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羊班长

南京老粮人

这是一张已经保存五十多年的老照片。照片拍摄地是上海浦东高桥黄家湾岸炮营三连营区（现为浦东新区集装箱专用码头堆场）。

照片中，营舍前后，种植着几排树木。从其瘦小的树干，稀疏的树叶，可见，植物生长在盐碱地上，常年经受着海风摧残，极不容易。驻守此地的军人，十分艰辛。

照片中的军人，是岸炮三连的炊事班长，名叫羊金海，人称“羊班长”。他身材瘦小，嘴唇下方有一粒与“毛伟人”相似的黑痣。

“羊班长”比我早一年入伍。我入伍仅半年，就被选调为炊事员，成为他手下唯一的炊事兵，与其度过八个月的“伙夫”生活。

“羊班长”是江苏泰兴县人。他来自抗美援朝战争期间、抱着炸药包、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英雄连长杨根思的家乡。

“羊班长”曾对我说，英雄杨连长原本姓“羊”，因报名参军时，登记人员将“羊”误写成了“杨”，“羊根思”就成了“杨根思”。

“羊班长”文化不高，平时，少言寡语。但干起活来，风风火火，极其聪明能干。

他在连队伙食标准极低的年代，想方设法、节约费用、调剂菜肴，保障全连六十人吃饱吃好。

为了节约燃煤，他当起泥瓦匠。把烧煤的大灶，改造成“马蹄形灶膛”，推行“勤加煤、少添煤、燃烧尽”的工作法，燃煤用量明显降低。

我连在海滩盐碱地，垦荒二十多亩，种植黄豆，收获颇丰。一部分送到粮管所换油，一部分作为改善伙食的食材。

“羊班长”来劲了。他做足了豆子的文章。他领着我，经常晚上发豆芽，半夜起床，手推石磨（那时，伙房没有任何电动机械），磨豆浆、做豆腐脑、挑豆腐皮、压豆腐块、制豆腐干。

“羊班长”还用连队拿豆子换来的油，炸豆腐果、油条、油饼。特别是买来海边鱼民刚捕获的“烤子鱼（凤尾鱼）”，经油炸后，香酥可口，深受官兵喜爱。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驻地“肝炎病”流行。“羊班长”用三个手榴弹木箱，制成专用蒸箱，解决了餐具消毒问题。确保全连未发生肝炎病情。

我入伍三年，提干后调任更偏远的一线连队。我向“羊班长”告辞时，两人互赠相片留念。

不久，“羊班长”也被提干为三连的司务长。

由于守备部队驻地高度分散，交通极度不便，相互联系仅靠书信。我们分别后，再也没有机会重逢过。

后来，我调往四十多公里外的师部，“羊班长”所在连队又被整编转隶，相互间就失联了。

如今，这张模糊的相片，成了我对“羊班长”的唯一思念！

（ 谢谢阅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