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今天,距1975年3月26日,整整五十年;今天,我很想聊几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我有限的经历,罕见有人能够纪念其人生事件的第二个五十年周年,哪怕是从降临地球那天算起也少见。所以,我的这个五十周年,此生只聊这一回,是我还没满十七岁时的事。</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摄。新河大队村民的住宅,一如我们二十多年前看到的样子</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月的南方,万物复苏,百花吐艳,却见不着什么太阳。天空总是那么湿阴湿阴的,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十年前的今天也不例外,阴了一整天,到夜里下起了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这一天,我们八个益阳地区宣传系统的子弟,还有带队干部林老师,外加送行的亲属,由地区新华书店的大卡车送到了离市区约六十里的乡下。</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摄。清水寺村,那会儿叫新河大队</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个乡下就是湖南省益阳地区益阳县槐奇岭公新河大队综合场。如今高德、百度地图上搜不到这个地方,益阳县、槐奇岭公社不复存在,这片区域也划归地级市益阳的赫山区衡龙桥镇,新河大队启用了我们从前不知的老地名:清水寺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在那儿时,从大队到公社,没见过一座寺。如今,虽然有了带寺的地名,虽然各地古城古镇古庙雨后春笋般地冒了出来,村里却没跟风,斥资立起一座修新仿旧的庙。看来,如同当年新河大队没有一条像样的河,今日的清水寺也是徒有其名了。</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摄。这是我们给社员当帮手、算是亲手盖的房子,用的是政府下拨的知青安置费。新房在原来房子的基础上往西扩。新房旧房一共多少间、多少平米,还真记不得了,只觉得这栋房子有点长</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即将接受再教育的综合场有一栋U字形的房子,粉墙黛瓦。从大小和破损的内饰来看,这老房主在打土豪、分田地之前有点实力,日子过得不一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宿舍安排在西头,东头是厨房,中间有三间房,一个堂屋,老贫农、老党员、比场长说话管用的满爹住一间,还有一间保管室。厨房东边有一个门,出去便是猪牢屋(猪圈)。这儿又是一个U形结构,往北向东再往南,用矮墙隔成了好多个单间,每间住了两到三头二师兄。猪牢屋的尽头是煮猪食的灶,还有茅厮屋,全场唯一。来了女知青,男女共用,还是唯一。</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75年摄。第一批六名女知青在花生地里拔草。前排(从左至右)吴曼君、禹爱莲、作者;后排(从左至右)谢资娅、吴德容、李跃婴</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场里把西边的房子隔成大小两间。小的给两个男生住,六个女生,加上带队的林老师,还有地委宣传部派来送一程、陪一段的游姨,一共八个人住在大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房间里面刚粉刷过,能感觉到白墙很新很湿。沿墙的地面洒了一圈石灰粉。我注意到了,但不知道为何。后来听说,这里原本也是猪牢屋,洒石灰是为了消毒。</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摄。沿着这条路,我们去设在大队部的代销店,买信纸、墨水、点灯用的煤油、手电筒的电池这类日用品。最重要的事情是取信寄信 </i></p><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前排:谢资娅(左) 李海燕; 后排:吴曼君(左) 作者</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男生和女生宿舍中间的墙只砌了大半截,一丁点儿的响动,两边都听得清清楚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场里唯一的茅厮屋,远在百米开外的猪牢屋那边。女生屋里便放了一个尿桶以解夜急。可是尿桶里面一有存货,就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飞过那矮墙,飘进隔壁男生的耳朵里。</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摄。曾为室友的四姐妹(从左至右):曹卫红 张华芳 吴曼君 作者</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姜还是老的辣。游姨出主意了,说,只要有人解手,其他人就大声笑。于是,每天晚上,女生房间会间歇式地爆发出声嘶力竭的笑声,刚开始是假笑,后来成了真笑,笑到眼泪直流,笑到手解完了还收不住。</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摄。知青点房子的大致轮廓还在</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住猪牢屋的日子不长,国家下拨的木材等知青建房专用物质和款项到位后,场里马上开始盖新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综合场连简易公路都没通,公社拖拉机运来了建房木料,只能卸在衡龙桥公社的公路边,离知青点大约二、三里山路。我们跟着社员把圆木一根一根扛回场里,从太阳当头扛到满天星星。肩膀被磨压得又红又肿。但我们劲头十足,高兴。很快就能住上新房了,有盼头。</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摄。房顶已换塑钢瓦,结构没变,内墙泥砖完好</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新房子如上图,没有天花板,躺在床上,满眼就是房樑、檩条、黑瓦,一清二楚。每逢刮风下雨,灰、渣纷纷落下。好在有蚊帐接着,床上不会弄脏。</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重返知青点人到得最齐的一次。图前排中间二位年长者,左边是游姨,地委宣传部干部,先是送我们下乡,后多次看望。右边是第二任带队干部夏会计,地区新华书店派来的。她受不了这份远离家人的苦差事,整日眉头紧锁。待了几个月后,她以患美尼尔症为由回到了城里</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新房的外墙是红砖,内墙是就地取材、费力不费钱的自制泥砖。新房没当过猪牢屋,也就不用粉刷,纯原生态。尽管如此,知青点仍然毫无悬念地成为全大队最高档、最大型的建筑,那么多房间,那么少见的红砖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红砖和瓦是在场里烧的,瓦窑就建在房前的禾场上,我们常常被硫磺煤烟熏得咳嗽流泪。</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2023年摄。知青大屋只剩下这一截,黑瓦已改塑钢瓦。右边大门里的地上,摆着晏师傅的灵位。现在说起泥水匠晏师傅,知青们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是谁。但只要说那个“打脚鱼(甲鱼)”的,大家就会异口同声地说“晓得晓得”。晏师傅平常在外打工,回家后就成天坐在水塘边钓脚鱼</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盖房时,场里人手不够。大队从各生产队抽调劳力搞大会战,大工小工,木工瓦工。综合场旁边立鱼塘生产队的晏师傅也被抽来,他有手艺,是泥水匠。他常年不在队上出工,四处打零工挣现钱,是个不服管的外流分子。他留给我最深的印象是:身着的确良衬衣来砌墙盖瓦,而其他社员穿的都是对襟土布褂子。</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彼时二十多年过去,知青种下的茶叶苗无人打理,野蛮又自由地生长,成了似乎永远长不高的侏儒茶</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晏师傅后来买下了知青大屋,在原址上盖了一栋新房,但一直保留和使用旧房西头的两大间。</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魏跃平,第九位知青</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一般会说,第一批共有九个知青下放到新河大队。其实,这话不够准确,魏跃平是第九个,晚来了二十多天。小魏的哥哥已经在乡下,他妈妈舍不得小儿子又去农村,坚持要执行政策的规定,城镇青年应年满十七岁才下放,硬把魏跃平留到了4月19号生日那天才让他离开家。</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知青点那么大的一栋房子被拆得七零八落。为什么要拆,为什么不让人住在那里?我从没问过,也无人解释</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那天也下雨,没有出工。林老师带着大家送走了魏跃平的家人和新华书店的干部,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松树林,地面有一片片黑茸茸的东西。林老师欣喜地说,地木耳,可以吃的!我们从未见过,但跟着林老师兴致勃勃地采了不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厨胡师傅看到我们采回的地木耳直皱眉头,你们街上(城里)人真的有味(意思),这些东西邋遢死哒,怎么吃得?!他说他的,我们还是跟着林老师清洗地木耳,无数次、无数次地洗。胡师傅做成了汤,沙粒硌牙,太难下咽。从此,地木耳无人问津。</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黄晓丽(左)和李跃婴。</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黄晓丽和我同属1975届高中毕业生,但不知为何她熬到1976年1月12日才到新河。她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情。夏天太热,她和几个男生散工后,跳进知青点旁边的水塘里洗冷水澡(游泳)。周边社员急了,向场里告状,说他们挑这个塘里的水回家是做饭的,人怎么可以到里面去洗澡!其实,社员们不在乎男知青下水。对他们来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是女孩子下到了塘里。而且,他们把对女孩儿游泳的焦灼演绎成了“几扎妹几衣服都冒穿(几个女孩儿衣服都没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此前,新河无女子下塘;此后,新河与美人魚绝缘。</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摄。图中的那汪水就是黄晓丽几个知青洗冷水澡的立鱼塘</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池塘游泳事出有因。以后将专文讲讲我们夏天纯天然的“澡堂”,还有搭了一个洗澡房后发生的惊悚事情。</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张文杰(左),1976年1月15日到知青点;黄建国(右),1976届高中毕业生,晚我们一年下乡</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张文杰和黄晓丽的父母都在益阳师范工作,但不知两人为何不同时来,却又是前后脚到,中间只隔了三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过,对我们这些刚从烂泥湖水利工地回来、严重胃亏肉的民工来说,这可是大好事:可以连着吃场面(宴席)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次有新知青来,场里都会杀鸡买肉,还会端上土酿的谷酒。大大小小的队干部都来场里热烈欢迎新知青,顺便打个牙祭。</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77年摄。前排:张文杰(左)熊建社;后排:魏跃平(左)黄建国</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中学生一届届毕业,综合场的知青也在增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4届:1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5届:10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6届:4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1977届:3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到1977年年底我参加高考,1978年年初入学时,知青点人数达到18人。</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曾经的饮用水井,已弃用</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场里的人畜用水就靠禾场边的一口井。这井不同寻常,水不从井底往上冒,而是经过一条隧道从山那边的池塘引过来的。</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摄。我们的饮用水源山塘,如今已是高速公路。现在每次去知青点,我都得走高速上建的人行天桥才能到</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口井有上下水,是活水。上水是那个山塘,周边没有住家,只有我们自己场里和衡龙桥公社樟树嘴大队的茶园,水质好。我们在井里洗菜洗衣,用过的水顺着井边专门开的豁口溢出,流进坡下的稻田里,不用担心水被污染。</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摄。高速公路断掉了上游水源,井水不再清澈,成了一个盛雨水、积水的黄泥氹子。</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井水还曾带来过惊喜。一天井里游来了一条小鲫鱼,大厨胡师傅抓来给怀孕的林老师炖了一小碗鲫鱼汤补身子。</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我们身后便是横跨高速公路的天桥。我们所站位置是一道山脊,当年种了两排梓树,笔直,此时已无影无踪。看来猪怕长壮,树怕成材啊</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新河那天,送行的大卡车只能开到大队部。大队派社员帮我们挑行李,沿着滑溜溜的田埂去综合场。原来,我们抵达新河的第一站便是大队党政首脑机构所在地。不过,后来慢慢明白,陈支书家才是全大队的心脏。</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19年摄。大队部,物非人非。村民在代销店的位置建了住宅;渠道上打米、揉茶的水磨房踪迹全无</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2px;"> 大队部所在地叫陈家桥,应该是陈姓人居多的白果树生产队的地界。这里不仅是大队的权力中心,还是信息中心,商业中心。除了取寄信件,在这儿偶尔得见大队唯一的一份报纸,当然常常是好些天前的。这里有全大队唯一可以用到钱的地方:代销店。我们常来买日用品,而社员们在这里进行最原始的商业活动:物物交换,用鸡蛋换回盐、火柴、煤油(1986年通电之前,用于点灯照明),等等。</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2023年摄。紧邻大队部曾有一个水文监测点,设在这个窄窄渠道上的小房子里</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位徐姓男士长驻这个水文站,我们叫他徐师傅。他话不多,显得文气,与知青交往很有分寸。不知是不是他自己的相机,但是他给我们留下了几张虽不清晰但弥足珍贵的一吋黑白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晏乐安,图前左</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晏乐安高中毕业回乡,当上了大队代销店的营业员。他和我们年龄相仿,经历相近,是我们一到新河就认识的回乡青年才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晏乐安为知青提供了许多方便,比如让顺路的人把知青的信件带到综合场;我们回城探亲前,他会把社员送来换盐换火柴的鸡蛋攒起来,让我们带回家孝敬父母。当然,鸡蛋是花钱买的。我们结下的友谊,延续到了今天。</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张支书和张家婶子,他们的大女儿张跃进(左)</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知青们平时集中在综合场出工,但户口落到了不同的生产队,算作派往大队的劳力,年终分配也在各生产队。我被分到了有两位大队支书的向阳生产队:正支书陈如香,副支书张细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此,张支书家成了我在新河的第二个家,三年六次回生产队参加春插双抢,我都住在他家。他的大女儿跃进比我大两个月,待我如亲妹。张支书一家对我恩重如山,日后将撰文详述。</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98年摄。(从左至右)张华芳 魏跃平 曹卫红 张文杰</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考虑摄影技巧,我得说上面这张照片难得、珍贵。我实在想不到,当时怎么就抓住了卫红和跃平两个走得这么近的镜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篇五十周年青春记(祭)涂鸦至此,心痛难以言表,我只想说一声:跃平、卫红,想你们,真的很想!</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1998年摄。(从左至右)作者 曹卫红 李跃婴 我们三人的父亲同在地区教育局工作,家住同一栋楼</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想起了你俩有情不敢表露的羞涩,想起跃平从十几里路之外的沧水铺镇上买好让我带回给卫红的花卷,想起有情人难成眷属的结局,更想起你俩前后不幸身染绝症,饱受折磨的痛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卫红,跃平,如今你们不再有病痛,不再有羁绊,不再有顾虑,自由自在。在天国,你们若续不上姻缘,就尽力续上咱们知青点的点缘吧!</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林月红老师,知青点第一任带队干部,和我们同一天抵达新河大队</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经历了四位带队干部,林老师是第一任,由地区教育局派遣,与我们同吃同住同劳动一年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老师是学中文的,到知青点后,她向我们提出的一个要求就是,写日记,这样可以记录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点滴,同时提高中文写作能力。在后来想念青春的时候,我就会去翻那些页面发黄、字体幼稚的小本本。</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15px;">2023年摄。烂泥湖水利工程干渠。参观了“来仪湖国家湿地公园”才知道,我们在烂泥湖挑了一个多月的大堤,修的却是图中左前方的支渠侍郎河。昔日烂泥湖,今天来仪湖,有凤来仪,美好又贵气。在我的记忆深处,只有烂泥湖,现在想起来还双腿发软</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老师在知青点度过了她大部分的孕期。尽管行动不便,她从综合场到烂泥湖水利工地去看望我们,住在简陋的工地上。她一方面鼓励我们经受住艰苦劳动和生活的考验,同时与大队沟通,尽量在劳动强度上给这些刚学会干点体力活的知青些许照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林老师是我三年里遇到的最温暖、最贴心、能力最强、秀外慧中的带队干部。她像大姐姐一般,陪伴并引导着我们完成从城市到农村、学生到农民的人生轨道转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不知年近八旬的林老师是否还记得五十年前的今天?于我,林老师永远都是我新河记忆里的一道光。</span></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22, 126, 251);">1977年在韶山。吴德容没有和我们一起去,刘毅勇还没有成为知青,图中一男生是跟着去玩的我弟弟。这张照片巳成为知青点人数最多最全的合影,因为无论如何,我们18个人都凑不齐了</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幸亏能工巧匠晏师傅后来成了知青大屋的主人,我们得以五十年后还能看到知青点的残迹。如今,能修修补补的晏师傅也走了,这座残房还能立在这里多久?仅剩的两个房间一旦消失,我还会每隔几年重返新河、缅怀我那三年的青春时光吗?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脸朝黄土背朝天的一千多个日子将会变成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传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想多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越来越不喜欢五十年前的今天我不得不做的事情,但我永远珍惜从那天开始结下的友谊和收获的感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五十年前的今天,我们的心智尚未启蒙;五十年后的今天,我们有了自己的执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这个梦的时代,我多次有过这样的臆想,五十年前要是能让我和我的家人自主选择,我会去哪儿?我又能去哪儿?今天的我会是什么模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越想越多了。打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值此下放农村五十周年纪念日,衷心祝愿我在新河结下的知青友谊、社员友谊长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仅此足矣,亦仅此而已。</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