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青春和童年

张文权（张伟）

篇首附七言韵律作赋曰：

河南湖北路迢迢，儿女情深赴楚桥。

两月荆风添暖意，归来犹念故园娇。

　　明里是世界，暗中藏乾坤。十多岁的新安叔，心里面装着的全是幼稚，还有那不公不平与委屈。一个小孩子的脑袋瓜子，咋能明白和懂得那些深邃又深奥的大道理呢？

干部们翻出来的，那都是本分事儿，没翻出来的自然就是情面儿的事。情面这东西，从古至今不都是一直缠绕着，留存在你我大家的心儿里嘛！情面儿，那可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不仅连着心，还连着亲，连着近，连着人缘儿，牵连着的都是缘分。虽说是两家人，娘和孝大娘，我们家住在庄子的最东南角儿，大娘家则住在村子的最西北角儿，说不定上辈子娘和她就是亲姐妹呢！这辈子就好的像是连着心儿的一个人，又参杂着她们姊妹间的深厚情感在，自然而然两家里人感觉着心里面也亲近……。

　　娘牵着我的小手，深一脚浅一脚地快步来到孝大娘朝向西边儿的院门口。进了院子朝着北面转脸望去，我看到的是孝大娘对面坐着一个陌生人。刚进了院门，娘却对着那个我从没见过面儿的陌生女人惊喜地喊了起来：“这不是陈斗她娘俺嫂子吗？快大半年啦吧，你都住在湖北你那儿子家里享清福，是哪股香风儿，把你尊贵的身子吹来俺这儿啦……？”

那人见娘进了院，老早就站起了身子，笑容满面，伸着双手紧走几步，上来就攥着娘的手一抖一颤的连声说道：“可不咋的，我去那边一晃神儿，大半年时间就云里雾里地不知道咋就过去了！咋说是云里雾里过去了呢？还不是只要去那边就迷方向，糊里糊涂的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太阳升起来，在头顶上转呀转的落下去份儿，转得我一天到晚头脑发涨晕的慌。这不是趁着咱家里面都快要秋收忙农活儿了，就找了这个借口儿，先挣脱了孩子们的说教和想法儿，昨天儿刚回来了家里。我就想着今天准备办好两件事情了结一下心事儿。一件就是去蒋洼爪勾的代销店里，秤上几斤盐，再买上一斤洋油晚上点灯好照个亮；另一件事儿嘛，就是想着回来拐去你家里坐会儿，替湖北你家的亲人给你带个话传个信。这不，我刚来到大坑西边儿，就正巧碰到了她婶子，非拉着我来她这儿刚坐下来，还没聊几句儿贴心的话儿呢，你这不也就一阵风儿似的飘了过来……。”

　　我呀，最喜欢娘带着我来孝大娘家串门儿。因为我早就清楚的知道孝大娘是个“活神仙”，最了解我心里打的是啥算盘，脑子里面想着的是啥鬼主意。这不，还没等我张口对娘说“我要吃馍”这句挂在嘴角边儿的话儿呢，孝大娘就从锅屋那个锅里面，拿出一个还热乎着的花乎大卷子，笑喜喜地递到我的小手里。娘这时候还坚持说：“一个小孩子咋能吃了那么多呢？”可我心里最清楚，就这样一个大卷子，塞进肚子里可能还有点儿不够哩……。

孝大娘给我的花乎卷子，那可真是个艺术品。它是用雪白的小麦面粉儿包了皮儿的，里面裹着用的是黄豆面粉、豌豆面粉和高粮面粉掺杂了和在一起的面团儿。用大擀杖擀薄了，再推卷在一起，用刀子剁成红白相间带着花儿的馍飢子之后，才放锅里面的蒸笼里。先用小火烧热锅里面的水，让热气儿催眠面飱儿发酵长大点儿个头儿，然后再用大火把面粉的生腥味儿驱赶走缷去，等待着唤醒那面粉特有的味道儿来。锅上面的蒸笼里冒出来一股又一股馍儿真的熟了那扑鼻而来香甜的味儿来，才抽出锅底下燃烧着的明火，让那些死火的热气慢慢地舔舐锅底儿，致使锅里面的水仍然唱歌儿跳舞儿地咕嘟咕嘟的冒着碎小的泡儿沸腾着，迎接它们的孪生姐妹，带着白白胖胖的体格才能随着锅铲子起落跳出锅里来。

　　拿着大娘给我的卷子，我先在一面圆凸凸的顶边儿上用牙撕掉一小块白面皮儿，含在嘴里面慢慢地品那麦子面粉散发出的特有的甜味儿，再啃一口里面的杂面送嘴里滋润地享受黄豆面粉赐予的香，快乐地吸允豌豆面粉给予的腥，幸福地尝着高粮面粉散发的醇。她们姐妹具体聊天的话儿内容，根本就没入俺那美滋滋的心里面……。

爹不知道听谁说陈斗他娘从湖北刚回来，正在孝大娘家里坐着姊妹一起唠嗑儿。光顾着体验吃食品味香的我没注意到他啥时候也来到了俺跟前。聊了大半天，陈斗的娘终于把话题儿撂到奶奶身体状况上边儿。

还没把话题儿聊开，孝大娘就使了个眼色儿，把她的话头儿叉了开来，问爹和娘说：“我心里装着你家一个大喜事儿，陈斗的娘心里面又藏着你家一件儿忧心事。我想等我先把你家里的喜事先告诉你们听吧！去年你大儿子高中毕业，就去学校当差去了，昨儿晚上我儿过来对我说了一件事，就是咱大队通了农电，现缺抄表收费的电工，他让我问问你们两口子，是让他继续在学校当差，还是卸了民办老师的差事当电工”？

　　听了大娘的一番说词，爹娘心里自然特别高兴。回话说等儿子回掂量掂量两者之间的利弊，再给她儿子张永德回话。接着我们又从陈斗娘嘴里知道了湖北住着的爷爷奶奶一家的现实近况。得知奶奶的精神病根儿这段时间又犯了。她整天躲在家里面不言也不语，老瞅着天空盯着蓝天上飘飘荡荡的白云愣神儿。

爹和娘在孝大娘家里，同着陈斗的娘商量了，决定还是按照原定趁着农忙还隔一段儿时间，把奶奶的事儿给队干部们说了，喂牛的活儿先让别人替换了，给爹请十来天的假，顺便带着我和娘一家三口去趟湖北老爷奶奶家。到时候由爹先把奶奶接来老家里过一段，看看能不能让她精神的毛病退了去。我和娘暂且住湖北过段时间，一来让我多多吃些湖北老爷叔婶们家的饭菜香，二来让我慢慢尽可能多的呼吸体验一下湖北和家里不一样儿的空气的甜……。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爹就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我迷迷糊糊的，还揉着眼睛，娘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我们一家三口背着大包小包，往火车站赶。那时候的火车站可不像现在，人山人海，到处都是大喇叭喊着车次。爹紧紧拉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了。娘背着最重的包，走得气喘吁吁，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火车上，人挤人，找个座位都难。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角落，爹让我先坐下，他和娘站着。我坐在那儿，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心里既兴奋又紧张。娘不时地给我递水，还叮嘱我：“别乱跑，就乖乖坐着。”爹则一直看着窗外，好像在想着什么心事儿……。

片尾附五言韵律作赋曰：

河南与湖北，路远意何长。

孝心催早发，情谊暖他乡。

楚地风烟好，荆门岁月香。

归来情未了，犹念旧时光。

待续

文9/张文权

配图源于网络

2025年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