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退休老人开在家里的飞机制造厂

强又贵

双峰人开在家里的飞机制造厂

长七米，翼展六米，高两米（含起落架），重一吨的运-五，机上还安装有航行灯，报警器和探照灯，居然是一位年届古稀的老师傅用十个月的时候一把锤子一把扳手一把手电钻，一手一脉纯手工打造出来的，您相信吗？

周六傍晚，在岳塘区禾花巷友谊一号见到了71岁的肖叔叔，他就是飞机制造厂的厂长和飞机总设计师，个子中等，偏瘦，眼睛有神，知道我们来采访飞机制造厂，他非常高兴。

乘电梯来到顶楼，偌大的屋顶花园，两架飞机呈现在我面前。一架是可以旋转的“空中美男”——歼16，一架是运五。“空中美男”原本是俄罗斯苏-37。到了肖叔叔手里，歼16被打造成客厅主灯，当时肖叔叔和爱人孔阿姨住在解放村，这飞机是1999年下线的，材料就是铝皮和木头，那时候可选择的材料不多。现在飞机悬空，一根铁管托起它，飞机重量是35公斤。肖叔叔很轻松让它旋转一百八十度，演示战术动作，起落架轻松收起轮胎是橡胶的。该飞机可以搭载五颗飞毛腿导弹，肖叔叔把导弹取下换上30瓦的日光灯，通上电，特别霸气，当时女儿同学都到解放村家里来看飞机，看这个特别的客厅灯，家里好热闹。

近在眼前的运-五停靠在屋顶花园占据了大片领空。最特别的是飞机的双翼，足有七米长。这个双层大翅膀虽非钢铁打造，却比木头沉重许多，采用的是铝塑板材料。没有吊车辅助，也没有他人相助，仅凭肖叔叔的智慧与毅力，他成功地将飞机翅膀制作并安装完毕。驾驶室内有风扇有照明、纸巾、对讲机、降落伞，每个细节都深思熟虑，透明的挡风玻璃上还有雨刮器。驾驶室外别具一格的天线与地上雷达相连，天线上落着一个蜻蜓，光这个蜻蜓就花了肖叔叔一个礼拜，是铁打造的，磨铣铆锉的金属工艺全部用到了。逼真到我不敢靠太近，怕蜻蜓飞走。机仓门可以打开，还有洗手间，有登机口和步梯，红油漆很漂亮，有红地毯的隆重，整机按真机比例完美还原。

这么大的家伙，安全第一，肖叔叔在飞机制造前就用水泥和红砖，钢筋浇筑了最结实的墩子，辅以固定的钢丝绳。屋顶风大，设计飞机要充分考虑减少风的阻力，北向的螺旋桨在飞机最前面，他专门钻孔，大大小小的孔，均匀布局，减少风的阻力，机头圆润饱满，这是怎么制作的呢？

孔阿姨闻言笑了，原来她特意跑到对岸的砂子岭，那里已近湘潭大学，购回了一个容量达100升的大蒸锅，肖叔叔巧妙地将其底部去除，用作机头的前端。看到发动机排气管，我问肖叔叔用的什么材料，原来是买一节下水道管，刷上特殊油漆防腐。他费尽心思，穿梭于湘潭的大街小巷，只为寻觅飞机材料与制作工具。板材需前往河东大道的红旗商贸城采购，而钻头则需整包购买，单支不卖，一包十支，成本自然攀升，肖叔叔谈及此事时，脸上洋溢着笑容。。电锯和切割机、角磨机、手电钻，工具也有电动的，运用自如，一双巧手，又能钻孔又能刮原子灰，刷漂亮的油漆，为美化飞机外表，插上五星红旗，这就是最好的家庭航展呀。国防教育从娃娃抓起，我对肖叔叔说，肖叔叔笑着点头，弘扬正能量，必须的。吃过晚饭，再来空中花园看亮着灯的运-五，霓虹闪烁，恍若凯旋归来。站到这里看得到杨梅洲大桥，也看得到易俗河方向的江景，肖叔叔自豪地说站在湘江大堤上看得到这个飞机的航运灯。

每逢大风大雨，肖叔叔便身披雨衣雨裤，脚踏深筒雨鞋，毅然登上屋顶花园，守护着这个心爱的“大玩具”，生怕它真的乘风而去。我看到了这个瘦弱身躯强大的爱国心，他是霓虹灯下的哨兵，坚守岗位，钢铁意志，平凡而伟大。

肖叔叔是电机厂退休的，父亲也是电机厂工人，老家双峰沙田，富厚双峰，难怪文武双全。他自小就有航空梦想，电机厂子弟中学毕业后，1971年到电机厂当车工，做2·0卧车，他喜欢车工工作爱琢磨，1976年电机厂需要一批样品模型去广交会展览，指定肖叔叔加工机车（矿用火车）模型的八个轮子，他把加工面车得特别光滑。当工人特光荣，工人老大哥，社会地位高，大庆油田，农业学大寨。他一腔热血全部在工作上，精益求精。每一个毛胚，他都希望加工出精准的尺寸，有金属光泽，安装到机器上，让机器参与世界的运转，手里出去的零部件变成有生命有灵魂的珍品。

肖叔叔跟我们谈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特别开心，他翻箱倒柜，给我们找到了一张很多年前画的素描，画的是赵丹与陈冲《影坛老将与小花》。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对着相片素描画，画得非常好。再回看自己的素描，都不相信是自己之前画的。肖叔叔1977年开始订航空杂志，看到天空中飞机就会兴奋，用现在的词语是一个飞机发烧友。1984年被评为分厂级质量标兵。

肖叔叔那时的梦想就是做飞机模型。每当飞机在头顶飞过他就格外兴奋。最开始是自己画，对着航空杂志的飞机图片临摹，起落架怎么样，双翼怎么画，螺旋桨怎么画，对飞机每个部分都摸透了。

2016年，女儿给肖叔叔和孔阿姨买了友谊一号的房子，当时价格是顶峰，女儿特意买了带屋顶花园的顶楼，有了基地，肖叔叔就开始他的飞机制造计划，正好那时退休在家时间充足，杂物间堆满他的材料和工具，飞机开始制作了，他一心扑在上面，跟罗丹做雕塑一样废寝忘食，经常要孔阿姨搞好饭菜，多次到屋顶来找他，他才肯下去，凌晨二三点，还在琢磨按照生产节点要求，飞机制造工序明天进入哪一步？

肖叔叔的工作室挂了一张油画《蓝天哺乳》，四张战斗机组成的机群，正在空中翱翔，保卫祖国。

采访结束时，这位神采奕然的双峰长者告诉我，他虽然71岁，但心理年龄只50，双峰有句话55还是出山虎，威武得很，他说已浇筑好第三架飞机的底座，这将是比前面两架飞机更大的飞机，是按照世界上最大直升机，米-26生产的，8片桨叶，制作也更复杂，但是他有制作大飞机的经验，半年时间就可以下线。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豪情万丈地说，要用机器人做驾驶员，要用榫卯结构，不用一颗钉子，要把飞机制造坚持下去，做更多飞机，要打造社区国防教育基地，要加强孩子们爱国主义教育。他不再看我，看着远处，眼神里散发着智慧的光芒。在飞机制造的世界，他觉得自己就是王。临走时，肖叔叔送我一条毛巾，上面绣有“2025家庭航展纪念”。

我对着屋顶的光芒肃然起敬，无数个夜晚，霓虹灯下有老哨兵在那里站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