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色迷离处

鲁克

婆婆纳

草色迷离处（阿拉伯婆婆纳）

清晨行路，忽见道旁草色迷离处浮起几点幽蓝。蹲下身来，才看清是婆婆纳开了。这些星星似的花朵不过指甲盖大小，却像被露水磨洗过的蓝宝石，零零碎碎缀在灰绿茎叶间。杂草丛原是过路人不屑垂顾的所在，它们偏要在此处经营起一片银河。

正午再经过时，阳光正穿透薄薄的花瓣。每朵四裂的蓝花都成了玲珑的灯罩，薄如蝉翼的脉络里游走着光的溪流。风过时，细茎轻轻摇晃，整片草丛便浮动着粼粼的波光，恍若谁把揉碎的晴空撒进了草窠。蚂蚁们列队从花盏边缘经过，蓝花瓣便成了它们头顶飘摇的穹顶。

暮色漫上来时，婆婆纳的蓝愈发幽深。晚归的蝴蝶敛翅停在花上，翅尖的磷粉与花瓣的蓝晕染作一处。这些无人播种的小花，年复一年在车轮扬尘的路边，在行人匆匆的步履旁，守着方寸之地开谢。它们不似二月兰漫山遍野的声势浩大，却用细碎的蓝，把春天的天光地气都酿成了蜜，滴落在所有愿意俯身的路人心上。

归家时衣角沾了片蓝花瓣，轻轻一吹，又飘向更深的草丛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