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

静水流深E

美篇号：12113413

文/图/编辑：静水流深E

“有些事情，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其中的艰辛。”（摘自《长安的荔枝》）

今年春节，远在外地的孩子们都回来了，这让平时清静的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看着常年不在身边的儿子和孙女、外孙在眼前嬉笑玩闹，绕来绕去，我的心里满是欢喜和满足。然而短短几天下来，身体却又感到非常疲乏，腰酸腿麻，头昏眼花，只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老了，也由此想起了那年在母亲家过年的情景，使我对母亲有了全新的理解。

那是一九八四年的春节，节前母亲来L看望我们时，主动提出让我们全家都去她那儿过年。那时我们刚从T县搬到L市不久，两个孩子正在上小学，身边也没有什么亲戚往来，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里，总觉得有些孤单和生疏，春节能回娘家，和父母兄弟姐妹们热热闹闹地过个年，正合了我们全家人的心意。

于是我们听从了母亲的安排，除夕那天的清晨，一家四口满怀期待与兴奋的心情，乘坐L市到B市的第一趟火车来到了母亲家。

那时的母亲家，刚搬进新楼不久，煤气尚未开通，烧水做饭依旧用炉子，床铺也尚未置办齐全。南卧室里有一张自制的连铺床，能睡三四个人，北卧室只有一张从邻居家借来的单人床。彼时，家中只有三弟和小弟与父母同住，其他兄弟姐妹有的当兵不在家，有的已经成家。我们来到后，三弟晚上便住到工厂，小弟则到邻居家借宿，我们四口人被安排在南卧室住，父母则挤在北卧室的单人床上。

看到这种情形，我心里感到很过意不去，觉得给母亲和家里添了不少麻烦。

除夕白天，母亲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年饭，看着她娴熟而有序地忙碌着，我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开饭时，父亲、母亲、两个弟弟，加上妹妹一家和我们一家，一共是十一口人，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着母亲亲手做的一道道美味佳肴，欢声笑语充满了房间。

饭后，我和母亲一起把所有餐具全部清洗干净后，母亲又开始忙着准备晚上包饺子的材料。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妹妹因为孩子小，便带着家人回了自己家，三弟也去了单位，父亲和我们一家，还有小弟，都在南卧室里聊天谈笑、嗑瓜子、看电视。母亲却一刻也未停歇，在北屋里和面揉面，我要替换一下她，母亲却又不让，我便在一旁看着。这时，母亲一边揉着面，一边轻声嘀咕道：“大过年的，在自己家过多好，出来干什么！”听到这话，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心想，不是您让我们来的吗！怎么又说出这样的话呢！真不明白母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后来这话母亲又在我面前提起了一回，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有心带着孩子马上回去，可这么晚了哪里还有车了！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不是滋味，心想初一赶紧回去吧！可又一想，我们真要是不等过完年就回去了，母亲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等到过完初五再回去吧。就这样我极力克服着心里的焦躁和不安，陪着丈夫和孩子勉强住到了初五，初五早饭一过，立刻带着家人返程回到了自己家。

时光飞逝，那个春节已经过去多年了，偶尔想起时，心中对母亲还总是有一种不理解。然而，如今当自己也老到母亲当年的年纪，也体会到阖家团圆背后的辛苦时，才真正理解了母亲当年的难处。

有人说，春节是妈妈的劳动节。对此，我深以为然。我们从小到大一直习惯于享受母亲的忙碌和付出，却很少考虑到母亲的感受。过年时，母亲的忙碌和劳动比平时不知增加了多少倍，搞卫生、采买、备货、忙年饭，忙完这顿忙下顿，整天忙得像个陀螺。我们总以为母亲还年轻，只知道享受团聚的欢乐和母亲做的各种年味，却不知道母亲在一年年变老，满桌满盘的年味里承载着母亲的多少重负。春节对母亲而言，是“累着并快乐着”的复杂体验，母亲用她的疲惫换得家的温暖、年的团圆，这份“累”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做儿女的，应该多体谅母亲，多分担一些担子，让母亲多一些轻松。

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四年了，想起曾给母亲增添的那些麻烦和忙乱，心中不再是埋怨，而是多有自责，更多的是对母亲的理解、心疼和感激。感激她用无声的爱给了我们一个温暖的家，感激她不辞辛苦为全家操劳的每一个春节。她的爱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我们的一生 ，也成为我们心中永远无法忘怀的珍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