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二哥

彭秀福

秀成哥是我的堂兄，是同族三叔的儿子。他在家排列老二，比我大十五岁，家族中比他小的兄弟伙都亲切地称呼他“二哥”。虽然，他与我不是亲兄弟，但是在我的心里，二哥却胜似亲兄弟，我们之间情同手足。

2021年腊月十六下午，我正在门面上做鞋，突然间，二哥的二儿子打来电话，说他的爸爸因病去世了。事出突然，我的心里不禁一愣，感到很诧异。清明节我回老家去给爸妈挂清时，看到他还在地里干农活，几个月不见，怎么会与我们阴阳两隔了呢？

得知噩耗后，我将此事告诉妻子，眼前总是浮现出二哥的音容笑貌。毕竟我们兄弟一场，我决定要回一趟老家，去送二哥最后一程。

第二天早上，我怀着悲痛欲绝的心情，从铜仁开车回到秀山老家，亲自去吊唁二哥，祈祷他入土为安！从而表达自己对二哥的深切哀悼。二哥生前已看好了墓地，临终前并给侄儿留下遗嘱，他离世后要葬在我的爸爸的坟茔旁边，永远陪伴我的爸爸。

他为何要选择葬在我爸爸的坟茔旁边？大家捉摸不透。事情的缘由还得从六零年冬说起。小时候，偶尔听到妈妈说，三年的自然灾害，我家有八个哥姐，因疾病和饥饿全都夭折了。当时三叔家已有四个儿子，人口众多，有上餐无下顿的，日常生活举步维艰。

那一年，秀成二哥八岁。三叔见爸妈痛失了八个子女，为了想让他的孩子能活下去，三叔与我的爸妈商量，决定将二哥过继到我家。这样既能减去三叔家的生活负担，又能陪伴照顾我的奶奶，还能抚慰爸妈痛失儿女的心灵。

自从二哥来到我家后，他伶俐乖巧、勤劳务实、老实本分，与我家和睦相处，深得我的奶奶和爸妈的喜爱。爸妈真心实意地善待二哥，就像养育亲儿子一样，共同度过了饥饿难耐的“粮食关”。

为了生计，六一年，爸妈在乡场上购买了四间木房，开起了裁缝店。二哥在老家平日里上山砍柴，照顾古稀之年的奶奶。时不时的还给爸妈的裁缝店送木柴和蔬菜，爸爸因右腿残疾，干不了重活，他凭借着精湛的裁缝手艺，挣钱养家糊口。

转眼间到了1968年，姐姐、哥哥和我相继出生，爸妈老来得子，倍感欣慰。三叔看到我的爸妈生育了我们，再加之生活条件有所改变，三叔却出乎意料地将十六岁的二哥又接回家去了。二哥在我家已生活了八年，在他的心里，早已与爸妈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当二哥离开我家那一刻，他一步一回头看着我的爸妈，依恋难舍，不忍离开。

二哥回家后，他家又添了三个弟弟，他的大哥在外读书，从此以后他就挑起了家庭的重担。白天在生产队干农活挣工分，晚上他勤学苦练，自学木工技术。由于兄弟多，生活条件差，依然穷得叮当响。

随着时间推移，尽管二哥长得眉清目秀、英俊帅气。然而，却因兄弟多房屋少的原故，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男大当婚，当看到同龄人都结婚生子时，二哥心急如焚。直到二哥三十二岁时，经人介绍，结识了二婚并且带有一岁男孩的二嫂。

不久，二哥与二嫂闪电式结婚。结婚当天，他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没有热闹的场景，将二嫂悄无声息地娶进家门。自从二嫂来到了二哥家里，她诚心诚意地与二哥过日子，夫妻俩相敬如宾、夫唱妇随。随后几年，他俩生育了一儿一女，小家庭的日子过得幸福美满。

自从二哥学会了木工手艺，他乐于助人，时常帮助左邻右舍修建木房、打家具。记得我十三岁那年暑假，我家四姐弟逐渐长大，要间隔房间分房睡。妈妈去请二哥给我家翻修板壁，二哥背着需要的木工工具，兴高采烈地来到我家。

二哥在我家生活八年，对我家房屋的每个角落都非常熟悉。我给他找来木马，二哥将破烂不堪的板壁和木方拆下来，我的哥哥扛来几根杉树，取来几块新木板，让二哥修复。我站在一旁观看二哥怎么操作。

只见二哥将杉树放在木马上，先用墨斗弹线，再用斧头劈掉多余部分，接着用推刨推平，在平面上弹出凹槽线，用锉刀一点一点的锉出线槽。然后再将木板调直刨平，装在凹槽方里，把我家的板壁恢复如初。

木工活，既是苦力活，又是技术活。每一块木块上，都洒有二哥辛苦付出的汗水。二哥干完活，吃了晚饭，二哥起身背起工具回家，妈妈塞钱给二哥，二哥执意不收。

他对妈妈说：“伯妈，您和大伯抚养我八年，养育之恩难以报答。如今兄弟们年幼，我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是应该的。以后有事尽管吩咐我就是了，不要谈钱，说钱就见外了。”妈妈见二哥不肯收钱，只好作罢。

八二年，我十五岁，土地承包到户，我无奈回家务农。初干农活，我和哥哥边干边学。每当二哥看到我俩干农活时，二哥总是笑容满面地指点。他手把手的教哥哥耕田打耙，示范操作上田坎，使田坎能正常蓄水。

我家的秧苗田就在二哥家附近，二哥时常照看我家的秧苗田。他教我和哥哥怎么育苗、施肥、杀虫等等田间管理。让我们尽快地学会了干农活，粮食生产自给自足，使我们过上了丰衣足食的生活。

每当农忙时节，二哥总是放下自家的活儿，先帮助我家插秧。二哥扯秧苗手脚麻利，他弯下腰，双手紧挨着秧苗根部，左右开弓，同扯秧苗。两手各扯一把秧苗，在水田里来回荡几下，然后合在一起，扯两根稻草将秧苗系上。二哥娴熟的动作，令我佩服。

扯好了秧苗，用撮箕挑在耙好的水田里。二哥左手握着一把秧苗，解开稻草绳，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掐着一根秧苗，插入水田里。二哥一边示范给我看，一边给我讲解插秧的动作要领，使我尽快学会插秧……

二哥待人真诚，像亲哥哥一样伴我成长。他对我以及我家的恩情，难以言喻。而今，二哥走了，尽管没有给他照上一张照片。然而，他的一言一行却早已铭刻在心。二哥平凡的一生，留给我深深的怀念！

文字：彭秀福。

图片：自拍和网图（感谢原片）！

音乐：相亲相爱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