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初,我跟随父母亲由南方到了内蒙古海勃湾市。阵阵秋风卷着沙粒掠过一完小的操场时,我总爱躲在沙枣树林里,透过斑驳的树影,寻找邻班那个圆脸女孩跳皮筋的身影,麻花辫在阳光下甩出欢快的弧度。那时的沙枣树刚结出青涩的果实,酸涩的气息混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在记忆里酿成了一罐封存的蜜。</p> <p class="ql-block"> 第二年戴帽中学解散,我们被分到一中同一个班级。她坐在教室前排,我在最后一排。数学课上粉笔灰簌簌飘落,我常望着她微微前倾的背影发呆,看她用橡皮反复擦拭习题,直到纸页泛起毛边。南方人的机敏让我很快成了年级尖子生,作业本在全班转飞。</p> <p class="ql-block"> 乌海建市那年,我们成了首届高中毕业生。同学们有的到了工厂、煤矿,我们俩分别下乡到不同的农场。</p> <p class="ql-block"> 再相逢已是 2008 年的南方一个美丽的城市,江心屿的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指着江面轻笑:"你看,像不像当年沙枣林里的树影?" 海风掀起她鬓角的黑发,我想起那些躲在树后偷看的“清晨”。</p> <p class="ql-block"> 几天的相逢,我断然离开,她在站台落泪说: "是我把你赶走的吗?"当她转身的瞬间,三十七年的时光突然坍缩成一个点,我冲过去抱住她颤抖的肩膀,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沙枣香。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p> <p class="ql-block"> 如今乌海的沙枣林早已被高楼大厦取代,但每年花开时节,我仍会看着沙枣发呆。琥珀色的沙枣皮,封存着时光里青春的碎片,向久酿的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