫妻俩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应对的绝招:国峰精心制作了一个能梭玻璃闸门的小木盒。他飞快的骑着自行车来到医院,偷偷钻进树木花丛间曲径通幽处,一个墙角旮旯里放着爬满蜜蜂的蜂箱,一只刚从花园里回来的蜂王,不停地震颤着黄一条黑一条像斑马一样条纹形的窈窕身段,一面挥舞着细长尖锐的、黏着花粉的腿在尽情地翩翩起舞,一面用噙着着花蜜的喙传达着采蜜的信息。蜂群们球形的、像宝石一样璀璨的复眼放射出金属般的光泽,它们“嗡嗡嗡”回应着蜂王。国峰趁蜂群开会之际,将打开的小木盒的门紧紧贴着大蜂箱的窗口。不多一会,光线黯淡下来的蜂窝里有几只好奇的工蜂飞进小木盒中窜来窜去。国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关闭了玻璃闸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国峰就这样来回奔跑于医院和家之间。他每次出门,紫嫣都会惴惴不安地在家焦急地盼望着。当国峰风驰电掣地赶回来时,紫嫣高兴得手舞足蹈。国峰一面抹着额头上布满春雨一样哗哗直流的汗珠,一面模仿大夫的样子慢慢梭开蜂门,便一丝不苟地给紫嫣螫上蜂针。每次小小的成功都会给他们带来无尽的欢愉。有一次,国峰扫兴而归,“今天运气不好,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机会下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紫嫣望着丈夫失望而愧疚的眼神,眼睛里透出明智的光采,冷静地说:“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见好就收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假期过后,紫嫣匆匆跨进门诊大厅,一头钻进烟雾缭绕的针灸科。一个小平头,鼻子油光光像刷了一层油漆的留着小胡子的医生接待了她。他先在紫嫣的穴位上认真涂抹了褐色的酒精,然后才螫蜜蜂。螫过后,紫嫣总也找不到那种火辣辣疼痛和舒适的感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奇怪,门诊为什么要涂酒精呢?这不是将蜂毒稀释了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紫嫣失望之极,再也没有挤进那扇飘浮着艾灸清香、散发着蜜蜂气息的木门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场如火如荼的蜂针实验就此熄灭了。</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