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灯

三叶草

罗怡文 人死了到底有没有灵魂？自从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渴望的答案应该是有的。如果真的有，那么我和母亲就可以在百年之后还能重逢相认，并且还有机会再续母女情缘，这样也就能弥补我对母亲刻骨铭心的遗憾……我知道，这辈子我已经永远无法回报母亲倾注给我的爱，虽然所有的儿女都是欠着母亲的，但我的母亲尤其让我心债难还，她一辈子都在为我们卖命操劳，而且无怨无悔，好像她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子女，一年到头吃苦受累，像油灯一样熬干了自己照亮了家人。虽然我不是一个宿命的人，但我一直想在心里点盏灯许个愿：如果生命可以选择，我祈求上天赐我母亲永生，只有母亲的存在，才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又是一个清明节，小弟老早就电话告知，说3月31号那天提前去给母亲扫墓，其实每年的此时我都会食不甘味睡不安稳，那些有关母亲的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总是时隐时现，我已记不清这三年来有多少次忆起母亲，只记得每年的清明，我都会眼窝酸酸的遥望天空，试图寻找一个叫天堂的地方，祈祷母亲在那里能够不再操劳安生度日。我也会睁大眼睛入睡，想在梦中和远去的妈妈说说话。这几天雨下得特别大，伴着阵阵雷声，我的心更是隐隐作痛，泪水也像是哗哗的雨水，不由自主的涌出眼眶，那个深深爱我的至亲，我最最敬爱的母亲，与我天上人间，阴阳相隔已经三年了，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听不见她的念念叨叨了。人总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以后却后悔莫及。母亲在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感觉到母亲的唠叨是这么温暖，这么的让我刻骨铭心，而如今却再也听不到了，那些曾经让我厌烦的叮嘱和婆婆妈妈的唠叨，如今却成了我遥不可及奢望不来的爱和温暖。 清明，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虽然见不到母亲，也梦不到母亲，更盼不来母亲，只能用客家人特有的方式祭奠母亲，每年清明我都会托弟弟烧一大包纸钱给母亲，希望母亲在天堂过得富足，不要再为一日三餐奔命，也不要再为日常生活劳累，更希望母亲的来生不再像今生那样贫穷苦难，并且过得富裕健康幸福快乐，每年清明我想象着纸钱燃烧时袅袅的烟雾，闭眼闵想母亲能驾云腾雾款款而来，如往常一样慈祥的笑眯眯的看着我们，然后问问母亲：天堂的一切可安好？可是我总也梦不到母亲，天堂里又没有微信、没有手机、没有电话，无法复见，我望穿泪眼哭出声音，手捧着手机一遍遍翻看母亲的照片，任由眼泪滴在屏幕上面，幻想着那是母亲思念我的泪水。母亲啊！您可知道我有多么想您，即使是千言万语也诉不尽我对您的想念，哪怕是文字千行也写不出我对您的敬爱。如果可以，我只想再看您一眼，看看您慈祥的笑脸，看看您忙碌的身影，看看您严厉的眼神……想念您的话早已哽咽难言，泪水浸红了我的双眸，母亲啊！您在天堂一定要好好的！一定不要辜负我在人世间日日夜夜对您的祈福！ 想起母亲在世时，我每次来看母亲，发现母亲总是站在村口，手搭额头，翘首以盼迎着我的到来，然后笑眯眯的静静坐在我对面，轻声细语的和我聊天交谈，嘱咐我要忍气生财吃亏纳福保全自己，不能心存杂念虚荣攀比，更不能心存贪念得人钱财，说得最多的还是要我竭尽全力帮助每一个兄弟姐妹，殊不知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又有多大的能耐呢？昔日母亲不停的唠叨，说大哥在家种田太累，二哥又不善种地，言下之意让我可否求人为他们谋份营生，又说如果小弟娶不上媳妇她无法向祖宗交待，意在要我帮忙给他寻个职业好娶媳妇，甚至还时不时不断的埋怨她自已，说生得多又没本事多赚钱，让儿女们跟着她受苦。我最忘不了的是母亲细碎的叮咛，长长的叹息，还有母亲转过身去系上围裙为我们做菜烧汤，烧火做饭的瞬间……这些平平淡淡的日常，于我而言，都是母亲带给我最大的幸福。母亲最不放心的是我们兄弟姐妹的身体健康，无论是见面还是打电话，千叮万嘱的都是要吃饱睡好，我早已铭记于心并不忘照顾好自己，就像母亲叮咛的一样，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珍惜人生的每一个日常。多年来我一直尽已所能关心好每一个兄弟姐妹，犹如母亲在世时一样亲密无间。 2021年6月16日，86岁高龄的母亲走完了她艰难困苦的一生，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伤心难过的我悲痛万分，我原以为母亲是可以长命百岁的，结果没能如愿。办理完母亲的后事，心里空了一半，望着一声不吭默默流泪的父亲，我知道还需照顾好母亲最牵挂的父亲，还需处理好母亲去世的很多后续事情。我们兄弟姐妹还有机会经常团聚共叙亲情，如果哪一天父母都不在了，那故乡的路就远了，兄弟姐妹的情份就疏了，童年的记忆也就淡了，唯有父母亲给我们的生命仍在无限延续，以身作则的好家风也在代代传承。就在母亲走的那年冬天，儿子身边站着美丽清纯的新娘，来年又添了活泼可爱的孙子，我终于深刻的领悟到了生命的宏伟与坚韧：在岁月的长河里，如此短短不过百年的生命，就是这样靠着一代又一代坚韧的传承，生生不息，繁荣昌盛！ 生命是短暂的，生命又是永恒的！生命是父母给的，亲情是所有兄弟姐妹共同拥有并共同享受的，父母在亲情浓，父母不在亲情依旧才是对父母最好的安慰，然而淡忘和改变却又是显然存在的，唯有对父母的感恩才是生命长河里永远流淌在兄弟姐妹中的深厚情谊。 记得母亲弥留的那一天，我一直守在母亲身边，含泪默默地用手搭在母亲的手腕上，细细感受母亲微弱的脉动，觉得此时的母亲就像是在与命运进行一场拔河比赛，明知输是注定了的，可我实在不愿意母亲就这样被绳子的另一头拉过去，于是我五指相扣紧紧拉着母亲的手，意想作一次顽强的抗争，最后母亲还是精疲力尽的撒手走了。生命从起点到终点其实就是一次与命运抗争的过程，从哭喊着来到世上到默默地离开人世，任何人都无法绕道而行。 谷雨过后又是清明，一年一度，一生一世，铺开纸笔的这一刻，滔滔而泻的想念犹如清明时节的雨，淅淅沥沥无休无止。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天堂，如果有，我希望母亲在那里过得开心幸福，没有病痛没有伤害，每年清明为母亲烧的千万纸钱能让母亲不再贫穷，并且与富贵相伴。若有来生，我愿继续做母亲的孩子，我一定会在来得及的时候好好的照顾母亲，孝敬母亲，陪着母亲直到白发苍苍，牙齿掉光。多想回到小时候，再次牵着母亲的手，走上回家的路，酣畅淋漓地吃着母亲做的香甜可口的饭菜；多想再坐在母亲的身旁，听母亲唠唠闲话家常，说说曾经过往；倘若每次在家叫“妈”的时候母亲会应声而出；在外想“妈”的时候还有母亲的牵挂，那该有多好呀！而如今，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在回忆里不断找寻，在祈祷中期盼来生。如果命运能再给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珍惜每一次难得的团聚，好好记住每一刻难忘的欢笑。母亲在的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日子。尽管母亲已经离开已经三年了，但思念却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那些关于母亲的美好回忆，如同心灯的光芒，照亮了我人生的每一个角落。愿这盏心灯，也为母亲照亮通往天堂永恒的安宁之路。生命的真谛在于传承，母亲坚韧不拔的精神，母亲无私奉献的爱心，将永远留存在我心中，并将成为我一生前行的动力，我会带着母亲的爱与期望，勇往直前地奔跑在人生路上。 2024年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