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母花开了

<p class="ql-block">  “贝母花开了!”我止不住欢喜,欢叫着告诉正在追剧的城里人。</p><p class="ql-block"> 去年国庆时节,从母亲那里拿来几颗贝母种子,将它们埋在小小的花盆里,便再也不去理会。秋冬干旱,腊月严寒,不浇水,不覆褥草温暖,更不施肥洒药,任其于天地间造化。</p><p class="ql-block"> 一辈子生活在江南药镇。药农们伺候贝母可(比养育孩子)精细了:播种时,要给种子(用多菌灵)消毒;种子埋进土里,覆盖了一层厚土还不够,还要在土层上再加一层干枯的杂草或是细小的树木枝条御寒过冬;春天,不过是“草色遥看近却无”,就开始了除杀杂草;后来,施肥、灌水、喷洒农药……</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是药农,我终究不是地地道道纯纯粹粹的药农。我不能对药农事言之一二,也不能对药农事践之一二。我只记着药农事边角料少许。</p><p class="ql-block"> 每节五一时节,是“姑妇相约捡贝母去,独留栀子花孤零零挺立在庭院中”的最农忙时节。那一年五一,怀抱着孩子在田间地头,看药农们“贝母地里话丰年,听取笑声一片。”那一年五一,孩子开始了蹒跚学步,拿着迷你小锄头有模有样学习大人们沉浸在收获的欢乐中。那一年五一,上小学的孩子埋头专注拾掇土地的馈赠,可以与成年的大人们“比高低”。那一年五一,高三毕业班的孩子依旧顶着火热的太阳,低头扒拉着泥土里的宝贝疙瘩。</p><p class="ql-block"> 世间美好的事物,都是缓缓慢慢的。 “太阳一点点升起,一点点落下。花一朵朵开,一瓣瓣地落下。稻谷的成熟,都慢得很。”慢慢长大的孩子,在贝母地里慢慢长大的孩子,有一天在捡了一上午的贝母后,人们正吃着拿到田间地头的午饭时(乡下的土地总是离村子太远,农忙时节,为了不误农时抢收,常常是家里女主人把伙食从家里直接拿到田野来的),他发了感慨:“田间的午饭,是幸福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人们笑我在花盆里种贝母。我微微笑着不言不语。长大了的孩子,肯定不会忘记年少时在土地上劳作的辛苦与幸福。三两朵贝母花,不是贝母花,是“谁是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三两朵贝母花,不是贝母花,是“花中自有黄金屋,花中自有千钟粟,花中自有颜如玉。”你说,这贝母花还是贝母花吗?</p><p class="ql-block"> 当然,它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三两朵贝母花而已,似灯笼一般挂在细弱的茎杆上,淡淡的绿,淡淡的雅。它开得正热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