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开，花开如梦

桔梗

　宗璞在《紫藤萝瀑布》里面说：“从未见过开得这样盛的藤萝。只见深深浅浅的紫，彷佛在流动，在欢笑，在不停地生长。”

昨夜，我也看见了一树紫藤，一树在流动，在欢笑的紫藤。它们生长在老家水库边那条必经之路上。

梦里，紫色的花序一串串地从枝头垂下，彷佛闪着紫色的光，那是我在现实世界里从来没有见过的。我兴奋地嚷道：“蓝花楹！好漂亮的蓝花楹啊！”可是，醒来后我才发现，那个不是蓝花楹，而是实实在在的紫藤花。那是开得多么华美的一树紫藤花啊！

是的，这个季节深圳蓝花楹开了，可是往往并不成气候，零星、散乱，缺少美感。不光是蓝花楹，很多人工种植的、经常换来换去的花都缺少生机和活力。多少年来，我从未在南方见过春天——我是说那种春暖花开，小河叮咚，鸟语呢喃的春天。当然，这里也理所当然没有秋天和冬天。

我突然觉得南方的孩子很可怜，他们不知道春天、秋天、冬天该有的模样，他们只知道，一年四季到处是绿色的，即使穿上了羽绒服，也不会下雪，树叶也不会掉落。是的，春天是如此寂静，四季是如此乏味！

春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寂静了呢？寂静得我们甚至失去了暖和、和煦的阳光，遑论那些“百花”和“鸟鸣”，以及“春水初生、小河淌水”的叮咚、哗啦声！我想起了华南近两三年的春天，暖融融的春光少得可怜，取而代之的是永远无法消散的凝结在墙上、窗户上、地板上的湿雾和水汽。春天是阴惨惨、湿漉漉、黑压压的，而不是万物复苏，充满生命之美之喜悦的。幸而我们还有梦！梦里，那一树垂顺的、随风摇曳的花，那一片灿烂、明媚的春光，让人心生欢喜。可是，有美丽的梦真的能取代现实吗？一如我们如今有了几乎无所不能的AI——能够足不出户就将春夏秋冬一网打尽，我们还会在意现实中有没有春夏秋冬吗？有多少人还会在意“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的四季呢？我想，我还是很在意！

望着梦里的紫藤，我想到了赶紧拍照——可是没有相机。于是我又着急忙慌地跑回家。

我跑啊跑，跑啊跑，不知道何时路上多了一堵墙，森严雄伟地杵在必经之路的转角处。那是一堵很高的墙，我必须得翻过去才能回家。于是我开始努力地爬，努力地翻。最终，我似乎翻过了那堵墙，可是，我的美梦也落空了，我失去了那一树紫藤花。

醒来，我一遍遍在脑海回忆，那一树花紫气氤氲，娇美可爱的花，十有八九是紫藤。它们是多么可爱，多么让人欣喜。我想起小区也有一株紫藤，可惜基本从不开花。即使开，也是三两串稀疏的花序，明显营养不良，柔弱得可怜。我曾经在藤架下驻足张望，为它惋惜了好久。我想，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没有人过问它到底开不开花，到底缺不缺水，更没有人想着去施肥，好让它每一年都开出满树繁花。忙碌的、七零八碎的生活已经占去大家太多的时间。到处那么多花草树木，谁会想着那一株从来没有怎么开过花的紫藤呢？或许，大家就认为它是一株藤蔓，只有绿的叶，从来不开花。

可是我见过紫藤，满树的紫藤——不是梦里的紫藤。长长的花序一串串垂挂枝头，树上鲜少叶子，几乎全是花，真像是紫色的瀑布。它们就一串串那样挂着，安静地绽放，“从不依靠，从不寻找”。那时我去杭州踏春，无意中看到了那一树紫藤，那唯一的一树紫藤！

曾几何时，想到小区那株备受冷落的紫藤，我总想着买一袋肥料去给它浇浇，但不知为何始终没有这样做。我想今天抽个时间，去给它施肥。希望明年我可以见到满架充满生机的紫藤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