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如素

老张

　　早春三月，虽然不是特别寒冷，但深沉的大地还没从冬的残梦中惊醒，一片茫茫然，没有一点春天的喜色。 朋友与我却耐不住寂寞，巳经有了一种与春天去约会的冲动。如约而行，还是两人一车，要去山水中流浪一天，当作踏春。这个时节踏春寻景，似乎不到时宜，但我们觉得出去走上一遭，还是挺美的。

　　从西宁出发，一路向青海“小江南"的贵德县直奔而去。

也不知道多少次站在了拉脊山垭口。3820米的海拔高度，从这里可以观云海，迎日出，是一个很热闹的过路景点，今天却成了另外一番风景，延绵起伏的山峦一片雪白，慵懒的阳光从蒙蒙云烟中透出，山的立体光影既不模糊，也不明亮，斑驳出水墨般的皱褶。

早春出来看山，只能看到这种模样。

　　朋友驾车，我坐车，一路埋怨反复无常的天，忽冷忽热，没个准。

群山环抱，视野开阔，冰雪中的分水岭，属于高山草甸性牧场，夏秋季节风光尽艳，冬春季节黄草凄凄，没有牧人的帐蓬，也没有牛羊，荒凉潇瑟，不成风景。

　　我俩停下车来欣赏起山野的空旷、寂寥，感受丝丝凉风轻拂面庞。

真正的寒而幽、静而美的一个世界。静的无飞鸟私语，连风都收起了嘶鸣。城市的喧嚣，让人乏味；这里的宁静，让人静心，静的有点莫名的感动。赏春何须桃红柳绿，山中自有暮浅烟轻。凝视、远眺，我与朋友观赏着，一副春风沉醉的模样。天地万物，原来一物有一物的好。

　　蜿蜒的公路向着黄河一路向前，黄河岸边是春来早的地方。

这会的天色一片阴霾笼罩，道路曲折迂回，平常山清秀美的山峰，云里雾罩的若隐若现，轮廓朦胧虚幻，淡影接连天地。

春天也不会傻傻地等着，大自然的力量总会让阴霾退去，让草变绿，让花绽放，春天的爱终究会来，那时，方得花红柳绿，人间四月天，这里才是春天的开始。

　　公路上车辆很少，朋友的拍照技术胜我一筹，当一辆车路过时，它拿出手机恰好拍了一幅有车辆的路景，我俩觉得画面很不错，他便开始在我面前夸耀起拍照水平来。不管好与否，路途中的心情就是在你来我往的交流中聊出来的，这一点我俩谁都不可否认。

　　我们走着、看着、聊着。

天上的云带着春天的气息，变得活泛起来，远看像一团团白棉花要坠入山谷。天地万物，日月轮转，流转着季节的无限风光，就像天上的云，春风一吹，散开，再飘动，就会变成柔柔细雨，一切草木，也就妖娆于天地间。

　　车驶过尕让，进入阿什贡峡谷，公路边的丹霞地貌如水波一般流动着。

红色为基调，红色、黄色、蓝色、白色、灰色、褐色，色彩斑澜。

悬崖、峭壁、丛峰、石柱、石墙、石洞、峡谷，形态各异，极具视觉冲击力。′

　　黄河，带着草原的风尘一路奔流而来，横贯贵德全境，在阿什贡形成“碧水映丹山”的独特画面。河谷绿洲与赤壁飞崖作明显对比，丹霞地质奇观与藏族、回族等民族文化结合，夏日炎炎，秋高气爽时，这里会游人如织。

　　渐次宽阔的黄河岸畔，是贵德风景最优美之一。

湿地、浅滩、林地，宽阔的水面是鸟类安家落户的好去处。前年冬季，我俩曾站在这里观赏大天鹅美丽的倩影，看它们水中嘻戏，在沙滩晒着太阳，场景温馨而浪漫。而今，大天鹅已迁徙它处，大天鹅留给伐俩的河面空空如也，阳光从云的缝隙中挤出来，翻着细浪的黄河闪着银光，我们从黄河边望到了彼岸朦胧的山色。

春光如素，这个季节黄河边上的风光，如果用心去欣赏，也很耐看。

　　人勤春来早。黄河边上红色的田垄一块块被它的主人们打理的平平整整的，春天的希望已播进了肥沃的土壤里，静等一次春雨后，新绿的麦苗和带着双甲的油菜会破土舒展。

　　刚说到了麦苗，就有嫩绿的麦苗出现在眼前。青海东部的黄河两岸是春天最先来到的地方，温暖的气候特别适宜种植冬小麦，田垄旁的几棵柳树虽然在萌动着新芽，但还没到青丝飘拂、长袖曼舞的时候。在大地的怀抱中沉睡了一个冬季的冬小麦已经反绿，株株成行，块块成田，在一片素色的大地上特别爽眼。

　　流浪的脚步是自由的，想去哪里由马信缰就行。时间过了午后，本来打算在黄河边支上锅灶烧一壶热茶，上新庄买了肉，煮点手抓肉，二人对坐来一顿野餐，但天公不作美，吹着凉风，气温不是很暖和，所以只好放弃了这个打算。离开阿什贡，我俩向松巴峡驶去。

　　松巴峡以险峻奇丽的风光而著称。黄河穿峡而过，两岸丹霞地貌陡峭，山峰突兀，峡谷内黄河水碧绿清澈，峡谷北接群加国家森林公园，西连阿什贡国家地质公园，南邻坎布拉国家公园。地处松巴峡口处的松巴村是一个藏族聚居的村落，背山面水，保留着古朴宁静的田园风光。村内有百年杨柳和涌泉流淌，因峡口聚拢，黄河水面宽阔平缓，这里有野鸭及白尾海雕等鸟类繁多，被誉为黄河上的“鸟类天堂"。松巴峡是曾经多次来过的一个地方，我俩在弯弯曲曲的公路上走着，看着，发现不远的河边上有人，便驶了过去，到了跟前原来是七八位摄影爱好者，把长枪短炮架在了两棵高大的杨树下在拍鸟，看来这些人的兴趣比我俩的游兴更大。这个时候天气变的更冷了，天空弥漫着浓浓的尘埃，我俩无意去松巴村，离开黄河边返回到阿什贡的黄河桥，向坎布拉方向直奔而去。

　　一个谷地就是一个世界。离开贵德进入尖扎县境内的坎布拉景区，道路崎岖陡峭，山坳里的积雪斑斑点点，满山松林苍翠，山峰林立，藏族居住的村落隐于林中，如果夏秋来坎布拉景区，鸟语花香，就是另外一番景象。山谷里，朋友曾经拍过的那些野杏花绽放还早，老树老皮地在平地里，在山坡上矗立着，看起来毫无生机一般。

我俩一路惯性地朝前走着，看着，把心情流放够了就往家赶路。我在想人为何而出发，又要去何方，走着、奔着，停不下来，等停下来了已时年老体弱，回过头去，望来时的路，才会发现这一路的奔波，把生命里最宝贵的年华都留在了路上。

二0二五年三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