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家过年-2025农村的年味儿

苏立新 (别名:张霞、学勤、紫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的老家是河北省沧州市南皮县鲍官屯镇孙清屯村,自从五岁时跟随父母离开家乡来到北京,只在十岁那年的春节回去过,此后再也没在春节时回过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十岁时回老家过年给我留下了三个深刻的印象,一个是在大舅家,大舅因我的到来去下屋拿出来一条很长时间没用过的被子,被子里有条毒蝎子,他没看见,结果晚上被蝎子蛰了,腰上起了一个大包,疼得好几天起不来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第二件事儿,是大舅为了给我接风,破例炸了一大锅油饼,我和表弟、表妹们欢欢喜喜等着吃油饼,可是油饼炸好了,吃到嘴里却大失所望,油饼是辣的!原来炸油饼的油存放时间太久已经变了质,不能吃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农村的生活是艰苦的,上世纪五十年代更苦。大舅和大舅妈身体都不太好,孩子们又小,日子过得紧巴。大舅家的这瓶油不定存放了多少个日月,舍不得吃,我回来过年才拿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大舅从小疼我,他成亲时,按照乡俗新郎带着新娘披红戴花挨门去给乡亲们磕头认亲。我觉得好玩,非要跟着,大舅就一直背着我。这还不算,晚上我还要跟着大舅睡觉,我这些无理要求大舅全部接受,且毫不犹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第三件难忘的事儿,是初一早上天还没亮,大舅带着六岁的大表弟去村头迎财神。我真想跟着去看看财神是什么样子,想象着全村那么多人排着长队,打着灯笼火把迎财神,该是多么的壮观!可是家乡的习俗不允许女孩子去,家家户户都是父亲带着长子去。这回大舅没有顺着我,愿望没有实现,迎财神成了我心中的谜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后来随着日月消长,慢慢地我不再去想了,后来成了大人、成了老人,虽然不再想老家过年迎财神的事儿了,但是老家过年对过世族人的祭奠活动我一直向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们中国人最重视亲情,最讲究孝道,对故去的亲人、尤其是长辈,除了在去世时举办隆重的葬礼之外,每年的大年初一都有一套祭奠仪式。我老父亲就是为了这,在他步入老年之后留下话说百年之后他愿意回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2009年我把他们的骨灰送回老家,按照老家的习俗安葬,2016年我按照北京墓地的样式重修了父母的坟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父母当年在村里只是个平头百姓,现在他们的坟墓是全村最好的。他们生前始终为没有儿子遗憾,可是我这个他们唯一的女儿,让他们住上了全村最好的阴宅。父母若地下有知该是满足了,欣慰了。我七十五岁了,决定今年春节回去好好祭奠他们一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今年的腊月二十九即是大年三十,我从北京南站乘坐高铁出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除夕乘火车的人真不少,车站张灯结彩,一派节日景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这是我的行李,老伴儿帮我背着,送我上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老家的长辈们都不在了,同辈人大都健在,这次回老家我准备挨家去看看。压岁钱装了20个红包,各种礼包二十多个,年前让开车来北京的侄子带回去一些,邮寄了一些,还有一些让初二开车回老家的侄女带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当天下午四点多到达沧州新火车站,侄子月刚带着他的女儿已经等在站外。天色还早,我提议先去看看他在沧州新买的楼房。新家装修布置得不错,本想给他新房添置些东西,一看应有尽有了。我们从他沧州新房子出来,到村上时天已经大黑了。家里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年夜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堂弟张明举是叔叔家的大儿子。明举弟的女儿20年前来北京投靠我父母,之后与一情投意合的北京小伙结婚生女,生活无忧。父母去世后侄女一直与我保持密切联系。我父母的骨灰由明举弟埋葬在自家地里。我每次清明回老家祭奠父母都是住在明举弟家,弟媳淑慧待人真诚热情。他们的儿媳刘燕勤快、懂事、孝顺,过门20年了,从没和公婆红过脸。明举弟的孙子今年19岁了,准备过完年出门打工。孙女上高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明举弟的儿子常年在外打工,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前几年有了点积蓄,在沧州市买了楼房。儿媳在离家不远的工厂上班。明举弟家有二十多亩地,全部种大田作物,平时明举弟一人打理,农忙时侄子回家一起忙活。明举弟家的日子在农村很平常,很普通,很安稳,很平静,很幸福。最可贵的是明举弟一家人和和睦睦,母慈子孝。明举弟快七十岁的人了,一直在辛勤劳作,话语不多,很能干,老实本分,是典型的老式农村汉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这是悬挂在明举弟家堂屋正面墙上的家族中去世人的图谱,俗称“族子”。家族里的男人和男人的妻子去世三年后,将他们的名字写到上面。每年过年时悬挂于堂屋正中,摆上各种供品,焚香点烛,初一早上家族里所有健在的人都来到“族子”前磕头悼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这个“族子”上写有我们家族从十六代到二十五代去世族人的名字。我父亲是第十九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族子”上记载的人中第十七代张庆恩,是我的曾祖父,生于1833年,自幼好学,16岁考中秀才,26岁中举人,曾有两次入仕机会,皆因家中事故而未成,一生白衣,56岁病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祖父这代哥五个,日子过得都不错,有在外做事的,有在家买田置地务农的。我的祖父在家里有房有地,也在外做事儿。祖父过世早,祖母一人拉扯着五六个孩子,雇佣长工种地,1946年土改时定为地主,时年21岁的父亲和18岁的叔叔顶了这个名号。文革中受尽了欺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初一早上刚吃完饭,就见一大群人呼啦啦涌了进来,跪到堂屋给祖宗牌位磕头。弟妹介绍说这些都是家族的人,每年大年初一到长兄家拜祖宗,雷打不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这就是农村的年味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族人来磕头,匆忙中没有录像,实为遗憾。那些人走了之后堂弟一家人冲“族子”磕头,给长辈拜年。我也学着给祖宗磕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做人不能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不能忘记祖宗,不能忘记家乡父老、兄弟姐妹。都是一个爷的孙儿,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敬老爱幼,互帮互爱,源远流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初一早上村里到处可见一群群穿着鲜亮衣服的年轻人,走家串户去拜“族子”和拜年。这就是农村的年味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初一在家里拜完祖宗之后来到墓地祭奠我的父母。母亲娘家两个弟弟的后人也带着祭品来了。祭奠的程式:放鞭炮、清扫墓碑、摆放供品、焚烧纸钱、跪地磕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从北京带来了父母生前喜欢吃的干鲜果品、糕点糖块,还有父亲喜欢喝的白酒。</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墓碑正面刻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慈父,张可洪,生于一九二五年正月初三,故于二 0 0 九年正月初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慈母,迟玉珍生于一九二五年七月十二,故于一九九七年正月初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立碑人)</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女 凤云,婿 王恭,外孙女,熠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立碑日)</span><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二 0 一 六年清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墓碑背面刻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父母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携独女凤云去北京定居,六十年代中期至七十年代末期回家乡务农十余载,后返回北京至逝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独女凤云遵父遗愿于二零零九年正月将父母骨灰送回老家孙清屯,得到堂弟明举全家的大力支持,在其属地安葬,二 0 一六年清明重修父母墓地。祈愿父母在故土安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是以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父亲小时候祖父在世时享受过衣食无忧的生活,上过几年私塾,十几岁祖父去世家庭每况日下,出外谋生,成年后回到老家成亲,至1954年来到北京城闯荡。最初几年十分艰难,到处打零工,甚至打荒草谋生,父亲咬牙挺住,最终拨云见日找到了稳定的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我母亲生于普通农民之家,是家中老大,没有上过学,嫁到婆家洗衣做饭操持家务,后随我父来到北京,过了几年朝不保夕的日子。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来北京时我已五岁,母亲到处做针线活,也挖过土种过树,几年后进了工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感谢我的父母有远见,来到首都北京。敬重我的父母意志坚定,不惧怕初来大城市的各种不适,各种困难以及举目无亲的孤独。立足于大城市,让我从小受到优于农村的教育,优于农村的生活环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给父母上完坟又给叔、婶上了坟,最后来到本家哥嫂的墓地。哥哥去世早我没有太多印象,嫂嫂的好口碑在村里尽人皆知。她伺候双目失明的婆婆和奶婆几十年,尽心竭力,为两位老人养老送终。我父母埋葬老家后我多次清明回去扫墓,嫂嫂都来看我,嘘寒问暖,送给我家乡土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初一家家户户都来给亲人上坟。田野里鞭炮声声,香火弥漫。这就是农村的年味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初一午饭后侄媳刘燕开着电动三轮车拉着我来村委会看热闹。这里有一场秧歌和高跷表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孙清屯是一个具有600多年历史和重要地理位置的村庄。日军入侵时在孙清屯修建了一个大据点,驻扎了上千人的日军、特务、汉奸和伪警察。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村里发生过多次激烈的战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2024年统计孙清屯人口3014人,780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改革开放前孙清屯经济落后,村民生活困苦,很多人家的儿子娶不上媳妇,只能让姐姐或妹妹给自己换亲。那个时代的年轻人结婚哪考虑什么性格合不合?有没有感情?只要年龄差不太多就行。他们心里装的是家族的责任,是父母的愿望。他们心地纯洁,善良,为人本份,做事老实,结婚后都是从一而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孙清屯村随着改革开放,随着“三农”政策的贯彻落实,一改过去的落后面貌,村民的生活富裕了起来,家家盖新房,买汽车,步入了小康社会。看看村委会大院里这些村民的精神面貌,人人喜气洋洋,个个穿得光鲜亮丽,与大城市一般无二。若不是日子富裕了,哪来的心气扭秧歌,踩高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演员都是本村的人,乡亲们边看边指指点点,评头品足,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这就是农村的年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初二早饭后侄子开车带我去给嫁到外村的堂姐妹拜年。他们每年都去,晚辈给长辈拜年是惯例。这就是农村的年味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span><span style="color:rgb(1, 1, 1);">未完待续</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