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六十 御准新生

胡涂虫

二零二五，岁在乙巳，

农历二月，廿二卯时，

弹指一挥，已然六十，

天干地支，周期轮回，

活满甲子，已为老人，

古人有训，不为寿夭，

如有不测，无愧先人，

今日筵宴，友情为最，

朋友欢聚，畅叙幽思。

六十年前，已有二姊，

父母亲厚，最喜儿女，

不惮苦累，不怕劳力，

有儿传承，乡间陋习，

胡氏有后，家道有望，

从此娇宠，从未断绝。

降生之日，母难之期，

天无异象，地无异色，

唯有双亲，欢天喜地。

邻家三爷，夜作奇梦，

谓我年长，潇洒俊美，

高头大马，骑着牲口，

回家探亲，风光无双，

直夸父母，此子异日，

光耀门楣，不可限量。

我名之来，得于先父，

未生之时，名即有定：

距家卅里，有一地名，

名唤打岩，岩有一孔，

大如土碗，投石难中。

如能中的，必生公子，

我父某日，同着乡邻，

有事经临，路过此地，

邻居十数，都各好奇，

纷纷投掷，各试手气，

余人手背，乱投乱掷，

天下运气，从不相亲，

唯有我父，一投即中，

大家齐赞：果真老师，

医术高明，手艺第一，

辈字因此，改成为仲，

因生二月，即名仲春。

也许好奇，也许顽皮，

邻居哥姐，每天放学，

集合长龙，大放歌声，

心生羡慕，渴望学堂，

赖着大姐，姐弟同行，

每周六天，关进教室。

我父医生，乡里名人，

老师夸父，反复叮嘱，

此子聪明，优于二姊，

着力培养，前程似锦。

不想后来，踩熟地皮，

伙同邻里，几个哥们，

贪玩好耍，云里雾里，

父母看着，别无他计，

辗转托人，送到双石，

姨母姑父，管教严厉，

再造之恩，不敢忘记，

心性大变，端坐教室，

成绩还可，进入师范。

三年毕业，一九八四，

三尺讲台，手持教鞭，

教案粉笔，一生相随，

注重激趣，化繁为简，

教室威严，室外亲切，

课堂活跃，成绩显然，

师生认可，家长重敬，

莘莘学子，何止三千。

入过仕途，自带枷锁，

夙兴夜寐，劳心废神，

笑对工作，愧对自己，

有始无终，主动请辞。

下对良心，上对家国，

无愧我心，无愧弟子，

四十一年，内心坦然，

门楣竖子，甘心平凡，

光耀祖宗，都作枉然。

目前状况，有妻有女，

原生家庭，不曾有变，

夫妻多年，睡成兄弟，

个人宗旨，家庭为首，

男人居家，包容所有，

个中酸甜，我自承受，

不爱子女，不如猪狗，

可怜党国，左至极点，

计生政策，绝孙断子，

天下父母，深遭其难，

稀儿少女，人烟凋敝，

同龄我辈，脉仅一线，

人生世间，责任两点，

孝顺双亲，供养儿男，

完成任务，方始释担，

如若不完，死不闭眼。

想我先祖，很少传言，

曾祖大歧，见于碑端，

生平事迹，传闻少见。

我祖明超，表字越凡，

私塾教师，不务农田，

四十多岁，仅有一男。

我父家凤，学识家传，

青年学医，从学李师，

后入医专，就学琴泉（1），

别妻别女，中医两年，

专心求学，夫妻不圆，

二祖离世，我母独担（2），

学成归家，救死扶伤，

跑遍全村，从无怨言，

作为子女，也觉威严，

可惜中道，不病突逝，

姊妹六人，顿失家严。

我母刘氏，名讳玉光，

家父在时，夫妻恩爱，

养女育子，共同分担，

亲儿爱女，天性使然，

无论儿女，从不偏袒，

一九八五，从此寡居，

所有家务，一肩独担，

妹弟三人，尚在学堂，

经济压力，未来前途，

千钧重担，一双弱肩，

勤劳俭朴，蚂蚁搬山，

坚韧顽强，勇往直前，

命运不公，从未抱怨，

为人谦逊，处事乐观，

儿女长大，独居乡间，

七八亩地，鸡鸭猪狗，

一样不缺，样样争先，

独守老宅，整三十年。

同胞六人，三女三男，

双亲所爱，掌中珠宝，

农家之苦，父母双肩，

多子之累，从来欣然，

我在双石，离家太远，

我父每月，亲送粮米，

每天伙食，跟同老师，

每月消耗，十好几元，

家中所有，尚不足还；

老五读书，全靠母亲，

每逢大假，卖粮借款，

一分一厘，慢筹慢攒，

邻里乡亲，几乎借遍，

母亲诚信，亲人良善；

有些时候，也遭白眼，

其中滋味，只有独咽，

天理昭昭，最终如愿。

姐弟六人，情深意厚，

心意相通，感情真切，

时常问候，永远关心，

相互鼓励，相互体贴，

母亲生日，逢年过节，

规定动作，必须相聚，

不想大姐，天命乖蹇，

身染重疾，中道相别，

姐妹兄弟，已然有缺，

心有所恨，痛何之切。

我之一生，守诚笃信，

与人相交，事友至诚，

为人谦和，事亲至孝，

敢于律己，勇于担责，

受人之恩，终身铭记，

心中自赞，尚属君子，

有时神秘，属蛇天性，

不欺羸弱，不擅逢迎，

语言很少，有时性急，

实诚有余，圆通不足，

滥用至诚，纯属老实。

近两三年，工作减轻，

空余时间，总觉空虚，

灵魂出窍，不知所之，

唱歌书法，跑步太极，

诸多爱好，本是所喜，

可惜六神，总不由己，

羡慕别人，无忧无虑，

感谢学生，情同兄弟（3），

不忘兄师，绵阳相聚，

感谢伟才，赠我以笛（4），

感谢诸君，给我鼓励，

感谢党国，慰我薪资，

老有所乐，老有所依，

愿我老年，心中无事，

怡然自乐，乐而忘己，

盈缩之期，上天恩赐，

养怡之福，以求永年，

神仍未归，聊以寄之，

举酒嘱客，歌以咏志。

备注：

（1）三台县中医学校：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在三台琴泉寺（三台电大校址），后来迁至绵阳，是绵阳中医药专科学校前身。

（2）我爷婆同年相继去世的时候，我大姐大概一岁，其时，我父正在三台中医校读书，在中医校究竟读了几年，我母也记不得了，在那艰苦的日子里，家父竟无法为两老人送终。

（3）与几个学生，亦师长亦兄弟，每月绵阳一聚，每次都提前邀约我，十分关照我，迁就我。

（4）为了激励督促我参加活动，我的学生李伟才送了我一套价值不菲的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