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大桥（—）

昆仑

　　我的家乡榆树林子村，在西路嘎河的北岸，依山傍水。这里山川俊美，土地肥沃、人杰地灵。

镇政府、中学、医院、邮局、集市、汽车站和火车站等都在河南岸；村北是连绵的山峦，本村人要出行，必须过西路嘠河。

　　人们都知道，要过河，冬天安全，夏天危险，春秋最难。

冬天，家乡是“小雪封地，大雪封河”，进入冬月，河水就开始结冰了。此时，踩着冰过河，脚下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人们都小小心翼翼地，生怕掉进冰窟窿里。如履薄冰的成语，可能就是这么得来的。

　　到了数九，河冰坚如磐石，人们在冰上铺点沙子，直到正月开河为止，行人、马车都可在冰面上大胆地行走。人们走在冰上，脚下虽滑点，心里却总是有种把嘎河征服了的感觉。

这个季节，生产队给每家出一趟大车，过河、翻山去20里外的碾房煤矿，拉回一车冬季取暖用煤。

　　春秋季节，过河最难。

正月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到了七九，一尺多厚的坚冰，有的塌陷破碎，形成一尺来厚的冰坎子；有的被河水拱得隆起来了。白天，清亮的河水从冰的裂缝不停地涌出、漫延，夜里，又被冻成一寸多厚的冰面。这样，河面就越来越宽，冬天在冰上铺的沙子路，就被淹没、覆盖了。

　　这时的冰是苏的，大马车就不敢过河了。行人要过河，就得穿一双高腰水靴，绕着水浅的地方淌过去，过河后，水靴需随身携带着，成了累赘。

要是没有水靴，就得裸脚淌河。棉裤腿不好挽先不说，这“豆腐脑”似的河水，“春拃骨头，秋拃肉”的透骨之寒，让人受不了。老人们常告诫说，这个季节淌河，会做下风湿老寒腿病的。所以，非紧急时，谁也不裸脚淌河的。

　　记得我17岁那年春天，骑毛驴过河，遇冰坎子，毛驴没挂掌，踏上冰面时，“驴”失前蹄，我从驴上栽下来，把左肩膀头骨摔错位了。是本村杨七娘给复的位，之后的30多年里，每逢阴天下雨，肩膀头就酸痛…

　　深秋，人们在主河道上，用木杆钉成排子，搭上简易的木桥，走在上面颤颤悠悠的，胆小的人不敢走，有些妇女怕掉水里，就从排子上爬着过河。

在支流上，人们放些大块石头，作为“搭石”，过河时，踩着搭石过。紧走搭石慢走桥。

这都是空手过河，要是随身携带着物品，那就更难了，隔三差五的就会有人掉到水里。

　　夏天，是过河最危险的季节。晴天时河水清清，岸边绿树成荫。伏天的中午，男人们都到河里洗澡避暑。

人们要过河，虽然淌水就行。但却潜伏着危险。嘎河发源于河北省围场县境内，坡降大，水流急，到我们村前，蜿蜒100多华里。“雨季的天，孩儿的面，说变就变”，那个年代，信息不灵。人们听不到围场地区的天气预报，不知道上游啥时候下大雨。有时候，晴天照样发洪水。

二哥在8华里外的公社农中上学时，夏季，遇到发洪水时候，他们八九个男、女生，就手拉着手趟河。那时候穷，没有谁穿裤头的，都把裤子挽到大腿根，过了河，就钻进玉米地里把裤子脱下来，拧干水，再穿上。到学校时，湿漉漉的裤子也干的差不多了。

只要河里发大洪水，人、车都不敢过河，交通就中断了。

那年暑假，我们村八组李老汉在读大学的儿子，过河时突遇洪水，竟不幸溺水身亡，给父母造成终生的伤痛！

沿河，每年都有人溺水身亡的消息传来，人们对嘠河充满着敬畏。

　　大概是1972年，公社领导举全公社之力，在我们村上游的公社所在地牛家营子村北，修了一座漫水桥——发洪水时，水从桥面过；枯水期，人、车可在桥上走。

我们村里人去公社所在地办事，方便多了；但要去赤峰，来回一趟，就得多绕40来华里，正是“隔山不算远，隔河不算近”。

1978年底，我离开家乡去外地上学、工作了，但对家乡的父母兄妹、亲朋好友，对家乡的山水，总是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每逢节假日，必回家看望父母。

　　不知多少回、多少人跟我一样，从外地回来，遇上洪水，家虽近在咫尺，也只能隔河相望，有家难回，望河兴叹。

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村里农副产品的外销、村民建房所需材料、生活用品的用量，日益增多。

人们企盼着，要是能在村前的嘎河修上一座桥，该多好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