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古人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那么,再访香格里拉,会有什么惊喜呢? 朋友热情地推荐了阿布吉措,看着他手机里的照片,我的渴望如火山喷发的岩浆燃烧着每一块肌肉,只想抓起背囊,马上出发。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上十点左右,向导卓玛在山口将仔细调节好长度的登山杖发给我们,尽管我们拒绝了氧气罐,她还是在自己包里塞了一瓶。政府正在组织力量修建进山的道路,崎岖不平的路况使得汽车不停颠簸,我很开心,不成熟的景区风景更原始,游客更少,体验更佳,有用经济舱的票坐进头等舱的快乐。 </p><p class="ql-block"> 一条宽阔的溪流在右手边不算宽阔草甸上流淌,茂密的树林包围草甸,不断向上,包围山体,再向上,似乎要触摸白云,白云不怀好意,慢悠悠地在蓝天下飘荡,和溪流窃窃私语。两头闲逛的牦牛找到了工作,殷勤地给白云和溪流做翻译,一会向天,一会低头。</p> <p class="ql-block"> 我们四个人在草甸、溪流、树林中穿行,没有前者呼后者应的喧闹,溪水在撞击石块,树林在阻挡山风,脚步在摩擦青草,繁密的松萝安静地挂在树枝上,没有随风飘荡。钻出一片树林,看到了巍峨奇特的阿家贡山,太阳还在山背后,浑厚的山体黝黑神秘,象一块宽大的石头飞落在森林中,一片更宽大的白云压在山头,胆怯而无力,慢慢撤退,隐约可见的几道裂缝想劈山而下,被神奇的力量阻止,任你风吹雨打,阿家贡巍然不动。卓玛说阿家贡是神山,山背后的阿布吉措是圣湖,每年山下的藏民都要来烧香朝圣。</p> <p class="ql-block"> 大草甸上有几个简易木棚,那是牧民流动的家,政府将其中一个改造成游客的休息所,几条木凳,一个火炉,虽简易,温馨又安全。草甸是牦牛的餐厅,吃饱的牦牛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居然没有躺着,我教它们,它们不领情,带着嘲笑的神态转身离去。</p><p class="ql-block"> 途中遇上一个外国游客,他竖着大拇指跟我说上面的风景很美,这让我想起曾经在去雪宝顶大本营的路上遇上过一对以色列年轻的情侣。这些老外居然能在偌大的中国找到目前看起来还不很出名的地方享受自然美景,令我佩服羡慕,也为祖国大好河山而自豪。</p><p class="ql-block"> 绝望坡并不令人绝望,至少我们三个游客是这样认为的。王老师是资深的徒步爱好者,能力自然不容怀疑,沈老师出生哈巴山下,虽移居国外,山民基因依然强大,而我,今晨在海拔超过3000米的香格里拉奔跑六公里的经历无疑也证明了我强大的能力。</p> <p class="ql-block"> 穿过绝望坡,到达最后的休息平台,也是一个开阔的草甸,依然有牦牛在欢迎着我们,我们吃了点食品,收好垃圾,卓玛建议我们将垃圾袋及非必要物品留在这里,沈老师担心被人拿走,我们都笑了,外国人不懂中国国情,难怪西方的一些媒体总要胡说八道。我们穿过一片奔腾的溪流,卓玛说这些水都来自上面的阿布吉措,圣湖的水不消不涨,溪流也从不断流。溪流边长满一人高的树木,扭曲而充满张力,那是高山杜鹃,卓玛说杜鹃盛开时,这里就是高山花园,特别漂亮,特别壮观。小溪里长着像荷花一样的植物,这是我第一次在海拔4000米的地方看到这样的物种,很好奇,翻着石块,看看能不能找到莲藕,卓玛说这不是荷花,是酥油花,本地人用它来包裹酥油,增加香味。</p><p class="ql-block"> 卓玛个子高,身材好,眼睛美丽明亮,是个漂亮又健康的藏族姑娘,她和丈夫都在从事向导职业,有时还去采松茸、菌子。她虽然小学毕业,但能熟练使用“两步路”之类的APP。按我以前的经验,大多数藏族女孩的年龄要小于她们的容颜,她却相反,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她跟我说,她要多挣钱,让两个孩子多读书,不能象她一样,女子本弱,为母则刚。</p> <p class="ql-block"> 又翻过一个山坡,一个月牙形的小湖呈现眼前,湖水紧依阿家贡,通体碧绿,如一块遗落的玉挂件,漂亮但不令我惊讶,我问沈老师这是阿布吉措吗,她也不能确认。疑惑间看到了雪山,天宝雪山一直躲在阿家贡山身后,看到我来了,他大方地朝我微笑致意,如我之前攀登过的雪山一样。黑色山峰比肩相连,或高或矮,或远或近,山坳里积雪相间,不知下滑还是上升,阳光肆意掠过山峰和积雪,一切无处躲藏。卓玛说天宝雪山并不终年积雪,前不久这里刚下过雪,没有融化,所以才有今天的美景。没想到香格里拉这么待见过,我内心掀起一阵波澜,感激之情差点夺眶而出。</p> <p class="ql-block"> 不远的小山丘上的经幡随风而动,召唤我前行。我奔跑,冲上山丘,一颗巨大的心形珍珠静静地落在雪山脚下,那就是阿布吉措,心尖朝向雪山,双瓣怀抱我们。湖上无风,湖面如镜,倒影雪山,蓝天,白云,还有我。时间突然停止,阳光直至内心。换个角度,湖边一圈微黄,那是浅水石块的反射,微黄过去就是碧绿,那是小草的倒影,然后就是蔚蓝与纯白的交替,那是蓝天与白云的投射,一片湖,四种颜色,一种爱,万种表述。</p> <p class="ql-block"> 沈老师在经幡边挑起了藏族舞蹈,山坡虽陡,不影响她敏捷地旋转,跳跃;我没有文艺细胞,不能用她那种优雅的方式向阿布吉措致敬。我们的祖先用奔跑的方式获取猎物,我只好用这样“返祖”的行为表达我的敬意。我从山丘向湖边奔跑,那是我第一次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地区奔跑,我的登山教练从不允许我这么做,随他去吧,我只要自己的感受。我朝着雪山,朝着心尖,不停奔跑,绕过大石块,越过灌木丛,像孩子要抓住斜坡上滚落的玻璃珠一般,直到圣湖让我停下。我在湖的这边停泊,经幡在湖的那边召唤。</p><p class="ql-block"> 有人在湖边堆了许愿石,我学着也堆了一个。</p><p class="ql-block"> 轻轻地抚动了一下湖水,看着涟漪慢慢消失,我起身离开。</p><p class="ql-block"> 回到休息平台,我发现之前留在树下的双肩包被人挂到了树上,离地一米多高,外面还包裹着一个防雨罩,我想了一下,应该是先下去的另外一个向导挂的,她怕牦牛把我们的包踩坏了,本地人的善良和美景一般,纯净且温暖。</p><p class="ql-block"> 太阳从东转到西,阳光终于直射阿加贡。光如马良的神笔一般,将原先黝黑的山体调色。阿加贡洁白透亮,与白云相接,延伸到森林、人间,圣洁与威严并存。我想一直站着,看着夕阳再把阿加贡染成金色;阿加贡没有说话,挥了挥头顶的云,与我告别。人与人没有永久的相守,何况人与山,我转身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