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 日 祭 母

丹霞山客

百 日 祭 母

母亲是在腊月十一日卯时走的。那天，我在床前，看着您渐渐发凉变硬的身体，像一片秋叶轻轻飘落。我的手轻揉您未闭合的双眼，好让您慢慢告别这个世界。记得您常说："人都是非常化学的，说变就变；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我才懂得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

从腊月十一到春分，整整一百天。我数着日子，像小时候您教我数九："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这些日子，我常常在黎明时分醒来，恍惚间还能听见您在厨房里忙碌的声响——那是您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总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今日春分，恰是您的百日。供桌上摆着您爱吃的扣肉。今年年三十团圆饭和小妹、大妹几家的年夜餐桌上也是摆着您爱吃的扣肉，物是人非，往年您的位置空着，看不见您的身影，听不见您的祈祷、祝福和叮咛。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您常坐的皮沙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您还蜷曲在沙发上打盹。只是墙上的遗像在提醒我家里已没了妈妈。后来除了梦以外的地方，我再也没有见到您了。妈妈的遗物不多，我也算一件。我是妈妈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证明。爱我的人不多，您是第一个。自从您离开，我不再熬夜，不是因为养生，而是想早点在梦里见到您。

这百日里，我常常想起您教我认节气的情景。您总说，节气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是天地运行的规律。如今想来，您走后的第一百天恰逢春分，或许正是天意。阴阳相半，昼夜平分，就像您常说的："人生在世，有来有去，有生有死，都是自然"。

春风拂面，花瓣纷飞，我望着天际的流云，忽然明白：您虽已离去，却如同这春日的暖阳，永远温暖着我的生命。

2025.3.20于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