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卖 花 生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忆知青岁月(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作 者 : 毕 亚 娃</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0年冬季的一天,我和聂喜梅去找队长请假回城探亲。虽然是冬季农闲季节,但是上边规定也不允许在家猫冬,而要大干苦干,开展轰轰烈烈的农业学大寨,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活动,所以每天还是要出工的。尽管这样,比起春种、夏锄、秋收这三个可怕的季节,冬天还是比较清闲的,不像那三个季节,夜以继日,争分夺秒,全员参战,每天恨不得连轴转,累得人仰马翻。所以我和聂喜梅如愿以偿,很快请到了三天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和聂喜梅就轻轻松松的上路了,还没走到村口,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我俩的名字,回头一看是村里的安大娘。她手里提着一个已经看不出什么颜色的布袋子,里面装了半袋东西朝我们走来,我俩回头迎了上去,大娘问:“听说你们要回城是吗?”我们回答是。大娘说:“孩儿,求你们点儿事!行不行?大娘家里连买咸盐的钱都没有了,我这袋里有点儿花生,你们俩帮我拿到城里卖了吧?”我俩一听,立时有点蒙圈,因为从来没卖过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卖?看着我俩在那儿愣神,大娘说:“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于是试探的问大娘:“你要卖多少钱一斤呢?”大娘说:“我也不知道卖多少钱?你们看着卖吧,大娘信得过你们!”望着大娘愁苦的眼神,我们再也不忍心拒绝了。于是答应了大娘,扛起口袋继续往家走。我俩替换着背着那半袋花生走了30里的路,比平时多用了一点时间,到城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一路上我俩都在商量着怎么卖,幸好聂喜梅说他们家有仓房里有一杆秤,可以把秤拿出来用。</span></p> <p class="ql-block">前排左一聂喜梅 后排左一毕亚娃</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两家当时都住在烟袋胡同,靠东边我家住在大道边第一个大院,聂喜梅家好像是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大院。我们把花生背到烟袋胡同以后没有回家,聂喜梅没跟家里人打招呼,就直接把秤拿了出来了。于是我俩背着花生,往烟袋胡同中间走。因为不敢在道边儿卖,第一,怕碰见熟人,不好意思;第二,怕被抓。那时候虽然没有城管,但也是不能随便卖东西的,听说工商管理部门,还有民兵指挥部,看见卖东西的就要抓。而且当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卖,尤其像花生,好像是什么统购统销的商品,更是不能自由买卖。如果卖这个被人抓住了,轻则是把东西没收。重则还得被人带到有关部门,大约是民兵指挥部接受惩罚。在当时,民兵指挥部是一个挺权威的部门,给你扣上一个投机倒把的帽子,就太可怕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不敢冒这个险,就选在烟袋胡同中间,认为那一带人比较少,也没有官方人员来巡查,还算比较安全。我们俩都不会大声的吆喝叫卖,就把花生口袋往地下一放,打开口袋嘴花生就露了出来。再把秤放在旁边,这样呢,过路的人就知道这是卖花生的,我们的买卖就开始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俩的神态一定是非常可笑,也可疑。我们都不敢抬头,不敢跟什么人眼光对视,就带着口罩低着个头,左顾右盼,好像在防备什么?真有点像老电影里的反派人物,胆虚虚的。如果革命警惕性稍微高一点,人家看见我们就会断定这花生不是好道儿来的,可那天很幸运,没有遇到这种革命群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也许那时候物质实在是太匮乏了,花生又是个稀罕物,所以很快就有人打听或来买,我们这个交易都是在静悄悄地进行,买的人也没有大声说话,我们卖的更不敢提高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们事先研究了价格,因为都不知道这花生应该卖多少钱一斤?只好参考粮站的价格。当时粮站偶尔会在春节的时候,供应城镇居民每人半斤或者一斤花生,价格好像是三毛多钱,我们就准备翻一番多点儿,卖八毛钱一斤。我俩计划如果卖贵了,没有人买,就往下降一降。卖便宜了,买的人多了就再涨点价。现在回想,还是卖得太便宜了点儿,因为买的人络绎不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聂喜梅还懂点怎么称秤儿,我是完全不懂的,于是我就只管收钱。就这样,这个买卖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看卖得挺好,就想涨涨价儿,可一直没找着机会,因为买的人总是不断,你总不能前一个卖八毛钱一斤,后一个你就涨到九毛,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一直按照八毛钱一斤卖,一个多小时的工夫,就把花生卖完了。我俩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花生卖完了以后,我俩数了数钱,这些花生一共卖了14块8角钱,也不知道赔了还是赚了?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但总算任务完成了。完成了任务之后,我们俩又复盘了一下,觉得还是有一些遗憾,首先我觉得应该先做一下市场调查,万一市场价格一块钱或者九毛钱一斤,我们是不是就给卖赔了?赔了就对不起安大娘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还有一件事,我俩非常纠结,一直到今天心里也有个疙瘩,过不去。在那些买花生的人当中,有凤城一中的魏奎元老师,他来买花生,我们一眼就认出他来,但是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对待老师?我俩都戴着大口罩,魏老师没教过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们,或者认没认出来我们?自始至终我俩都低着头,没敢跟老师目光对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魏老师一共买了二斤或者三斤花生,他离开了以后,我们心里都特别不好受,觉得老师如果要认出我俩来,心里会觉得很凉,他能不能以为这两个学生太不懂事,老师来买点花生还收钱?这不妥妥儿的两个“白眼狼”吗?可是也没有办法,因为我俩是受人之托,总不能把安大娘的花生白送人?何况跟安大娘比起来,魏老师毕竟每个月有五、六十块钱的收入。一直到现在,这个事儿还在我的心里,以后也没有机会跟魏老师解释这件事情了,但愿魏老师能够理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两天以后,我俩回到了青年点,把十四块八角钱如数交给了安大娘,大娘眉开眼笑地说:“呀!真没少卖,我原来以为能卖个十块八块钱就行。孩儿,谢谢你们,谢谢了!”大娘很高兴,我俩也高兴了。总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们这人生头一桩买卖,算圆满成功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毕 亚 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25年3月</span></p> <p class="ql-block">在校时的初三一女生</p> <p class="ql-block">毕业50年在校园合影</p> <p class="ql-block">回望知青岁月</p> <p class="ql-block">当年天安门前合影的四个小姑娘</p> <p class="ql-block">当知青时的全家福</p>