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意时光 ‍记姐姐冬妮 ‍《南下北回旅居记》探亲篇1️⃣

猛哥掠影

　　要去上海姐姐家做客，妻在苏州博物馆挑选礼品，一只典雅的艺术花瓶。

我们受到的礼遇超出预料，想必姐姐一家精心策划了接待方案，要给弟弟和弟妹超值的旅行体验。

　　冬妮长我四岁，名字连着多雪的冬天，哈尔滨最浪漫的季节；而我会想起“冬妮娅”，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女主角。上世纪五十年代初，中苏关系友好，父亲一度兼任黑龙江省中苏友好协会会长，两次访问苏联。

姐姐和爸妈在哈尔滨老宅后院

　　姐姐和姐夫相继退休，一个是高级美术编辑，一个是厅级公务员，女儿在上海工作成家，从事美术培训课程设计，外孙女准备中考，专长绘画，一家人迁沪十余年。新冠疫情肆虐以来，我们五年多没见面了，只是在春节和中秋，互寄美食。

姐姐、姐夫带外孙女洛洛来我家

　　2023年冬，携妻自驾南下，驻留上海三日，姐夫做导游，姐姐全程陪同，如在时光廊道中穿行。

　　先至武康路，寻觅老上海英法租界的旧日辰光。跟在姐夫身后，观望梧桐遮蔽的一栋栋洋楼，细看一处处名人故居门牌，打卡拍照，像在电影片场。小时住在哈尔滨俄式大宅院，姐姐和我都对欧陆风情感兴趣。

　　姐夫推荐星巴克中国总部旗舰店，不仅规模大、品类全、装饰精，还有一条完整的咖啡加工包装生产线，将时尚消费与工业旅游混搭，透着舶来品的雅奢格调。

　　小时候，家里有个铝质咖啡壶，壶盖带有空心玻璃帽，蒸煮时可见咖啡冒泡翻滚。我的咖啡具早已更新换代，那只老旧咖啡壶摆在餐边柜，目光触及，往事依依。

　　张园石库门，盛满老上海的故事，镜头对准裸露的红砖墙，神回家乡秋林后街，回到姐姐和我住过的老宅。

张园一角

　　有张老照片，大院里的十几位家长与子女合影，我哥跟同龄发小站在后排，我爸搂着我姐跟家长们坐在中间，前排是与我一般大的小孩儿。我不知跑哪玩儿去了，为啥没叫上我呢？

　　记得，我跟发小打泥仗，发现爸妈带着姐姐坐车出大院，跑过去把车拦住。

依偎姐姐才有安全感

　　那天，苏联小白桦芭蕾舞团在哈尔滨工人文化宫演出《天鹅湖》，爸妈只想带姐姐去看，我哥老实听话，我争得看剧的权利，第一幕没看完就睡着了。

苏州河畔

　　坐地铁到四行仓库故址，沿苏州河走向外滩，天色渐晚，姐姐提议歇脚唱歌。我和妻唱起熟悉的苏联歌曲《山楂树》，“歌声轻轻荡漾在黄昏水面上......”男女高低音混声，叙述有故事有画面感的情景。姐姐听得入神，看到她眼睛里闪动泪光，或跟我一样想起了回不去的童年。

少年不知愁滋味儿

　　之前曾三次来上海，都是在外滩瞭望浦东，从草长莺飞到摩天楼林立，这次终于走近东方明珠塔，乘梯直达上海中心大厦52层的朵云书店，凭窗俯瞰西岸风景线。

　　朵云书店环形结构，书籍摆放显露装饰艺术的用心。姐姐的专业是出版物封面设计、装帧和插图，她常来光顾，欣赏品味不俗的作品。想起家中的大书柜，父亲藏书多为文史类，我的兴趣在户外玩耍。

　　经历了文革“破四旧”、“批判封资修”，家中藏书多已散佚，亏得父亲从单位图书馆借出中外文学名著给小儿子启蒙。姐姐发现有趣的读物，常推荐给我，好书开卷获益，在于心有灵犀的融会贯通。

　　姐姐从小爱画仕女图，下乡柳河干校农场，抽空也要画上几笔，如愿就读哈尔滨师范学院美术系，走上出版业美术编辑的岗位。

我采访过几位画家，通过作品赏析，描述创作者的艺术修养、功力和品位，我对绘画的理解，来自姐姐的影响。

　　冬妮收藏中外名家画集，喜欢列宾的油画，我不知翻看了多少次，闭着眼也能浮现《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躬腰发力的身影，《伊凡大帝杀子》后绝望的神情，还有欢乐气息扑出画面的《查波罗什写信给苏丹王》，列宾擅长用画笔表达浓烈的情绪，构图、色彩和人物关系形成视觉冲击，耐人寻味。艺术鉴赏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我随姐姐的爱好萌发了审美兴趣，渐渐爱上摄影和写作。

　　外甥女怡然从小受美术熏陶，习练绘画技巧，熟知美术史的代表人物和画风流变。我去凡尔赛宫和卢浮宫旅拍，写作游记时不知画作出自何人，求助怡然，回复逐一注明。

怡然跟妈妈学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我看来天赋与喜爱造就了具有美学意味的画意生活。也许，在懂画擅画者的眼中，生活本身也是画境，谈吐行止都带有艺术美感。

　　怡然的女儿小名洛洛，寓意巴洛克连着洛可可，欧洲文艺复兴后出现的两个艺术流派，洛洛的画作已达专业水准，背后一定付出了很多，为她点赞！

洛洛的画作

　　姐姐特意领我和妻去浦东宠物馆，付费撸猫。

看到一群不同品种的猫围过来讨食，走进猫屋的人都忍不住笑，笑得肆无忌惮。有只金渐层乖萌可爱，妻几次念叨，养猫的心思活了。

妻被“喵星人”包围

　　姐姐一家与猫有缘，我和妻、哥和嫂同属猫缘一族。

缘起小时候，家里有只灰猫，叫咪咪。咪咪溜出去玩儿，回家进不来，顺着墙边的丁香树爬到窗台，向屋里张望，无论谁看到，总是第一时间乖乖下楼开门，别提多默契了。

不幸降临，爱玩儿的咪咪病倒了，不吃不喝，整天趴在湿墩布上。那天，咪咪无力地看着我，瞳孔忽就散了。

养宠物，最开心是它无条件地陪伴你；最难过的是你无法阻止它离去。自从家养15年半的白猫茜茜回了喵星，伤心透顶的我决心不再养猫，不是不喜欢了，是受不了告别时的痛苦。

乖萌“金渐层”

　　去上海姐姐家，一进门便有一只小鹦鹉飞落我的肩头，喜欢的不得了；得知它飞丢了，心里很难过，写了纪念短文《小友嘟嘟》。

　　填补内心的失落，姐姐家又请进一对儿阿比西尼亚猫，之前养过两只暹罗猫，总有施予怜爱的相互陪伴。

姐姐家的新成员

　　隔日，姐夫去采买大闸蟹，准备美味午餐。姐姐引领我和妻去黄浦江东岸，沿堤随拍，享受漫游之乐。

漫步浦东江堤

　　想起母亲河松花江，我们少年时代的天然游泳池，姐姐水性不差，我和哥哥还能横渡。

有天，姐姐与闺蜜相约去江北太阳岛，过了晚饭点还没回家，爸爸妈妈急坏了，无法联络，无处寻找，生怕出事。

我跑到大院外，望着街道两头，天黑下来许久，或许没多久，感觉漫漫无期，直到姐姐和伙伴们的身影在路灯下浮出。

我刚参军，哥哥姐姐已上大学

　　爸爸有一个自我放松的习惯，躺在床上摸一副扑克牌，按照“打对家”的玩法，抓18张，扣掉6张底牌，评估胜率，然后重新洗牌，再来一局。边摸牌，边念叨三个孩子的名字，连轴转。

说实话，爸爸对姐姐略有偏爱，妈妈袒护小儿子我，哥哥自立自强，不过我能感觉到，在爸妈眼里每个孩子都是宝贝，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与哥姐在秋林后街省委家属大院

　　夜幕降临外滩，花园里有比真人还高的胡桃夹子玩偶，路边有披挂灯饰的圣诞树，坐在户外咖啡座聊天，话题散漫，轻松适意。

　　小时候，不过洋节，家人参加的最热闹的节庆活动，要数省委组织的春节团拜会，有各种游艺节目。姐姐爱跟妈妈猜灯迷，每每猜中得奖，我开窍晚，干着急。

我与冬妮、文娟表姐

　　上学后，不会写作文，央求姐姐代交作业，不曾想将来要靠写作立业；父亲的钢笔字自成一格，行草飘逸，姐姐模仿得其神韵，写字连笔成行，线条柔美；我模仿姐姐的笔法，妻说柔中带钢，字如其人。

文娟表姐、冬妮和我

　　哥哥姐姐下乡，每年回家探亲一次。爸爸在日历牌上标注来回日期，算计着天数，我跟爸妈盼着短暂团聚的喜悦，也尝到迅即别离的苦味。

参军后，接到姐姐来信，“你长大了，不能再叫小阿猛了，希望你在军营得到锻炼，大有作为。”我曾去学校看望姐姐，同寝室的女同学夸我帅，假装没太留意。从小被全家宠爱，庆幸入伍历练，铸就不甘人后的进取心，不负姐姐的激励和期望。

做理论教官的我藏书逾千册

　　姐姐的笑声是爸爸的安慰剂。妈妈走的早，老爸晚年孤独，姐姐每周回家一两次，带去女儿特有的慰藉，老爸看姐姐的眼神说明一切。

　　我儿子出生，姐姐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慰问妻，带着蛋糕和现包的饺子，乐得合不拢嘴；儿子刚周岁，保姆给他穿衣拉锁夹入皮肉，姐姐听到哭声跑来营救，急得嘴唇哆嗦。

外甥女怡然比我儿子超然大七岁

　　老爸最听姐姐的劝，我儿子留学费用不足，冬妮代我向老爸求援，一说就准；儿子海归在京成婚，姐姐全家和哥嫂出席婚礼，5岁大的洛洛担任婚纱礼童，那天是家人聚齐喜上加喜的大日子，也是对父母在天之灵的莫大慰藉。

　　姐姐不是佛门居士，喜欢佛教文化，相信冥想念经有净化心灵的作用。她说，每天默念《心经》，内心安静，感觉美好。《心经》的要义，知万事皆空，达心无挂碍，故能度一切苦厄。人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能看透色即是空的本相，放下欲念，自我开脱。

　　父亲过世，我写了怀念文章《淡泊日月明》，拟题时反复斟酌，姐姐说淡泊足矣。淡泊是父亲一生品行的高度概括，也是家风的核心意涵，两个字道出全家共识。

职场后半段，我承继父亲前半生的职业，做了记者；退休后，笔耕意犹未尽，写了上百篇游记，多篇记叙亲情的散文，如写我和儿子的《好爸咋当》，写爱孙的《小滴答探亲记》、《猛爷爷探亲记》等，姐姐看了感叹，“爸爸妈妈知道你们一家这么幸福，该有多欣慰啊！”

姐姐、姐夫带洛洛回哈 小洁摄

　　姐姐与姐夫是淡泊理念的践行者，姐夫曾是单位一把手，如今颇似采菊东篱下的悠然，姐姐本就厨技高超，还常提议去特色餐馆尝鲜，比如带我和妻吃王家沙蟹黄包，不时短途出游，江浙一带的古镇几乎走遍，一家人和睦温馨，活出安然从容的诗意。

　　临别前夜，游逛老上海风情美食街，姐姐一家在小南国餐厅设宴，品味海派风味大餐，共享沪上生活的精致美好。

与妻在苏州河畔 冬妮摄

　　离沪南下，姐弟间的惦念温暖旅程，惟愿岁月静好，千里之外共婵娟。

作者：阿猛

编辑：小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