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烟火味 文/金龙

金龙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监控的图标，画面切换，乡下老家那朝阳的院落瞬间映入眼帘。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给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砖瓦都镀上一层暖金。可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心头却泛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怅惘，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独属于家乡的烟火味，丝丝缕缕，缠上心头。

曾几何时，这院子里满是父亲的身影，处处回荡着欢声笑语。天刚蒙蒙亮，父亲就起床、点火、烧开水灌电壶、做早饭。我总是躺在被窝里喝一碗父亲冲的鸡蛋。父亲偶尔哼着他年轻时唱得流行曲，步履蹒跚地在院子里忙活。母亲在一旁打下手，偶尔开几句玩笑，他们也时常抬杠，父母的大嗓门便会在院子里炸开，惊飞枝头的雀儿。那时的日子，简单又纯粹，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到了饭点，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饭菜的香气在阳光下蒸腾。父母亲精心烹制的家常菜，冒着热气，那是家的味道，也是爱的味道。晚饭我总是和父亲喝几杯的，月光下静谧的院落里，充满暖意。

左邻右舍时常串门，我们在巷道里吃饭。鞋一脱，屁股下一坐。大家带上自家的小菜，围坐在一起，乡下的饭菜不分你我的。边吃边聊，谈天说地。男人们聊聊庄稼收成，女人们分享着家长里短，孩子们则在一旁嬉笑玩耍，那场景，热热闹闹，满是烟火气息。这样的时光，平凡却珍贵，构成了我记忆中最温暖的篇章。

后来，父亲走了，一切都变了。母亲被接到城里，跟在儿女身边。乡下的家，从此少了那份烟火气，变得冷冷清清。母亲时常念叨着要回乡下，说城里的日子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可儿女们不放心，担心她一个人在乡下孤苦伶仃，无人照料。而我们自己呢，也被工作缠身，被生活所迫，想回乡下看看，却总是抽不出时间。家，从曾经温暖的港湾，渐渐变成了一个来去匆匆的驿站。

每一次回家，都像是一场短暂的奔赴。行色匆匆，还来不及好好感受家乡的风、家乡的土，就又要踏上返程的路。以至于孩子们“笑问客从何处来”。望着那越来越远的家门，心中满是眷恋与不舍。回家，成了一种奢侈的渴望，只有在梦里，才能常常回到那熟悉的院子，重温那些美好的时光。

看着监控里的院子，思念如野草般疯长。想念家乡的烟火味，想念父亲的笑声，想念母亲做的饭菜，想念邻里间的寒暄问候。那烟火味，是根，是魂，是无论走多远都割舍不下的牵挂。

（二）山桃花开了

春至，风暖，漫山遍野的山桃花如期盛放。那淡雅的粉，像是少女脸颊的红晕，在阳光下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每一片花瓣都轻盈娇柔，仿佛承载着一段段被岁月尘封的故事。

还记得年少时，也是这样一个山桃花烂漫的春日。我和她在蜿蜒的山路上偶然相遇，我们都在放牛。彼时，她身着粉色衬衫，衣角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的眼眸如同春日里的深潭，清澈而明亮。当她的目光与我交汇，一抹羞涩的笑意悄然爬上我们的脸庞。此后，山间便常常回荡着我们的欢声笑语。我们一同漫步在花树下，花瓣如雪般飘落，洒在我们的肩头。她会偷偷地为我摘下一朵山桃花，轻轻插在我的发间，笑着说：“真好看，假女子。”那一刻，山桃花的芬芳弥漫在四周，我的心也被甜蜜填满。

然而，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如朝露。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不得不做了现实的失败者。分手的那天，山桃花依旧绚烂，可我们的眼中却满是不舍与无奈。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一定要好好的，找个好媳妇。”我用力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这些年，我走过许多地方，看过无数的风景，可山桃花盛开的画面，却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她的身影，她的笑容，就像那春日里的山桃花，虽已远去，却永远绽放在我记忆的深处。

又一次站在这片山桃花林下，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地飘落。我们都老了，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