峻岭脚下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知青刘永昌

碧海蓝天

001. 峻岭脚下，我们林光大队民工住地。谢谢摄影家张佐周先生作品“秦岭人家”，给我们留下几乎再生神似照片。

002. 提速后已用砖墙封闭起的颜家河火车站。

003. 从南向北俯瞰颜家河火车站。

文章选自“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博客”
网址 http://blog.sina.com.cn/u/1692724357

峻岭脚下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刘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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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10-05 15:20:01)[编辑][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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蹉跎岁月 难忘同学们 青春一首歌

每个人的情感经历成长经历是不同的。

别人怎样评价上山下乡，那是他们的事情。但是，我们老三届知青，永远不会忘记这段经历。

是它，把我们再次带入英雄主义、理想主义的光辉里，于历经艰难中，传递给我们精神的火焰、前进的勇气和敲击铸成强劲体魄灵魂的力量，支撑我们勇往直前，它传达的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精神，早已经超越了那个时代记忆中可歌可泣历史回顾自身的历史。

1968.9.30.——2018.10.，50年了。我们上山下乡的脚步，就起始于50年前。

人生能有几个50年？

谨以此文献给上世纪波澜壮阔的上山下乡运动中，全国含返乡知识青年共2000多万知青朋友同学们！

——题记（1）

一个知青的故事是故事，千万知青的故事是历史。

——题记（2）

峻岭脚下

颜家河公社林光六队知青刘永昌

峻岭，在八百里秦川尽西端，走进大山、西秦岭腹地颜家河以西10公里东口，又北折进崇山峻岭东沟里40余里处，是陡窄南北方向山沟深处，坐西面东地方的一座山峰，而山峰下面就是我们颜家河公社农民民工夜里宿息长草棚，而山峰对面山顶半山腰，就是我们白天天天挥汗如雨修战备公路的出工现场。

颜家河，是位于今天陇海铁路“宝（鸡）——天（水）铁路线”上，一个崇山峻岭围裹环绕中的险美山区，当时行政区划归宝鸡县坪头区管辖。

1968.9.30.-1971.9.14.，西秦岭颜家河公社渭河南北五个生产大队，那是当年我们西安20中学为主，及其他中学共211名老三届知青，上山下乡的地方，其中林光大队插队80人。

当时我在林光六队当知青。这是头两年，顶林光六队一个名额，出民工几乎整两年到东口——这里以东西方向渭河为界，渭河以南属甘肃省，渭河以北属陕西省，参加修建“东（口）-香（泉）”战备公路的难忘经历。

峻岭——当然这只是一个我臆想中，自己所编撰造出的地名，起名峻岭，实属周围山高林密，我们住宿茅草长棚后山岭，刀劈斧砍一样，突兀拔地而起，势危峻拔，高山压顶，实在巉岩巍峨高大峥嵘，且挺拔危立，时时刻刻高悬我们头顶，不仅俯瞰我们，仿佛就要直压下来，天天我们都有意无意仰望它，向它致敬。

说来可怜，在那里，基本每月向东回颜家河，过渭河又向南，回距此地“40+20+40”百十里外颜家河林光六队队里，背一次个人口粮，出出进进近两年，我却不知道那地方叫啥名字，只知道那是深山里，当年胡店公社下属东口某大队某小队的一个点。深山里，居住分散，人择水自居，所以那地方只住有壹家人，夫妇二人，有婴儿还是没婴儿，因为几乎没进过主人那座瓦房，所以已记忆模糊，只知道主人一明两暗那房子，结实高大，进门左手住他们夫妇，进门右手住一名从来不参加劳动的解放军战士和颜家河公社东风大队二队知青叶见曙同学——他只负责每天下午下工前上山去点炮。

男主人，三十左右——可能年轻只是老相，当地生产小队队长，方脸微黑，留些微杂乱茈鬚，头发一年四季乱蓬蓬的，关键是个巨人，其个子在秦岭山区实属罕见。寡言，威武，老抿着嘴唇，来去匆匆，与我们从不说话，当然，他这样“威武不能屈，拒人千里模样”，凡事有带队领导交涉，而我们只是暂住这里他家高高在上大瓦房台阶下，山根旮旯颜家河公社林光工棚里，一伙每半月一月一轮换的民工，每天上工难得见面，下工回来累的要死，更轻易不见面，因此彼此自然也犯不着上赶子硬没话找话。

到峻岭，从东口火车站下车。向北，我们乘解放军提供大卡车，钻进大山深处，炸山劈山、由低渐高修筑盘山公路，东-香公路沿线散布我们各公社各有各住处——位置由上级分派、分段施工路段决定，到颜家河公社工地驻地，起自东口火车站，起码还有40里。

下火车后，在火车站北侧铁轨边缘集结。每天下午5点，来自西安到兰州（隔日到西宁）、从宝鸡开来的243次列车，因为当时进出西秦岭只有这一条交通线，所以沿线从入山处福临堡、林家村、坊塘铺、固川、坪头、颜家河各火车站拉上民工——有硖石公社陕西师大二附中知青、晁峪公社交大附中知青、甘峪公社西安三中知青、固川公社西安五中知青、坪头公社陕西师大一附中知青、西安45中、西安一中、西安中学等学校坪头知青、颜家河公社西安20中学知青，等等等等，汇成知识青年洋洋大军，当然还有农民兄弟，都一起到东口站下火车，一伙背着自己粮口袋的民工，拉拉杂杂，改乘东口解放军提供军用专送大卡车，到各自工段再下车。

我们站敞篷车厢，看崇山峻岭碧绿，万山红遍尽染，头顶蓝天，沿刚修起还没顾及细化平整，颠簸、崎岖、坑坑洼洼简易公路，山路逶迤，渐次爬高，蜿蜒弯来拐去进去，眼前是迤逦不断的青山，一山放过一山拦，和一旁的深壑狭沟，车开得很慢，到最里头或最北端我们颜家河公社工地，得起码走20分钟以上，秋冬天里，到驻地时往往已经日暮傍晚。

我常回想在那里、几近2年的民工生活。

由于全男性，没女性存在，（仅房东夫人例外，不知道为什么听说她整天坐炕上，不下地，更几乎不出屋），那可就成全了整个夏天知青都几乎赤裸一样的生活。能留一张照片那该多珍贵呀！可在视照相机为高档稀罕贵重奢侈品的年代，谁会把照相机带到那荒山野沟里，并为我们留一张、哪怕仅仅一张的青春纪念？！

于是，岁月思念，心愿、情愿，只能化成形象思维想念。

一道亮闪，居然真看到了！

看到那根本不不可能面世的照片。

“秦岭人家”出现了。幻觉加奇迹一样。

一. 感谢工程师摄影家张佐周先生

1934年，从北洋大学土木系毕业，那时只有24岁的张佐周，在当时日寇已经侵占我东北三年，国民政府为了巩固后方，为将来的对日作战做战略准备，加紧了大西北建设步伐，这样的大背景下，先生来到陕西。

张佐周先生，来陕西是为了修筑西安至汉中公路。他是负责西汉公路建设的工程师。正因此机缘，他得以拍摄西汉公路建设沿途的施工、风景、古迹照片。这些照片，除去本身带给我们历史的悠远沧桑之感外，单纯从艺术角度看，都是难得的非凡佳作。

令人惊叹拜服中，缘分注定，我竟能遇见这张照片！让我心灵颤栗，震撼，叹服天地造化之鬼斧神工。

工程师、摄影家张佐周先生，在1935年勘探修筑西安汉中公路宝鸡——汉中段公路同时，沿途拍摄了一张“秦岭人家”。这张照片的地理地貌，居然相似度几近100%地呈现了1969——1970年两年里，我在宝（鸡）——天（水）铁路线上核心地带东口，解放军总后战略仓库大山沟里，跟随一个公社分一名解放军战士带队，在“东（口）——香（泉）战备公路”参加筑路施工驻地的实际情况。

在颜家河公社工地，我们以知青身份，和公社农民“以大队为单元”混合编队，出民工时候，所住工棚地理地貌，与这张照片，几乎复制，背景也几乎一样，令我震惊，叹服，而心底默默赞叹，甚至赞叹出声。

可再回想，中华大地上这样的地理地貌茅棚人家，何止万万千千？

那时，在左下角茅草棚后，有一眼主人用山竹引出、水量不小的山泉，耄耋大树葳蕤（wēi rúi）枝叶，四周覆盖下，清凌凌、闪着银光的冰凉的泉水，涌涌泻下，那是烈日酷晒一整天后，才从半山腰或山顶半成品、还继续往北方不断延伸毛坯公路上，撤下来的我们这些农民工，洗涤一身灰泥污垢的天堂。

不同之处在：我们林光大队民工居住长草棚，没有该照片最左端茅草房外延的那个小草棚，而是直接在“墙上”开有一个永远大开的“门”。

所谓“墙”，是全部用树枝枝编成密集篱笆墙构成四面围墙，茅草大棚的左边顶头，是进入我们的家“工棚”的起点，是一个永远敞口洞开的“大门”，我就睡在进棚一分为二甬道左侧、大通铺的把头正数第二位置“门口”，身边睡着林光三队、白天搭伙一起施工打炮眼，替我扶持钢钎的农村少年年天学，一呆，就几乎凑够两年。

进入工棚，中间一尺宽通道两侧，是高出地面一尺多点儿，舖着麦草苞谷秸杆，用树枝拼接搭出的大通铺_____“知青与农民兄弟伙伴挤在一起的、我们的床铺”，真正实现了同吃同住同劳动。我睡的“门口”，_____关键问题是工棚压根就没有门，四周树枝编就，仅仅在我和贴“墙”睡农民伙伴头前留有一个“进出口”，或叫豁口更敞亮准确，一整天极度的疲劳，已经根本顾不上晚上棚口的不安全和冬天深山里夜的严寒。

茅草大棚在山根下，顶上是一座直插云霄突兀伫立的笔架型山峰，主峰更是鹤立鸡群，唯我独尊，直冲天际。每每我们天天在对面山上修路打炮施工时，有时随着工程推进山路廻转，已经看不见我们驻地，但总是还能看见那高入云霄兀立的黝黑主峰。

二. 严酷的超强劳动

每天吃着最简单的饭食，包谷糁、苞谷面节节（先大概擀平约多半公分厚、宽约寸半长条，再竖切成一公分宽一节一节）、荞面节节，因为山地地阴不宜小麦生长，所以白面很少，幸亏林光三队那位乡亲炊事员大叔，能干而认真负责，精打细算改善饭食结构，还常常主动利用闲暇时间，到居地旁山坡上下，摘一些些野菜，他们也见识广，所以品种繁多，算绿菜，从而使大锅饭颜色才不过于单调，而日常大部分时间用餐蔬菜是适合山区生长的箩卜土豆。

山区筑路修路，就是炸山。

我的主任务，是站立、叉开腿抡八磅大锤打钢钎，席地扶钎，并控制、不断转动长度1.5米左右钢钎的合作伙伴，是林光六队帝娃，泉泉，林光三队年天学，林光一队四有、秋娃，等等，他们当时都还小，个子也低，林光二队知青小弟弟新华也曾经常为我扶钢钎。

因为太苦，各生产小队所派人员都有轮换，所以人员并不确定。但是我一直坚守（原因见我美篇文章：挚友行，送战友），我是林光六队派东口固定一员知青农民工，上山下乡三年，头两年我几乎都是在东口颜家河筑路工地度过。时间长了，熟能生巧，技艺就娴熟了，我总能一口气左右开弓、抡圆360度、空中自动变线划出8字，锤锤准确击打在3-4平方厘米不到钢钎头上，并默默数够1300多下、实在抡不动了才歇手。只想赶快完成任务。以致近一年半以后，在筑路工地最后一段时间，震得我双手伸不展，每次歇气，八磅大铁锤，不是松开，而是要锤头朝下，依靠铁锤自身重力让铁锤脱离手掌自由滑落地上，然后，再将已经固定粘在一起定型的手掌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掰动，才能掰开，才能渐渐掰直，手掌也才能慢慢伸直伸展，但是，“歇气”后，再要握锤动工时，又困难地握不住锤柄，合不上掌，要借助自己双手左右帮助，让手指再合拢缠绕在铁锤手把上，而且情况越来越严重。

停止击打歇下，农民兄弟叫歇气，主要由扶钎的搭档伙伴，负责坐地从石头眼里往外掏石渣石灰，这时候负责抡锤的人休息。

打的炮眼，有单眼，有罐罐眼。一尺多深单眼里埋一管炸药，一个雷管，一米多导火索引线，用石灰渣填紧埋实；碗口粗罐罐眼里，通常埋一箱炸药，大约十管单只。

在1970.8.，我双手实在不行震坏了，十指已经常态化无法伸直或攥紧铁锤把柄，这时候就十分危险，一旦脱把，正拼尽全力抡起来飞起来，且空中走8字变线、瞄准竖起钢钎头，狠狠击打下去的八磅大铁锤，很可能脱靶，飞向、打在扶钢钎伙伴头上臂上身上，想想都害怕。只好向工地请假返回西安，在大差市第四人民医院看手，医生诊断说是肌腱炎，指腱炎，肌腱指腱因病伤失去功能，失灵了，无法自由伸缩。

当时身体虚弱至极，走不动路，去四院看病一次，从柏树林街到大差市四院，经过的都是西安商铺林立、人流总熙熙攘攘的黄金地段，也就三、四站路，身高1.76米、穿着破破烂烂的我，却总身体乏力要在马路牙子边坐下，歇上十几次，才有力气继续行走，已经完全顾不及路人异样、诧异、甚至鄙视的眼光。

期间，离开东口，先回林光六队，一给六队领导也同时请假，二取东西。记得仅在六队腹地，西秦岭北麓原始森林下，半山腰新房（地名）知青茅屋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就下山。那天，同知青小组女同学刘瑞珍，刚好有事去公社，而公社与火车站在一起，二人就结伴同行。路上，刘瑞珍说：可能要招工了，这时候你回西安合适吗？不要错失机会。我说：我手都快要残废了，不赶紧回西安看手，哪个招工单位会要我？

第一批招工单位是用加急电报通知我，说我已被招工，——加急电报是下午四、五点，我从解放路第四人民医院看病回来看到的，说所有被招40多名男女同学，他们已到宝鸡市两天，让我赶紧赶回参加体检。可连夜赶到宝鸡市西郊东方红饭店二楼，天亮后，已经被带到宝鸡市第一康复医院（一康）准备参加体检时，因为我随身所带、来不及放家里病历上，所附看病记录、检查单据，带队领导检查后，说我不合适，就被取消体检资格。随后我返回西安继续看病。

后不久，我又接到知青小组一贯字体秀美郭楹同学笔画凌乱来信，是从颜家河火车站邮电所发出的，用颜家河邮电所一张电报信封拆开，纸背面匆匆留言，转告知青组长陈建安同学牺牲消息——这是第一批被招工40多名同学，于1970.8.23.离开颜家河，奔赴工作岗位后第十天：1970.9.2.下午建安牺牲。我赶回六队已晚，公社大队已基本为建安办完丧事。我又回西安看手。

三. 几次死里逃生

东口，那里留下过那么多，难忘的画面。有些画面，用“惨烈”二字叙述并不为过。

每天下工回沟底、对面山根工棚前，由点炮员上山指导埋药，我们下工回去足够时间后，由他点炮。点炮员是专职的，记得是东风二队20中学671班叶见曙同学，西安一中高66届同样是颜家河知青叶慕娅的弟弟。他今天已经是南京东南大学博士生导师。

隆隆炮响的第二天一早上工，第一件事，就是全体一起动手：清渣。清完渣，清出相对平整的路面，继续打炮眼，层层爆破，直炸出路面规定宽度。当我们用铁锹、撬杠，把炸药炸起的巨石、石块、石渣，清理到路边，推下坡去，巨石顺山坡巨轮一样越滚越快越飞越急飞滚下去，那叫一个壮观！

记得腼腆少年年天学父亲年勇（注意，颜家河林光沟存在大量年姓人家，且都占据着林光沟最好最阔的林光一队、二队、三队位置。有文革出土石碑记载，颜家河年性族人，是清雍正年间大将军年羹尧犯事后，押回北京，路过颜家河林光六队七里沟顶、秦岭梁秦直道时，有一队亲兵借口筹粮，顺沟而下直到最北边渭河岸边林光一队位置，见周围天堑一样美好肥沃环境，遂留置颜家河不走，渐渐繁衍生息，成为年姓人家后代的始祖。所以该地名称应该叫年家河，后代为保密或宝鸡当地乡音叫走音，变成颜家河），是林光三队队长，特别精明强干，给天学铁锨安装的把子，用起特别顺手，大家都喜欢使用，结果天学帮我扶钢钎后，他的铁锨大家用，记得一把铁锨最后整个铣面仅剩不到三指宽，磨没了，而且磨得很薄。可见砺石吃铁。

打炮眼，很有讲究和技术含量。如果炮眼打的所选位置方向不对，下工后点炮，四散崩射，飞扬的巨石、碎石，会飞向驻地，这十分危险。

这件事就曾经发生在我们颜家河工地林光工棚前。一天，下午下工，刚刚在背后山泉前冲洗出来，才走进院坝，对面山上隆隆炮声不断，突然，我们都感到天空里声音不对，抬头望天，只见块块飞石，漫天黑蝴蝶一样飞扑而来，高速石块划破空气发出怪叫，其中最显眼一块大飞石，正端端正正自天而下，冲我们头顶砸来。一下大家就乱了。嘶嘶呼啸的怪叫声，带着死神正冲向大家。我分明看见自天而降石头就在我的头顶，我已经根本躲不及、选不及避石地方，只能一步跨进大队厨房，站立门框胳膊粗细门楣下，闭眼同时一声“完了”听天由命！只听呼的一声，听见面前油毛毡棚顶被击中，紧接“呼”的一声，感觉面前飞过一物，狠狠砸在脚前不远近处，明确感受到地面被猛烈冲击的闷声震动，还带有飘逸而来丝丝强烈的炸药味——速度多么神，石块走了那么长距离，居然高空空气里也没有洗净、脱去石块所携全部的火药味。院内一片惊呼。那是躲在安全地带或房东瓦房檐下高台上伙伴，发出的失声惊叫！良久，我才慢慢睁眼，看见脚前不到一尺（33公分）地面上，碎石扑地四溅，地面上大人拳头大小一个黑洞，约有多半尺深石块砸进土里！

试想，胳膊粗细的小树干能抵挡什么？人的头、肩……，老天爷！这是我们工地上谁打的炮眼啊，怎么炮口可以冲驻地！？

别的公社工地上，也曾经发生民工清早清渣，推向山坡底下飞滚的片石，曾不幸击中不守规矩，从山沟底段禁区、妄自经过的山民，被从肩部斜向劈开。

还害怕下工时出现哑炮。那是在炮眼埋炸药不实，或较近相邻两个炮眼所使用导火索长短不一，就会出现有的炸点炸，有的没炸（先炸的，掀动石层，影响旁边埋药松动，导火索熄灭，炮眼不炸）。

每每下工回到驻地，工地上不久就传来一声声爆破的声响。我们边在山泉边冲洗自己，边默默数着炮响的个数——下工前总要统计出今天打了多少个炮眼、用了多少炸药。一旦数字对不上，总心里忐忑不安，那说明出现哑炮了！明天上去就得首先排除哑炮。

一次出哑炮了。第二天上去，赶紧先找哑炮位置。战争场面一样，遍地狼藉翻卷、海浪一样胡枕乱压大小炸石中，见翻起一片一两平方米、多半尺厚层岩，一角还被旁边爆炸后炮眼炸药掀起斜歪矗立，露出狰狞的黑黑间隙斜面______这还是一个罐罐眼，口径大小在那里放着呢，说明下面埋了整整一箱子十管炸药啊！这块石层面积太大，数根钢铁撬杠斜插进缝隙，移来扭去，总想先把它与下面石层剥离开，再一点点从罐罐眼里向上提起或抽出导火索好下手，最主要工作是赶紧从导火索线端把雷管先安全取下来！

你撬过去，他撬过来，厚石板扭来扭去，就是不离原位。多少次趴地上从侧面缝隙往里张望，看雷管出来没，但就是不见踪影，手臂又塞不进去，手臂长也不够，就是手臂长、能够伸进去，万一动态平衡的上面硕大石块突然落下来，砸断手臂事小，抽不出手臂咋办？总不能钢铁撬杠插进去、再来回研磨撬动吧？

再就是，即是有足够长手臂能塞进去，能摸到导火索，脸颊贴着地面的你，谁敢“无法垂直向上”拔出、而胡乱蒙目揪扯导火索？

……当时大家都几乎急了，又一阵力气后，大家疲乏地瘫坐地上，渐渐失去警惕。我又一次匍匐地上，脸贴地向里看。我们严格遵守每撬挪一次，就立即用石块填进支撑掀起的缝隙。向里看去结果，顿时瘫在地上不动，太可怕了！只见接在导火索端头，埋进炸药桶里头那一端的、黄晶晶亮闪闪的雷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扯出，冷冷地露在被旁边爆破掀翻炮眼、上下衔接处岩石边缘处。一旦再上下挤压、或不慎岩压触碰，那雷管爆炸，必将分分秒间发生，猝不及防地引爆下面那整整一箱炸药，那时候，这一圈排哑炮人，一定会瞬时粉身碎骨同时被送上天空！

大家都看见后，很多人都哭了！我们六队有一年半年决分，一天一个劳动日才五分钱呀！知青兄弟的生命。

李新华，我东口结识的亲爱的知青小弟弟。

外校西安市第37中学初68届知青，20中学683班李杰同学的弟弟，1968.10.随姐姐一起上山下乡在颜家河公社林光二队。后来1971.9.14.最后一批招工，我们俩同时被招进两隔壁国防厂，他在宝鸡市41号信箱（四机部769厂，烽火无线电厂），我在38信箱（三机部212厂，宝成仪表厂）。到东口成修路农民工前，只彼此知道，起初我们并不熟。1978.10.自我回西安上学后因学习压力太大，又多年未联系。下乡时新华才16岁，父母原来都是军队干部，非常好的一位小弟弟。

2017去年一天，我拨通至今还在宝鸡的新华的电话，问“能听出我是谁吗？”新华开口就叫“哥，_____（沉默一阵才又说）哥，你好吗！咱俩在东口修公路时，那天漆黑大雨夜，我们一起先后摔到河里差点淹死，咋能忘记？”我一下流下热泪。

一次，东口颜家河修路工地我们大队集体灶，派我俩背背篓，去宝鸡市采购灶上用调料食品等。不想当天返回要乘的、西安——兰州的243次列车到宝鸡时已大大晚点，——这在那个非常时期是再正常不过。火车回到东口车站时天已接近全黑。早上下山时，我俩一人背一个背篓，走在我们自己新修的公路上，望着四面青山和远处的部队营房，心情还和初升的太阳一样灿烂。这时却因天雨和还有几十里坑坑洼洼山路，还要摸黑冒雨行走而愁上眉梢。

雨越下越大，最后干脆大雨滂沱。我俩浇得落汤鸡一样，没有雨具的我俩，一人背负满满一背篓灶上用食品，怕有些食品被雨淋折斤少两或败坏，也怕回去以后无法交差，我俩都脱下自己衣服盖在、棚在背篓上，冒雨默默沿刚修好毛坯“东—香战备公路”往回走。天早已黑严了，也怪，黑的竟伸手不见五指。四十里遥，还须时时提防山体滑坡。两个眼镜，雨淋的更看不见、看不清路了，新华说，咋办呀，这走到几时啊！雨打的实在睁不开眼，最主要一片漆黑，脚下路一点也看不清，一脚踩空可能就滚下山崖。

望着沟底小河对面山根下露出灯光的总后解放军营房，我们不敢再走了，于是摸黑从半山腰向沟底溜，小河已经波浪滔滔涨水了，沿河找便桥，找见两根倒伏树架起的小桥，上面已经不断往下面河里流水。我俩摸着上去，新华小，我让他走前面，一再提醒他慢走注意脚下，脚要踩实再迈步，可能快到西边桥头，新华已经过去，我却一脚闪空栽下桥去，新华听到身后响动，回头之余也跟着一下跳下去，不顾一切黑地里冲向河边，在疯涨暴啸的河水里，拉住我，往岸上拖，还要揪住背篓，多少东西已经甩出背篓、被水冲走。

从水中扑腾上岸，只见滚滚河水闪着微暗的亮光从身旁飞过，惊恐中不由冲山根下的灯光，喊出“解放军，解放军！”已经分不出劈头盖脸是河水还是泪水……，黑夜里河边的响动惊动了解放军，冲来几名战士，从靠水河滩拉我们走，而我和新华惊秫中还蹲地上东摸西摸，总想捡拾一些能摸见的包包袋袋和眼镜。“干什么？！还不快走，一会儿大水下来，跑都跑不及！”解放军拉起我们就走，帮我们背起东西，把我们扶进山坡上他们挂着雪白蚊帐、亮着已经多长时间久违、没有见过的耀眼的电灯和安详异常的平静卧室，给我们换上干净的干军装……，解放军，啊，一生也忘不了，永远崇敬热爱你们。

四. 可怕的遗患无穷的日晒病

整天工地上毫无遮拦地强光暴晒，皮肤已经面目全非。对此，无处可去的我们，一天，晚饭后院坝里大家一起乘凉时，有年岁较长农民乡亲就心疼又关切地调侃过我应注意。这一天，“老刘，你的脊背比我灶房铁锅底都要黑呀！”，灶上三队厨师边抽烟边端详从他身边经过的我的后背，边又一次提醒我。

是的，想想酷热暴晒下，工地上一群短裤解放鞋、赤膊上身的同学们，一个个挥舞大磅锤、疯狂击打身前钢钎头的壮景吧，乱舞一样......，今天想想这凌乱场面都恐怖。反倒农民兄弟却都长衣长裤还戴草帽十分注意，唯我们什么也不懂，几乎全赤裸，360度抡大锤咋戴草帽？而农民兄弟抡大锤，仅仅胸前30度小夹角不紧不慢、一下一下敲击，所以能戴草帽。

大家都黑，可我更黑。几近50年后的2018年长时间40度高温不下炽热盛夏，后遗症终于爆发，双臂、双肩、脊背、脖子一圈开始大面积过敏疼痛严重，燎起小水泡疱疹一样，暴起红块加层加厚，火烧火燎痒痛难耐，甚至水泡被无意挠破还渗出、流出黄水，日趋加重。

终于求助彬县知青、陕西省名中医郭思景学长教授。他讲是热射病引起表皮性皮炎，若不及时治疗很可能发展成顽疾，并奇怪“你哪里都没去，怎么会这样？”听我讲知青时东口经历，他说“很多运动员年轻时超极限强化训练，当时抵抗力强，没啥。现在老了，很多潜在性病源爆发也多来求治。”针对我讲东口知青生活，郭大夫说“一连近两年酷夏强紫外线穿透”，直达皮肤真皮层，甚至体内湿热病毒寄存已久。随着年事渐高，适当条件下终因环境高温引起人体体温调节功能失调，体内热量过度积蓄释放，引发神经器管受损。连吃5个星期中药，基本痊愈。啊，东口，你晒伤了我！

五. 赤脚医生给我治病看腿

由于天天从工地现场下工撤回驻地，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茅草棚后冰凉山泉下，痛快冲洗全身一天落下的汗渍污垢。痛快虽痛快，可是后来早早就落下了风湿性关节炎，常常腿疼。

记得有一次回到六队取口粮，同学们都上工去了，我在位于半山腰孤孤单单房里收拾毛粮，茅屋外阳光明艳而四下安静，只闻山上鸟鸣啾啾沟底哗哗水声不绝，对面山上林涛阵阵，轻吼的涛声夹带山风，不时跨沟掠过屋前。

因为知青小组厨房就在我们男生宿舍，同知青小组当天轮值做饭的宋丽秋同学，见我走路一拐一拐，所以她看见了，就问我“咋啦”？我说可能东口修路，天天山泉冲洗落下风湿性关节炎了，腿疼。她说那你得赶紧看呀。我说深山沟里，到哪里去看呀？她说她正练针灸，要不就试一下？我说那再好不过了。于是，她让我上炕，背靠左边房门口炕上被摞边，绾起裤腿露出左膝盖。她回女生宿舍取来一包针灸用长长短短银针，消毒后，随后她也上炕，但在炕里面一点——这样可以就房门口光线光亮一些。

起初，沉沉、闷闷、酥酥的感觉还挺好。银针每进一点，她都要问怎么样，我说感觉挺好。于是，几根银针陆续扎进磕膝盖下，效果都不错，于是宋丽秋也胆大了，我眼睁睁看见银针都扎进膝盖骨缝两寸多了还扎，忽然头朝后一仰，就一下昏过去了。可把宋丽秋吓坏了，她不断叫我名字，同时用双手按紧我膝盖喊“可不敢乱动，可不敢乱动！要不针就扭曲拔不出来了！”这时，随着宋丽秋细心地一根根拔出银针，我也醒过来了，看见宋丽秋紧张的样子，我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宋丽秋说：吓死我了，再不敢给你做针灸了！我说：没事儿，是我让你针灸的，怎么能怪你！可能就这么大一个膝盖骨一圈，扎四五根银针进去，一根还扎进两寸多，可能都快从腿底下另一面皮肉中穿出来了，所以晕针了。都笑了。宋丽秋收起了一包银针，说“再不敢给你治腿了！”茅草房门大开着，同学们都去上工了，门外山坡格外安静，屋前门外没一个人，只知了“知了！知了！”在叫，知青小组同学，真相处得如血缘关系亲兄弟姐妹一样。

仔细回想，因为农民乡亲们多年丰富经验，他们从不裸身而总是穿长衣长裤，甚至上衣袖口、领口，都用纽扣紧紧系在一起，所以下工回到草棚，他们只不过换下外衣裤，所以在山泉冰瘆冷泉前，他们从来也只是打湿毛巾简单擦一下。而大冲大洗后的我们，有几人不受风湿性关节炎折磨？啊，东口，怎能忘记一整天暴晒后的冰水冲洗？

六. 青春少女少男的苦涩与尴尬

整日置身光秃秃山腰山坡上，在赤日炎炎火一样日头照晒下，灰尘扑面，身上流的已不是汗。劳苦中，已顾不上廉耻，压根不懂爱护自己皮肤的我们，只穿一个小裤头，光脚穿一双那个时代流行的5元一双解放鞋，光脊背晒得黑锅底一样，有时头上扣一顶破草帽，没有草帽的人多、时候多。后任陕西省纪委副书记的同大队张启钧同学，一米八的高大瘦削个子，当初我们一个样，一样抡大锤，一样打扮，一样肤色。

当然，青春是关不住的，还是在东口，一天转场，阶段完工后需要转移到新的分配工地。懒散杂乱、步履蹒跚而行的我们，刚转过一个山嘴，迎面一个豁亮安静长长山弯，特别长而清静——那是因为公路已经基本成型，大队人马已经撤走，使得整个毛坯山路别样风情，空旷寂寥而宁静。这是另一公社的路段，与整天熙熙攘攘噪声杂乱刺耳工作环境比，在阴沉沉天穹笼罩下，简直是一幅美不胜收大家油画呀，感受到心灵不一般的安宁！远远只见遗留十来个为数不多农民工，正集中收尾，在刚刚炸开山石、初創的疙疙瘩瘩毛坯公路一处边沿上干活儿，从而越发显得这整个山弯是那么长，那么空旷——而这也是我们即将需要转场走过的整个山弯啊。

那天，不知是天阴，还是一早就上工时间太早，清晨的山沟，山岚飘绕，天空低垂，空气那么湿润清新，沟底下一棵棵大树的树冠顶部碧绿碧绿。路沿边聚集一起农民工，前面是五六个蓬头垢面美丽少女，凭直觉和经验，觉得她们应是宝鸡女知青，正由几个年龄大乡亲带着平整路面，完成最后收尾工程。但她们上身穿着那个时代女知青，夏天常穿的蓝、白、月白色上衣，衬着我们这群几乎不穿衣服“野人”，顿时显得那么格外醒目，格外端庄典雅，青春靓丽，除农民外，没有人戴草帽。

突然面临美女，我们猝不及防，无不自惭形秽、无地自容，深感自己丑陋卑俗、粗鄙不堪。

但几乎同时，不远处的她们，也让我们看见：因远处突然出现她们面前的这一伙西安男知青，让她们几乎都慌不迭地停下工具，连忙一齐用手开始抿头发，扯衣衫，整理衣裳，甚至放下、拉展早已经绾起的裤腿，遮住自己白皙的腿干。我们看的清清楚楚。细微的动作，使我们看到、感受了非一般生存条件下，异性效应引起的少男少女的苦涩，双方同时浮现的、齐刷刷的人性苏醒。

走过她们身边，她们都已经迅速恢复平静，低着头继续干活，不看我们，而我们几乎都偷偷望几眼她们婀娜的身姿，判定确实是插队东口所在地胡店公社的当地宝鸡女知青。彼此地、静默地、擦身走过时，尽管只偷瞄了几眼，仍然能看到她们低头正铲平路面青春的面庞上，已经泛起胭脂一样的红云，镀上一层厚厚的、艳丽赤红的羞涩，为自己狼藉不修边幅，为自己蓬头不施粉黛。其实，我们西安20中学这伙男知青、小弟弟们更难看，我们几乎扛锤拿锨持钢钎全裸啊！

是她们引发唤醒了我们的廉耻之心，同时，也让我们看到了少女美的另一面：虽然生存环境苟且（汉语词语：1.只顾眼前，得过且过。如：苟且偷安。2.敷衍了事，马虎。3.不正当的(多指男女关系)。4.不循礼法。5.勉强。），但天生美的面前，满园春色关不住，她们依然是天生丽质青春美少女，依然一样有、几乎天生的爱美心，尽管内心的青春悸动和在异性面前，也因衣着不整头发凌乱而突然失态，浮现脸上身上无尽的无奈与尴尬。可是我们都非常理解，因为在那个年代，适者生存，我们不也和她们一样，甚至远远、远远不如她们吗？无奈的她们，也常常在工地上整天蓬头垢面，哪顾上美少女的靓影与梳妆？哪顾上自己该享有的芬芳美丽青春年华？哪像现在的年青姑娘，在这个花季年龄，会有那么多护肤化妆品、漂亮好衣裳和充分、自由享受个人青春美丽的无限空间。

啊，青春，你为什么赋予知青我们这样不堪的青春？

七. 亲眼目睹西安知青追打宝鸡知青

也在东口，一次我们刚下火车，在等解放军运送民工卡车时，旁边空地上，胡店公社同时正召开现场批斗抓捕大会，有农民参加，更有插队胡店、东口这里的宝鸡市男女知青学生参加。前边靠近铁路简易主席台前，站一个老头儿，丑陋不堪，四周民兵持枪警戒。来这里出民工的“洋洋大观西安各学校知青大军”、东来的各公社农民工，先是围成一圈等车消磨时间听热闹，后听着听着不对了，等听明白，一下愤怒了！原来这个坏东西，趁人之危，强奸了一名下到他们小队的宝鸡市女知青！大家冲上前去就打，拳打脚踢恨之入骨，会场一下乱了，四周守卫的、端枪的民兵，谁能、谁敢制止早就憋足满肚子愤怒怨恨的西安男知青！紧接一部分愤怒的西安知青，又风卷残云一样涌向会场后边，抓住后边站立围观、幸灾乐祸的一个个宝鸡市男知青，劈头盖脑、大打出手，直打的他们哭爹叫娘，满地乱滚！后续围上、晚到的其他公社西安知青，一旦弄明白原委，立即也加入群殴，而且打的更狠！四周刚下火车聚集而来的农民工也齐声叫好！

原来，下到这里的宝鸡市男女中学生老三届知青，知青小组里男女知青闹矛盾了，导致男女分灶。这样，女同学做饭打柴就很困难。一天，一名女知青问这个老农民，哪里好打上硬柴火（指国有林以外地方的硬柴，国有林是绝对不能动的）？他说他知道。就把这位一点也没有警惕的女生，引进一个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装腔作势打一会儿柴，随后就利斧相加下，把这位女同学强奸了，还用手中锋利的开山斧威胁该女生不许说，否则......。

女孩儿回到宝鸡市给父母哭诉说了，于是......。

最可气的，是这伙原来同锅吃饭后又分开的宝鸡男知青，明明彼此原来都是同学，现在女同学遭遇不测，他们竟毫无人性地在会场后边嘻嘻哈哈，幸灾乐祸，还说谁叫你们要和我们男生分灶呢，活该，云云。被旁边站立的西安知青听到，立即动手懑（mèn，气愤不平，1.烦闷。2.愤慨；生气：愤懑。）倒。这伙丧心病狂的东西，连那个坏分子，一个个畜牲不如，不被西安知青痛打，该由谁来痛打？连旁边走过的兵站解放军战士都悄悄对西安知青说“你们打的好！我们实在是没办法参与啊！”

知青的命啊，有时候女同学的命更可怜！

八. 亲眼目睹铁路线上人间惨剧

扒货车，是因为工地灶上个人名下所交口粮已经告罄，回颜家河林光六队背下个月口粮，反正就一站路10公里。

还是在东口火车站，亲眼目睹了人间惨剧。火车刚开不久，又紧急制动，力度很大，差点把我们从两节油罐车衔接接头处晃下去。原来是背着一窝猪娃背篓的当地老乡农民，扒油罐货运列车，怕火车站工作人员阻止，在车开动一瞬后，才从车头附近（因为无火车站值班人员）两节油罐车之间扒车，没抓好，被甩到车轮下。紧急制动后，同样扒车准备回颜家河（颜家河火车站是宝天铁路线上加水站，一般上下行火车都停车加水）的我们，在后边并不知情，就一直等开车，总不开，这才发现车下不断有人往前跑，说“轧人了”，见久久不开车，都往前跑。手抓单支铁管护栏，也是站在两节油罐车空空荡荡框架底盘衔接处、把头裸露窄窄铁板上的我们几名知青，也终于下车，见前边已经聚成人堆，就凑上去打探消息。

看见一名18、19不过21、22岁，身材修长青年农民斜卧车轮下，两条大腿在铁轨外，身子却在铁轨里，身躯极怪地扭成90度，他还活着，头脑也清楚，只是不停地单手摸着火车轮箍，一再呻吟“我的腿呀，我的腿呀！”可能当时已经疼的麻木，铁轨外侧枕木、铺轨碎石上，是两条人大腿，齐腹股沟挤出的是完整的人肝、肠子，汩汩涌流不断的血液……，遍地是猪崽的残肢、碎片……，火车司炉正拿一把捅机车炉膛炉火用长铁钩，把他身躯往外勾。

那天，货车夜色里在颜家河火车站并没有停，我们眼睁睁看着夜里的颜家河火车站，在我们面前一晃而过，火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到宝鸡市火车站停下，站台上已经预先停留一辆医院救护车。

不断穿越几乎全部半山腰开凿宝（鸡）-天（水）铁路上险峻山路，两个隧道之间，一节又一节地面对货车外山川地貌，铁路隧道外铁路路基下深处，悠悠流淌着暗暗的渭河，和远处巨兽一样蹲伏黢黑山峦，以及，钻进又钻出一个紧接一个、长长的黑咕隆咚铁路隧道，劈头盖脸迎面接受隧道里疾驰而过货车，带起的脏污疾风和满地陈年积攒煤屑飙起、蒸汽机车车头自己喷发散放不出去烟尘混合体的没头没脑摔打洗礼，呛的你张不开嘴无法呼吸。早已全部被呛蒙、吓蒙、打蒙，魂飞魄散惶恐站立油罐车底盘框架头、不到一尺宽铁板上的我们——几个颜家河同学，早就麻木了。胆战心惊在，如果稍不留神脱手摔落框架下，东口火车站被轧青年农民，就是前车之鉴。后听说货车继续要向南走宝成铁路，我们落地就一路同行，跌跌撞撞摸黑向东步行，一路上还担心着青年农民的命运——他还能挺过去吗?

到宝鸡火车站以东宝鸡东货场编组站，再打听寻找向西上行（因为一路爬高）天水兰州方向货车，再等待扒车。回到颜家河火车站，天已放亮。

本来，从东口到颜家河，火车开动只要10分钟。

九. 东口,我结交了生死兄弟和过命朋友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贾大永远理解不了林妹妹的多愁善感。

什么是菩萨？大慈大悲，就是菩萨。悲悯心肠，善良，就是菩萨。

没有伞的孩子，雨中只能狂奔。峻岭，你走的多么远，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想起那首《七绝·秋近》：“无边红蓼暗生娇，小径清幽伴影遥。又是流年秋意近，当知自醒莫随潮。”
清人袁枚（1716——1797）所作《苔》，几乎是我们峻岭生活的写照：“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没有这段生活，我们几乎不可能真正成熟长大。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荀子·劝学》讲“蓬生麻中，不扶自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在峻岭脚下，我进一步认识了解了我们林光大队一批好同学，好朋友，好伙伴、好兄弟。

林光一队：四有、秋娃、张鸿启（668班）；

林光二队：李新华（西安37中学初68届）、熊寿强（686班）、杜汉民（674班）；

林光三队：年天学；

林光四队：张启钧（671班）、王启明（672班）、肖蒙（西安市30中学初66届，672班肖凡弟弟）、吴申林（672班）；

林光五队：王伟（柏荣，684班）；

林光六队：帝娃、泉泉、郭楹（677班）。

还有一些同学记不清了。但是，他们给我多少难以忘记的帮助关怀，我却永远铭记。

他们的正直，乐观，幽默，好学，知识面深厚宽广，时时启发我，扶持鼓舞我们，共同度过那寂寞枯燥的蹉跎岁月。

十. 简单的幸福 可怜的快乐

记得大队灶上，每个月改善一次伙食：吃一次肉。那真是我们的节日。一天下午下工后，在灶上，我们每人得到一平勺红烧肉。医学院教授的儿子、永远快乐、活泼、幽默、不知疲倦、永远充满青春活力、乐天的美男子肖蒙，盘腿坐在院坝地上，端碗，端详看着碗里的美食，突然引天长啸，大声喊出“美的蛮（mǎn）！红烧肉！”大家都幸福的笑了。但是，又想哭了。

我也挺可怜，仅仅几块肉，两个白面馒头，也舍不得一次吃完。幼稚地想留作第二天上工前夹一个馍吃，补充能量。就随手将有意多留下的几块肉和一个馒头，装在喝水搪瓷茶缸里，斜挂在草棚门里我头旁不高处树枝编成篱笆“墙上”，那伸出的粗壮枝杈上。第二天一早起床刷牙，早已经忘记红烧肉白面馍的事，却咋找都找不见茶缸，“红烧肉、白面馍”自然更不在、不翼而飞了。吃不上肉白面馍是个事，但还不是最要紧事，要紧的是找不见大茶缸，当下我就没有办法了。在这深山老林，到哪里去补充？去买？我懊恼地四处寻找，最后在山坡下玉米地里，远远影影糊糊看见仿佛是。原来院中主人家看家狗，半夜闻香作案。唉，唉，红烧肉，白面馍，你进了……

十一. 我们登上了崇敬的高山仰止圣山顶峰

这是一次永远难忘的攀登。

在一个夏天夏收前，大队决定东口这里停工，壮劳都回颜家河林光各小队帮助夏收，于是下午提前收工。这帮弟兄们就说，夏收后轮替，还不知道谁能来谁不来，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天天看着身后的巨峰，可就没有上去过，今天有一点时间，咱们爬上去领略一下咋样？

于是，几乎“垂直登山”开始，从草棚后，直线往顶峰爬。最艰难是顶上一尊擎天巨石，金鸡独立，笔插蓝天，构成顶峰，几乎九十度直立峰根下，是那一片从来没有见过、密如蛛网的荆棘灌木丛，厚密缠绕、绊的你根本迈不开腿，过不去。可，时指暮色苍茫，天就要黑了，已经顾不上多绕路，就硬往里钻，往里闯，往里划拉开，这时候才理解什么叫披荆斩棘，多少衣服、手臂刮破、划破了，也不顾不管。

等上到顶上，则完全别有洞天，天一下豁亮无比，四面八方尽收眼底，一改刚才暮霭苍茫，心事沉重。

环顾四下，我们真是感慨万千，感慨无比。不是上山下乡，我们可能现在都安静坐在大学课堂里，怎么可能来到想都想不到的这里，领略江山如此多娇这大美大好河山？而且放眼四下，视野如此开阔，不由心胸也瞬间开阔起来。

那太阳即将落下的地方，是西方，南方，苍山如海，残阳如血，层峦叠嶂，烟海一样，苍苍莽莽金色蓝色笼罩下的遥不可及地方，那就是甘肃呀！

而背后，面对北方，身后东方，东南方，那是我们的家乡陕西！依旧无边无垠，一眼望不到边的山海波浪，那起起伏伏重峦叠嶂，在金光灿烂夕阳光照下，红霞万朵百重衣，千姿百态，目不暇接，美不胜收，无比辉煌。

不禁想起伟大领袖，创作于中国人民最困难1961年的光辉诗篇“七律·答友人”，借友人赠诗赠物的话题，展开联想，鼓舞全国人民要提高我们的勇气，把神话、现实和理想融为一体，写出了故乡的昨天、今天和明天，表达了对友人的答谢，对乡情的思念，对乡人的祝福，赞扬了人民的进取精神，预示了困难终将过去，社会主义祖国的美好前程：

七律·答友人

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

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

洞庭波涌连天雪，长岛人歌动地诗。

我欲因之梦寥廓，芙蓉国里尽朝晖。

峻岭啊，整天远远近近瞄着你，仰望你，崇敬你，可现在我们终于和你亲近在一起，面对这茫茫大千世界了，怅望辽阔无际的宇宙天际，怎能不激起思绪万端，向旷远迷茫的大地发问？“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谁主沉浮？谁主沉浮？谁——主——沉——浮？？？四周万山重叠无边无垠，声浪传向四面八方，四山八面在回应，随一山放过一山拦，伸向远方。

不由想起曹公孟德气韵沉浑，悲凉慷慨最气势磅礴的诗：《步出夏门行·观沧海》

《步出夏门行·观沧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dàn dàn），山岛竦峙（sǒng zhì）。

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摘自先秦诸子的《尚书·虞书·舜典》。

诗言志 ：诗是用来表达人的思想感情的。

歌永言 ：歌是延长诗的语言，舒缓地徐徐地咏唱，以突出诗的意义。

声依永 ：五声是根据所唱声音的高低，又和舒缓的咏唱相配合而制定的。

律和声 ：六律是和谐五声，用来调和歌声的。（律吕：六律六吕。六律指黄钟、太簇、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吕指大吕、应钟、南吕、林钟、仲吕、夹钟。和：应和，协调）

极目远望，天地如此高阔深邃，空旷辽远，无边无垠，颜色由近及远层层叠加，小心变幻，烟气氤氲，气象万千，浓情重彩又淡淡浅浅，富有层次质感水墨画一样，这时才心领神会，感悟体会到为什么自古以来，文化人诗人多笔指纸上或口头咏颂时，用“苍茫”曼声长吟描绘天穹大地。原来那是没有边际的雄浑深邃，看不透，看不清，看不远，给人以无尽的遐想与敬畏。

面对峻岭脚下四方八面大好河山，言为心声，不由感叹：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祖国河山，热土望乡。

山高水长，多么壮阔，慨当以慷，永不能忘。

我们永远赞叹你！我们永远记住你！我们永远怀念你！

毛主席在《为人民服务》中强调：“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一下子跳上我们胸怀，面对美景，响起我们耳边，耳提面命，提醒我们要坚定地鼓足干劲，信心百倍面对现实。

虽光影流年，昨日依稀，可后来，半个世纪以来，我一直一次又一次想念起这一次与东口同学们，一起登顶峻岭顶峰的经过，念念不忘，念念难忘。而且我还一直都毛骨悚然惊悚后怕地在想：在天际将黑下的那个傍晚，急迫忙乱中，硬行穿越那笔挺主峰下，挡在我们前进路上那层密集小林带，而不是绕行，万一主峰下如麻灌木高密茅草丛里，当地农民猎人，下了捕熊捕野猪的捕兽夹子，甚或安装威力更强大弓弩，我们那时冒冒失失硬钻进去，一旦触碰之下，咣铛作响，那威力无穷、穿透力巨力铁夹弓弩将何等威风？那人岂不不死即废、瞬间发生人生惨剧？

多么幸运呀。

可又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没有这样的攀爬，哪有心灵的收获和升华？意境无穷，能借形象表现心境，寓心境于形象之中，岂是我们人生能轻易获得的。

十二. 怎能忘记

现在，天学、秋娃、泉泉、熊寿强、杜汉民老熊老杜都不在了。

个子不高、腿脚好像还有一点不便的、漂亮的山区少年天学，乱蓬蓬头发下，你，一双大眼睛，总闪动着老想探知外部世界、天下知识的聪慧、探寻的目光，说话你总像女孩儿一样腼腆，有礼貌，不笑不说话细声慢语，带着羞涩和一字一句慢节奏，你早早走了。半个世纪了，我总常常想起你，你总在我眼前晃动，我东（口）-香（泉）战备公路上帮我扶钎的小伙伴，天不假年早早去世令我痛心的天学！

至今，只要回颜家河，每年都回，我总会带着心意礼品，去林光一队小节码头，拜访看望我在东（口）-香（泉）战备公路上那峥嵘岁月里的好搭档、好朋友、好伙伴四有，憨厚的四有，诚挚的四有，永远腼腆笑着的四有，今天身高已经几近1.9米的四有，不见到你，我空落落一片，仿佛这一次我并没有回到颜家河一样。

（按 本文2025.3.23.重发美篇时，四有兄弟不在已经两年了）

至今，虽然近半个世纪以来，岁月沧桑，有些挚友如张鸿启、肖蒙等等已经失联，但我知道他们安好。此生，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就高兴。

同学们，朋友们，伙伴们，我想念你们。

我永远难忘峻岭脚下，想念这里的、所有你们这些可爱的同学们朋友们。

（按 肖蒙后来2019.11.2.，在西安解放路陇海大酒店二楼KTV室，20中学老三届同学迎新年活动中，遇见他姐姐肖帆，把这篇文章委托转交给了好兄弟肖蒙。张鸿启学长后来联系上了，才华横溢鸿启学长，以极其厚重动人的笔墨，写了大量颜家河生活记实并密切交往，我们又谱写一段生死情，可惜2023年5月17日0时13分鸿启学长不幸去世）

十三. 峻岭脚下，我们真正意义上长大了

风雨飘摇，当知青的我，就是在这大山峻岭脚下的茅草棚中，在深山沟夜夜伴我们入睡的寂寂山泉汩汩水流声中，在震手、同时震撼灵魂的铁锤钢钎撞击声中，在半空天天天雷爆炸、隆隆爆破炸声炸响中，在终日攀爬登上半山腰，山顶上，烈日酷晒下或寒风瑟瑟刺骨颤抖中，挥舞八磅大铁锤，一锤一锤必须精准无误、狠狠打击在席地正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相扶钢钎人面前，那3-4平方厘米大小的钢钎钎头上，手震得发僵、发疼、发麻，以致失去肌能，一气1300多下，还左右开弓、一点不敢偏离，否则就是扶钎伙伴臂断骨折或挥锤人自己腿断栽倒的血淋淋惨境，……，手掌上血泡一层又一层，掉了又长出，长出又掉了，在一日日、一夜夜，这周而复始的星月太阳交替和春夏秋冬轮回中，就是在这一切陪伴下，我和我的知青同学、伙伴，和我的颜家河公社父老乡亲、小弟弟一起，在这崇山峻岭脚下一隅，变得体魄像大山一样包容健壮，心灵像山泉一样纯洁清冽，亲手埋葬了我们的青春，学会了特别能吃苦，特别能忍耐，特别能战斗，坚韧、协力、互助、珍惜同伴。 在山泉水清，我们终于长大。

十四. 林光一队鸿启学长话补充

也有些微难忘快乐。据同样上山下乡在颜家河公社，我们林光大队一队、原我高中母校西安20中学668班、也曾与我们667班男生住学校同一个大教室宿舍的张鸿启学长后来回忆写到：

“峻岭脚下......”看完了（按： 从“颜家河-坪头知识青年的新浪博客”上博文看到）。后面的文章（按： 指“峻岭脚下”一文后边所附“相关链接”目录）只看到标题，东西已看不到了......。2013年因忙于家事（按： 见张鸿启学长回忆文章18篇“赵爷和四腊婆和我”）和帮人办班（按：指停薪留职去北京，陪伴儿子上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读本科和紧接在清华大学读研究生同时，个人谋生代课，后来成为北京市人大附中xx分校教授物理名师，获高工资大住房待遇），很少有闲时。看了你在博客上的文章，方知老友是一位对过往事情情感难于割舍的人！

1976年我在交大一力学师资班学习，见到了661班陆耕，和668班张毓京参加医学类学习。8月份学习结束，回宝鸡时在车站碰到xx由西大毕业也在车站等车，当时只相互问候了一两句话，不想以后再无与20中学同学见面机会。

东口（向北）入沟后有两条沟，分东沟和西沟，咱们在东沟修路。当时工棚在的队，我记得是四队，队长力气很大，能抱起他家门前的石狮子。他家有一小孩，我去时还不到半岁。记得一次我们全体到下面（按： 指顺沟往下，向南东口火车站方向）一附中知青驻地去，相聚时一附中一知青拉了很多小提琴曲，今天评价起来也是专业水平的人才了。当年的苦难生活，为国家锤炼了多少栋梁人才啊！当年的知青和同年代的劳苦大众撑起了我们的共和国大厦。他们的后代今天又在继续学习着。回想起我们的一生，我们无愧于个人的家，也无愧于我们的国。

敬爱的张鸿启学长，今天已经远行了。

他是我颜家河最敬佩最崇敬的、文武全才学长之一。他的父亲曾经是著名兰州大学校长江隆基、在才解放时候，任西北军政委员会教育部长时候的随身秘书。鸿启学长不是作家，但由于家传和个人天分加努力，他留下了几乎字字珠玑的一篇篇颜家河宝贵回忆文章，我常常想这真是上天给我们颜家河知青、颜家河乡亲的宝贵难得恩赐。天不生仲尼，万古长如夜。即使他病情已经极为严重，不能动弹时候，他仍然平躺医疗护理床上，双目只能定定望着天花板，还用了两个多小时，艰难地、甚至一句一歇地，向我口述了他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完成的数十篇文章概略，并委托我在他不行时候，能够把这些文章写出来，以完成他的心愿。并寄希望上山下乡在颜家河同学们大家一起，能够给颜家河留下一部合集，作为对颜家河这块养育我们三年热土历史档案的贡献。

可惜上山下乡三年，其中几乎头两年，我一直在东口东香战备公路上出民工，林光大队及颜家河公社许许多多往事，我也是从他口述时候才第一次知道，怎么完成学长心愿，万分痛心。

因此，在本文即将结束时，我谨特别引用鸿启学长这段微信，作为对我们西安老三届中学生在颜家河1968.9.30.——1971.9.14.上山下乡三年生活，对我们颜家河风雨同舟亲密战友、亲密同学、亲密乡亲的无限尊敬和致意，以及表示对逝者深深地缅怀和悼念。

2018.9.30.——10.1.——10.5. 12：00搁笔

2023.12.31.晨4：59补充最后一段对张鸿启学长的纪念记述

2025.3.23.重发美篇前：又经近十天结构调整补充

字数 19211

004. 颜家河火车站以西10公里，是东口火车站。

005. 我的好兄弟、西安市37中学初68届李新华，跟随姐姐、西安市第20中学683班李杰，1968.10.一起上山下乡在颜家河公社林光二队。

我们结识于出民工、颜家河公社东口战备公路“东香公路”颜家河公社工区工地上、茅屋内、风雨同舟生死与共生活中。

006. 为参加1966.7.1.高考，而准备的一寸照。

007. 后来参加工作在宝鸡212厂，一次工程兵文工团来宝鸡，慰问21军军部领导，演出在212厂能容2500人俱乐部举行，师傅给我一张门票。其中一个节目表演：叮当叮，叮当叮，我是人民的工程兵。一下子浮想联翩记一辈子。 借用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08. 借用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09. 借用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10. 不过我们从来没有安全帽。 借用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11. 那时候父老乡亲因为常年出民工，他们长年累月积累丰富经验，懂得身体裸晒的严重后果，所以虽然干同样的的活路，但是他们百分百个个长衣长裤，可是唯独知青不懂得，也没有人给教，所以青年学生几乎全部百分百光身子小裤头赤日炎炎下暴晒劳作，反正这里没有女性。到现在人老了，各种毛病显现，日晒病等各种皮肤疾病让你时时刻刻遭受百般折磨。

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12. 那时候我们哪里有柳条帽、安全帽。 借用网络照片，谢谢作者。

013. 相似比对照片说明，公路修成就是这样。只不过东-香战备公路两侧大山更高，沟更宽更深。

014. 火车车轮轮毂。

015. 蒸汽机车，势不可挡。

016. 当知青时候，多少次背东西过铁路隧道，隆隆巨响火车过来了，赶紧紧贴隧道壁，那个脏呛。有时候是客车，从车窗可以看见车厢里的雍容华贵与明亮，闪闪而过，立即想起“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衣着破破烂烂的修路工保尔，和已经波兰外交官夫人的冬妮娅，这一对初恋朋友的相遇。

017. 颜家河，我们用青春吻过的河，我们永远难忘的第二故乡。林光六队知青小组同学在参加六队生产队秋季收获打核桃劳动中，左起刘永昌，郭楹，冯民新，宋丽秋

018. 这块大石我们熟悉，就在我们知青房北侧不远小路边，经常从旁边过来过去。

019. 每次回颜家河，都要看望东口修路工地上结识的好朋友、林光一队四有兄弟。

020. 每次回颜家河，都要看望东口修路工地上结识的好朋友、林光一队四有兄弟。

021. 四有兄弟在他自家门前，310国道上。

022. 东口练就体魄，伴我一生前行。图为在北京居庸关八达岭长城上。

023. 图为在北京居庸关八达岭长城上。毛主席从小作文中就提出“野蛮其体魄”，可能我们年轻时候东口修路就是一例。

024. 疾风烈烈，不到长城非好汉。

025. 八达岭长城上，拜东口东香战备公路艰苦生活所赐，不到长城非好汉。

026. 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027. 20中学668班东方红长征队延河之滨宝塔山下留影。

左起 黄桂新（坪头区固川公社范家沟一队，668班班长）

左二 张鸿启（颜家河林光一队）

右起 任暑琳（颜家河温水五队）

右二 王春凤（颜家河温水二队）

028. 林光六队杨日明刘永昌在知青房前

1970.9.我被公社从东口-香泉战备公路调回林光六队担任第三任知青组长。可叹的是，经过整整一个冬天，到拍摄这张照片的1971.6.，我整个还是一个黑人，尤其胳膊黢黑黢黑，那是在东口“东-香战备公路”整个夏天光着上身抡八磅大锤打炮眼、上天赐给我的纪念，已过去这么长时间手臂正常颜色还没有恢复。

029. 林光沟滚滚大沙河上，那不知道留下我们多少脚印的砂石结构林光桥，今天已经镶嵌进310国道路基里，凭吊外延部分，能不默默祈祷，感谢恩赐。

030. 颜家河火车站，渭河汛期，水势浩大，滚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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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行 送战友

原西安市20中学667班同学 颜家河林光六队知青

刘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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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犁地，1968.10.我们上山下乡来到颜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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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被删除，分两部分重新发表）（原文发表于：2013-06-08 08:58:09 http://blog.sina.com.cn/s/blog_64e4ec850101l2m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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